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縫隙與通道
這是一個空曠的地方。
刺骨的寒冷逐漸蔓延過來，不斷有冰層破裂的聲音傳來，還夾雜著沉悶的撞擊聲，巨大的陰影籠罩頭頂，就似乎有人躲在在上空俯視著。
“現在該怎麽辦？”
若寒雙手環臂，看著躺在地上的陳東深，無奈地問道。
假麵飄在一旁，拖著臉說道：“我沒身體不方便，要不，你上去抽他兩巴掌，看看會不會醒？”
“多損呐，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
“那是你對我的了解不夠深刻。”
陳東深的手指抽動了一下，對於人類，想要自己從噩夢中醒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按道理來說，記憶標記已經建立，他不應該睡這麽久啊。”
假麵蹲下身來，在陳東深旁邊自言自語道。
他們好不容易戰勝了長夜區裏虎視眈眈的怪物，又遭遇噩夢偷襲，被卷入縫隙之中。
別說，這幾個鬼為了保護陳東深，確實費了不少的功夫，隻是他一直在沉睡，沒有醒來的跡象。
“如果再不逃出去，我這具身體很快就會被凍死，假麵，你剛說抽他兩巴掌是不是真的管用？”
若寒已經在撩袖子了，假麵趕緊阻止他，這一掌下去，不死也殘廢，醒跟沒醒也都一個樣了。
“別別別，我開玩笑的。”
假麵笑嘻嘻地說道。
一道白色的團子從遠處跑來，橙子帶著走失的血月找到他們。
“這裏沒有盡頭。”
不甘的哀嚎通過風聲，在這廣闊的冰原上，編織成淒慘的曲目。
“當然，這裏……”
假麵抬頭仰望，目光似乎能透過這樣的空寂，穿越過千百萬年的歲月，明明隻活了短暫的時光，還不足以承受曆史的厚重。
“每個人心中都有信仰的，對嗎？”假麵低語著，不像平日的他。
若寒不屑地哼道：“就你這種人，也好意思說信仰？”
“啊，也是，我這種人……”假麵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悲傷，卻很快地收起這份情緒，他轉過身，笑嘻嘻地問道，“那麽請問若寒大人，我是什麽樣的人啊？”
“假情假意，立場不堅定，對，極其惡心。”
若寒舉起他那腐爛半邊的手臂，沒好氣地說道。
看來，他對假麵變異感染源的事，還耿耿於懷。
“對嘛，說得不錯，這才是我。”
假麵伸出手拍了拍若寒的肩頭，笑得沒心沒肺，似乎對若寒口中真實的評價，感到非常開心。
“好了，你倆別貧了。”雖然橙子想這麽說，但他說出來也是喵喵的聲音還不如不說。
陳東深的手指抽動了一下。
“嗚……”
血月注意到了。
若寒連忙蹲下身來，他伸出被凍得通紅的手掌，拍拍陳東深的臉，溫暖的觸感，才能體現生命的溫度。
“咳……”
猛然大口的呼吸，冰冷的空氣直往鼻子喉嚨裏灌，一時有些不適，陳東深皺起眉頭咳嗽了幾聲，才緩緩睜開雙眼。
“喲，你醒啦！手術做得很成功。”假麵湊近笑著說道。
陳東深視野由模糊變得清晰，腦子一下子還沒醒過來，還停留在那個下著雨的夜，他一臉懵逼地回道：
“手術？什麽手術？”
“恭喜你，變成女孩子了！”假麵搗亂從不嫌事大。
陳東深瞬間清醒過來，病中垂死驚坐起，連忙摸著自己的身體。
“假麵，夠了！”
若寒嗬斥道。
“若寒大人，他醒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應該高興一點。”
陳東深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完全陌生的環境，寂靜荒涼，空氣中飄蕩著晶瑩剔透的雪花，色彩隨著光影變換。
他活了這麽久，也從未見過如此絢麗的景象，許多東西，是沒法用語言形容出來。
沒人能理解陳東深此刻的心情，假麵站起身來，揪著橙子的後脖頸說道：
“如果算一算我們在這裏浪費的時間，白奕可能已經動手了，小奈特，活人也有了，為了人類，開始吧。”
橙子瞟了他一眼。
真是令人討厭的感受，就好像他提前知道了一切，再把所有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知道了，放開我！”
橙子叫了一聲。
假麵就像聽懂了般放開手，橙子跳到冰原之上，那無數張扭曲而又蒼白的臉龐，就被埋在這冰麵之下，絲絲寒氣從橙子的體內泛出。
“所以，活人到底有什麽用？”若寒不解地問道。
“活人啊……”
假麵輕輕勾起嘴角。
“活人沒什麽用，大概，就是受神眷顧吧。”
火紅在槍身上綻放，與此同時，寒氣在空中扭成漩渦，有不同於這個世界的死氣，從另一頭冒了出來。
“地獄！”
若寒和血月的眼睛一亮。
冰層在顫抖，巨大的振幅從海底而來，奈特一族是神的寵物，掌管穿越不同空間的通道，那是來自守門人的力量，是埋藏在古老時期的秘密，有光芒包裹著通道，泛著金色的絢爛。
“人類脆弱，沒有穿越空間的能力，才需要神的保護，看到沒，這力量就是維護通道穩定，不會在過人的時候坍塌。”假麵在一旁緩緩開口。
“假麵，我發現你知道的怎麽比我還多……”若寒有些詫異。
假麵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不是，知識這東西，又不是比誰死得早，走吧，唯一的活人，你先過。”
若寒推了陳東深一把，他一臉驚恐，還沒從那令人窒息的冰冷中緩過神來，就又要跌入新的世界。
血月隨之進入。
若寒第三，假麵在進去之前，笑眯眯地拍了拍橙子的腦袋，在它要吃人的目光中，調皮地說道：
“謝謝啦，小貓咪，合作愉快。”
“誰跟你合作愉快！快滾！”橙子虛弱地罵道。
要不是有陳東深這個活人，觸及了神的封印，不然以它的能力，根本撐不住這個通道。
假麵不知從哪裏掏出了那把手槍，上次陳東深使用，裏麵已經沒了子彈，隻見槍身的玫瑰已經綻放，他笑了笑，轉身走進漩渦之中。
“再見了，小貓咪。”
砰——
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