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的宿命(三)
,在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曾經有人告訴過我,一個偷窺命運的手段,說是要用一隻手遮住眼睛,另一隻眼睛就能看見未來的世界,小時候特別傻,相信了,可我一次都沒有看到過,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生,也看見了死。」
「為什麼告訴我這個?」
「不知道,因為可能是因為無聊,也可能,是善意的提醒。」
……
陳東深僵硬地轉過身來。
「你……你有事嗎?」
話音剛落,縛戰就架在陳東深的脖子處,死亡的恐懼如影隨形,還好他能撐得住自己的身體,不至於跪下身去。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來的,但地獄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彷彿審判的法官,下定了死亡的判決。
這一刻,陳東深反而冷靜下來,他的雙腿雙手不再顫抖,窒息感也隨之消失,在這生死的關頭,他突然大聲呼喚道:
「許言!許言,你在嗎?」
罪惡發出一聲冷笑,那輕蔑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個弱小的螻蟻,在滑稽地表演。
「你要是呼喚白奕,或許還能跟我對抗一下,如果你想找那個弱小的人類求助,還真是天真得可以。」罪惡從未把許言當作敵人看待,甚至,都不想理會他。
「那這句話說得就不對了,鬼王大人,要知道,你口中那弱小的人類,可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啊。」假面不知飄在某處,但聲音卻清晰地傳來。
「意志堅定?」罪惡不屑地說道,「那有什麼用?」
「不知道,但是,人類可是靠著意志,戰勝了世界。」
眼前的陳東深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伴隨著這個笑容,有槍聲在罪惡的耳邊響起,直接擊中罪惡的胸膛。
陳東深握著手槍,冒著一縷青煙,槍身玫瑰開得無比絢麗。
罪惡捂住心臟,上面有微弱的金光在流轉,他一臉驚訝地看著陳東深,似乎是在詫異,這槍的子彈為什麼能傷害到他。
「或許,你還不知道,人類是很複雜的,為了生存,他們衍生出不少保命的本事,別驚訝,剛剛打中你的並不是子彈,也不是什麼靈力,而是,跟陳東深捆綁后,那傢伙的命格。」
假面透明的身影,從天而降。
似乎受到了某種感應。
血液突然沸騰起來。
罪惡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連縛戰都無法握牢,似乎有個生命,要從他的體內鑽出。
「這……這怎麼回事?」
連罪惡也沒見過的畫面。
【鬼靈融合75%】
【已突破臨界值,古老封印永久生效。】
【侵染程度二期後期,已停止】
「縛戰。」
深沉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古老的武器重新出現在他的手中,只是,這次握著縛戰的,不再是白奕的罪惡。
劍鋒逆轉。
刺向自己的胸膛。
「鬼王大人,你相信命嗎?我以前活著的時候不相信,等到死後,卻非常相信。」
假面看著罪惡驚愕茫然的神情,發出一聲感嘆。
罪惡怎麼也不會想到,身體的控制權會被許言重新奪回,他一直提防著白奕的一舉一動,在這一刻,最安靜的,反而是白奕。
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面在他的腦海里閃過,罪惡突然意識到,許言這一劍是帶著同歸於盡的決心,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死在縛戰的手裡,那曾是自己最喜愛的武器。
只聽見許言的聲音從他的體內傳來:
「滾出我的身體。」
假面似乎感察覺到了什麼,他連忙抓過陳東深,往後撤了幾步,就好像有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怪物,要從許言的體內爬出來。
一股莫名的惡寒湧上他們的內心,接著便是有血液緩緩流下,從許言心臟的傷口處,不斷地流下。
宛如翻湧的海水,鮮紅漸漸變得漆黑,或許是最令人恐懼的一幕,不僅僅是此刻畫面的詭異離奇,還有很多是無法用語言去訴說的。
許言面色痛苦,快速流失的血液使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而地上流淌的液體漸漸匯聚在一起,跟液體形態的破刃不同,眼前的惡似乎帶著一絲微妙的特殊。
像是組織人體一般,密密麻麻的血管在重新構建,還有青灰色的皮膚覆蓋在血管之上,黑色的骨骼作為支撐。
彷彿吸收了許言的生命力,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們的面前誕生。
不像是惡。
這個感覺,比惡的存在更加令人不適。
陳東深忍不住顫抖起來,假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也明白了過來。
「你先走,走遠點。」
這不是侵蝕,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凌駕於生命之上的壓力,陳東深肯定是無法承受的。
陳東深聽后,立馬轉身離開,沒有猶豫,在此刻退出戰場,是聰明的選擇。
短短的一分鐘,一個瘦長的詭異人體便已經形成,那彷彿是白奕扭曲的靈魂,脫離了本身的意識,組成了新的生物。
都不能說是生物,這不是惡,也不是一個生命。
「鬼王大人,真可怕啊。」
假面輕聲地低喃道。
罪惡猛地睜開了他的雙眼,猙獰的血瞳如此顯眼,他怒吼道:
「白奕!」
許言渾身滴著血,狼狽地抬起頭來,輕聲道:
「別叫他,你還沒明白嗎?他休假了,現在你的敵人,是我。」
「你沒有資格!」
罪惡大手一揮,憤怒地說道。
「真是可笑,你說我沒有資格,可傷到你的人,卻還是我。」
許言咳出一口血,虛弱地說道,縛戰還插在他的胸口,自己捅的刀,還得自己費力地拔出來。
假面拖著下巴觀察著,看著看著,突然用手遮住了自己的一隻眼睛,他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怎麼會?這……是白奕的力量,傳說中的鬼王大人,就這樣和其他人聯手,這麼乾脆地消滅自己嗎?有意思,這不比看世界毀滅好玩多了。」
那麼,賭注開始了。
弱小的人類與強大的罪惡。
究竟,是誰會贏呢?
命運再一次把不同的生命立場推向舞台,就像千百萬年前一樣,在毀滅的背景牆下,演繹出輝煌壯闊的歷史。
火焰,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