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預謀還是真相（二）
空氣仿佛被高速運動的物體撕裂劃破，伴隨著清晰沉重的擊打聲以及隱約灼熱的硝煙氣味，她才猛然覺察到剛才她所在的位置已經赫然掀起碎屑的塵埃……
透過隱隱約約的光，看到了那地上被燒焦的彈孔，秦真真的心陡然一涼。
剛才那麽一瞬間就差幾厘米而已，如果不是季薄元動作敏捷，那麽那些小洞一定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發什麽呆？”季薄元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意。
秦真真這才回過神來，扭過頭直視著他那雙寒星一般凜冽的雙眸，似乎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那一種情緒，分明不僅僅是緊張，還有恐慌，更多的又仿佛是帶著一些壓抑的懊惱……
可是真的隻是一閃而過，就仿佛是從未有過一樣。容不得她再去細細探究。
“外麵的人……是誰？”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靜了靜，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點，“現在……怎麽辦？……他們是來找我們的嗎？還是……”
她無法完整地組織自己的語言，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隻是一個女人而已。過去的那麽多年，再放縱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借酒壯膽爬上了他的床。即使是天生膽子再大都好，在如此硝煙紛飛的深夜，死亡的恐懼還是毫無例外地向她侵襲而來。
她不想死，她也不想這樣死。
死亡的時間和地點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的兩隻手掌上麵都悄悄地覆著濕冷的汗水，她的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卻是越發襯托著她的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眸亮亮的仿佛是夜明珠一般。
她盯著他，黑暗之中像是眼神錯亂，卻又像是全神貫注，似乎是想好要從他鎮定的表情之中尋找一絲可靠的依靠。
其實她知道，她不過是想要從這個男人的身上獲得一些力量，得到一些證明，讓她有勇氣麵對此刻的危險……
哪怕這樣的危險是他帶來的，她想，她也會在所不惜……
秦真真重重地喘息，努力地令自己的神經放鬆下來，然後是聲音也跟著安定下來，又問了一遍：“季薄元，外麵那些人……是誰？我們現在……怎麽辦？”
回答她的卻是隻有一個簡單的字：“等。”
等？
等什麽？
她不知道，根本就是不明所以，完全摸不到頭腦，仿佛是頭一回覺得不但手腳被恐懼感束縛得不太靈光，就連大腦都是有些遲鈍地停止了運轉。
而身邊的男人，依舊是那樣沉著冷靜，修長高大的身軀隱匿在暗處一動不動，散發出強烈的一觸即發的氣勢，如同一隻隨時進攻的獵豹，隻是在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他的表情是這樣的專注而冷酷，身上那種詭秘的氣息強大到甚至是令她都覺得害怕。
有那樣短短的一刻，她似乎是真的忘記了正在四周紛飛的子彈碎片，以及等在前方那未知的命運。
然而，這樣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太久。
沒過多久，她就耳尖地聽到仿佛是有人從房間的窗口爬了進來，腳步很輕，在地板上麵那一片的狼藉之中摩擦出輕微的窸窣聲，時斷時續，顯然對方是在找什麽東西。
她有些驚恐地想，或許是在找他們的屍體。
腳步聲越來越逼近，秦真真不覺得地屏住了呼吸，然後便看到了季薄元在一旁對她做了一個手勢。
她完全是憑借著自己的感覺，一邊緊盯著他的表情一邊再度往邊上縮了縮身體，然而她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後就是剛才倒過水的飲水機，她微微動了動，飲水機頓時發出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晃動聲，甚至是上麵的水桶還配合著咕咚一下……
心髒驟然停止跳動，她幾乎是覺得自己已經處於一種絕望的境地，她想或許下一秒槍聲響起她就會徹底和這個世界說拜拜，帶著她肚子裏麵那個尚未成型的胚胎……
雖然他隻是一個胚胎，可是她卻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沒有保護好他……
寶寶，對不起……
她下意識緊緊地閉上眼睛，感覺一側的耳廓已經緊緊地鐵柱了堅硬冰涼的牆麵，死亡就這樣逼近。黑暗之中她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恐怕這一刻，她是真的連害怕都已經忘記了。可是她沒有想到，有人突然伸手，從她的頸邊探過……
她心中咯噔一下，根本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隻是驚覺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嵌入了某一個熟悉的懷抱，然後……
槍聲驟然響起，很沉悶，卻是震撼住了她全身的神經。
下一秒，她瞪大了眼睛，一個黑影就這樣倒地，直直地從她的眼前掠過，她隻覺得麵上驟然一熱，有什麽東西飛濺到了她的臉上……
她再也沒有辦法控製自己，鼻端全部都是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道，整個世界都是，她驚恐地大叫：“啊……”
同一時間，季薄元已經伸手拉起了她，“別怕！”
可是來不及了，原本這一切的發生，那些恐懼都被她壓抑了起來，到了這一刻，她似乎是終於得到了爆發的機會，不是他說不怕就不怕，或許她已經被恐懼折磨的麻木了，可是她卻有一種徹頭徹尾的惡心……
那股血腥的味道，讓她有一種想要暈厥過去的衝動……
“姐！”木屋的大門被人突然踹開，伴隨著一陣讓她熟悉的男聲，然後有燈光照進來，打在了她的身上，她整個人還在不可仰止地發抖，透過層層的黑暗，借助著那一點微弱的光線，她看到了此刻站在門口的男人……
這樣熟悉的聲音，這樣熟悉的人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門口，秦真真先是一愣，繼而飛快地回過神來。
季薄元的一隻手還護在她的腦後，而她卻隻是訝異地盯著門口的秦冽，然後才注意到了現場的形式，似乎是詭異到讓她覺得驚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找到屬於她的聲音的，隻是張口的時候覺得每一個字都是發抖的，“阿冽你……為什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