掙脫噩夢
,在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烈火的焚燒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喊,無數人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著,那是厲鬼不得安息的怒吼。
天才剛剛黑。
外面就下起了暴雨,一聲驚雷帶著閃電,似乎要把天空劈成兩半,陳東深擔憂地站在窗前,看著這突然下起的瓢潑大雨。
內心突然泛起一絲恐懼,他摸了摸自己心臟的位置,歪著頭疑惑道:
「奇怪,我為什麼會覺得害怕,我在怕什麼?」
他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就搖搖頭,回到座位上,剛落座,宿舍門就被推開,幫忙帶飯的舍友回來,瞬間熱鬧起來:
「哇,我告訴你啊,小言,你是不知道,那個妹子有多漂亮,你沒去真的虧了。」
「是啊是啊,喂,你要到聯繫方式沒?」
「當然啦!那還等你啊,那麼慫。」
陳東深抬起頭來,疑惑道:「你剛……叫我什麼?」
「小言啊,許言,你不會在宿舍餓傻了吧?」
「許言?」
陳東深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明明一切都是如此合理,又好像感覺有哪裡不對。
在這段完整而又真實的記憶里,陳東深找不出任何問題。
他叫許言,是一名警校生,成績優異,長相帥氣,平日喜歡看看恐怖小說,眼睛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還勵志要為世界伸張正義,
「喂,你不會真傻了吧,要不要打電話叫梁子過來看看?」他舍友拍了拍陳東深的肩膀。
陳東深笑著一把甩開:「不用,我好得很,趕緊拿來,我真的要餓死了。」
連這份飢餓感,也那麼真實。
陳東深搖搖頭,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懷疑什麼,又或者,在恐懼什麼。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個人躲在自己的身體里,時時刻刻都在偷窺自己。
「小言,你這刀打算怎麼處理?管制物品,被發現可是會出事的。」舍友好心提醒道。
「啊,這個……」
手機屏幕顯示著八月,陳東深看向桌面,那把黑色小刀還靜靜地放在那裡。
等到熄燈,陳東深躺在床上,雨一直下個不停,他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又感覺忘記自己該做什麼。
「颯颯颯。」
突然有奇怪的聲音響起,像兩塊布放一起摩擦,很輕,就在門的另一邊。
陳東深的第一想法是:
有人!
他抄起小刀就沖了出去,拉開門,只看見了漫天的瓢潑大雨,走廊里空蕩蕩的,別說人了,連個鬼影都看不見。
「誰?是誰?」
陳東深環顧著四周問道。
可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回應他。
他只好回到宿舍,可剛剛他動靜這麼大,房間里一個舍友都沒有醒。
門一關上。
悉悉索索的聲音再度響起,陳東深起身查看,幾個來回以後,他就乾脆不再理會。
可當他不理會時,那聲音就進來了。
從門口,走到他的床邊,
然後停住了!
一秒、兩秒……
陳東深猛地睜開眼,反手抽出小刀,朝黑影刺了過去!
刀尖停在胸口前。
並未刺入身體。
「你在看著,對不對?」
像是有人把他的靈魂抽離世界,陳東深大口喘著氣,從夢中驚醒,一睜眼,就看見自己的手握著黑色小刀,就懸停在自己的心臟前。
「啪。」
宿舍燈被打開。
「許言!許言你在做什麼!?」
有人衝上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黑色小刀。
陳東深定睛一看,搶走刀的是他的舍友,他從床上一躍而起,不顧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打開門,朝著外面下著暴雨天空大喊:
「你是誰?!你是不是在這裡?」
「你瘋了?」
舍友追著他出來,拉過他焦急又關切地問道。
陳東深轉過身,一把揪住他舍友的衣領:「是不是你,在夢裡的圍觀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你在幹什麼?!」
舍友想要甩開他。
可誰也不知道,陳東深哪來這麼大的力氣,怎麼扯都扯不掉,推也推不開。
「是你,宿舍里只有你穿著長褲,走起路來會有聲音,是不是,我說的是不是!?」
陳東深吼得面目都有些猙獰,他看見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臉,陌生而又熟悉,還在不斷變換著。
舍友被他抓著,掙脫不得,盯著陳東深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他目光深沉,換了個語氣,一字一頓地說:「不要忘記你自己是誰。」
不要忘記你自己是誰。
好像,有人跟自己講過這句話。
是誰?
是誰說過來著?
陳東深睜大雙眼,他緩緩鬆開手,舍友從他的禁錮中逃了出去,整了整自己被抓亂的衣領,說道:
「所以說,我就討厭噩夢吧,總是喜歡重演歷史,明明只要過去了,就都過去了。」
「你在說什麼?」
陳東深疑惑地問道。
「要不是那傢伙為了救你一命,用自己的命格幫你渡過陰陽之界,也不至於被認錯,淪落到他的噩夢之中。
記住,想要在夢中醒來,有一種方法,就是建立自己的啟明星,發現噩夢的不合理之處,明白自己身處夢境,再讓自己強制蘇醒,辦法我都教給你了,聰明點,學著點用啊。」
舍友拍拍陳東深的肩膀,轉身走回宿舍。
他笑嘻嘻地自言自語道:
「不過呢,論聰明,還是那傢伙聰明些,也夠狠,如果可以,真不想當他的敵人啊。」
「誰?你說誰?」
陳東深連忙追問道。
舍友回過頭,指了指陳東深說:
「當然是,你啊!」
「我?」
我?
我是誰?
陳東深抱著頭,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似乎有很多不屬於他的記憶湧入進來。
一張粗獷而又溫柔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哥?」
陳東深試探性地叫道。
「哥,你要是不敢跳,就踩著我的背,我給你做支撐,來吧,哥,別害怕。」
「哥,下次你別再亂來了,每次幫你背鍋,挨打的就是我。」
「哥,現在,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我一定會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絕對不給你丟臉!」
陳東深緩緩鬆開抱著頭的手。
那把黑色小刀不知何時被放在了他的腳邊,他蹲下身撿起來,抵在了自己的心臟上。
「我想起來了,我不叫許言……」
我叫,陳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