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噩夢
,在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許言沒有多少機會。
每一次的出手,都在把自己的處境往危險里推去,他不相信假面,可這次也不得不跟假面合作。
不得不說,只有在當隊友的時候,才覺得假面的好用之處,他的偽裝簡直就是天衣無縫。
當敵人的話,便只剩下頭疼。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噩夢是可以被觸及的。」
許言小聲說道。
他揮起手中的縛戰,似乎縛戰也在回應著他,白奕感覺到頭頂傳來的壓力與力量,便知道罪惡也動手了。
雖然有些詫異,但此刻確實是最好的時機。
「許言,動手!」
白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許言抬起頭,便毫不猶豫地揮劍砍下,雖然找不到噩夢,但他知道,噩夢的一部分意識,一定藏在這群追殺者之中。
「你在做什麼!」
恍惚間,許言聽見某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喊,明明是虛假的夢境,卻覺得眼前的身影是如此真實。
「唐……糖?」
縛戰停在半空,劍風劈開了眼前獵殺者的面具,露出了裡面的真實面容。
原本許言以為,這些戴著面具的追殺者都是沒臉的,他們就跟遊戲里的NPC一樣,戴上虛假的面具,執行著固定的程序。
「許言,救我……」
唐糖顫抖的聲音傳來。
縛戰就懸在她的頭頂,許言猶豫了一下,卻還是繼續落……
「等等!」
白奕阻止了許言。
「她有生命氣息,是活人。」
「……」
許言沉默不語。
唐糖已經消失得太久,久到沒法判斷她的真實狀態,她在很早以前,就被噩夢控制。
「救我,我不想死。」
唐糖滿臉痛苦,她的意識在掙扎著。
「為什麼,偏偏是你呢?」
許言低喃著。
如果被橙子知道了,估計一輩子都沒發原諒許言了吧?
哪有人能那麼高尚,願意犧牲自己最親密的家人去拯救世界,這是人,不是冰冷的機器。
「白奕,還有別的辦法砍死噩夢嗎?」
「目前來說,好像沒有,我能感覺到,噩夢有一部分的氣息在唐糖的身體里,這種情況不少見,說明,祂已經把自己分出去了,最初的嬰兒已經開始長大,我們誰都阻止不了。」
白奕沉著聲音說道。
有轟鳴在天邊響起,像是藏在雲層里要落下的雷,又像是整個空間在震動。
「那天,我半夜起來上廁所,聽見樓上傳來女人的慘叫,只有一聲,很短,像是中途被什麼阻止了。
我能記得,樓上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兒子,以前搬家的時候,還相互打過招呼。
從那天起,我就看不見柯先生的妻子了,店裡的事情忙,我也不經常在家,就連橙子也都養在店裡。
有天晚上,樓上一直傳來很吵的聲音,像是在敲打什麼,還時不時傳來幾聲辱罵,我被吵得睡不了,便想上去問問情況……」
唐糖哭著說道。
「那時,我和橙子去了噩夢邊境,回來后你就失蹤了,之前查到你去魔術城,線索搜了半天,都沒找到你的行蹤,沒想到,是錯的。」
許言放下縛戰,還是選擇放棄。
面對活人,他沒法動手。
「再後來,他們搬回一個棺材,說是什麼能解決一切,包括連我一起,再後來,我就記得,我一直在這裡,想要殺死柯余。」
唐糖解釋道。
「那現在的局勢可都明朗起來了,柯余現在還不能死,他一死,整個夢境就會重新輪迴,之前發生過的一切都會再發生一遍。」許言冷靜分析道。
「得想辦法解除夢境,再把唐糖的真實意識給帶出去。」
白奕能感覺到,頭頂的罪惡可並不好受,就憑自己,是打不贏噩夢的,更別說只有一部分力量的惡了。
「可我們都在局內,不殺唐糖消滅噩夢意識,要怎麼離開?」
許言皺著眉。
往往現實就是這樣。
想要破壞很容易,可又要守護又要破壞,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能感受到,我們周圍除了唐糖,已經沒有其他的追殺者了,如果假面那邊都解決了,那便只剩下她了……而且,還有一個問題,罪惡拖不了多少時間,一旦罪惡失敗,噩夢便有空閑清理我們。」
白奕在許言體內補充道。
也就是說,現在他們面臨的,是一個限時選擇題。
人總要有舍有得。
世間總是如此,沒有百分之百的完美答案。
「又是經典的火車問題,我以前做過很多次選擇,還以為自己不會猶豫不決。」
許言苦笑了一下。
他仰頭看著天空,天空是虛假的,剛剛亮起的火焰也都逐漸熄滅了,灰暗的世界,沒有多少光彩。
「我不想死,救我……」
唐糖也明白許言在猶豫什麼,她上前一步,在爭取這最後的生機。
白奕的感覺不會錯,唐糖確實活著,一直都活著,她被困在這裡,外面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
如果毀滅了,那才是徹底地死亡,這樣的死亡,連靈魂都不會剩下。
「白奕,我覺得我們……」
許言的話還沒說完。
就聽見一聲細微的槍響。
「砰——」
槍聲上的玫瑰綻放。
這是假面最開心的時刻,也是最喜歡看到的畫面。
唐糖睜大了眼睛,她似乎難以相信,會有子彈從她的心臟直接穿過,她顫抖地回過頭,看見假面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身後,一臉微笑地說道:
「其實你不覺得,那個火車問題從一開始就錯了嗎?為什麼他們會把生死的決定權交在一個人的手裡,不覺得很愚蠢嗎?你不想當壞人,總會有人想做的。」
唐糖的身影緩緩地從許言的身邊倒下。
就這樣倒在許言的身邊。
「奇怪,剛剛我沒感覺到他來……」白奕小聲說道,這種情況,以前還從未出現過。
就好像,假面想讓他知道,他才能知道一樣……
「不對,你究竟,是什麼人?!」
白奕大聲問道。
許言則黑著臉,一言不發。
假面收起手槍,輕描淡寫地說道:「不管你是誰,許言,或者是鬼王白奕,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坎特羅人給世間留下了一個秘密,你們總有一天會知曉,至於現在,不如好好欣賞一下……噩夢的破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