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他和她還是幹幹淨淨的
手術還算是順利，隻是裴長青輸了血之後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原本就上了年紀，加上身體之前就一直不是很好，又受了刺激，再輸血，終於是暈了過去。
周揚將他安置好之後，又忙著和記者去打圓場。
電話打給裴煜夜，他根本就不接，他無奈，隻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也不知道是誰走漏的風聲，現在外界對於裴老和丁小夕之間的關係大大猜測。
他頭疼欲裂，都知道群眾的輿論是強大的，如果這樣的事情被報道出去，裴老的地位一定會受到很大的打擊，他已經麵臨退休了，這一輩子都兢兢業業地撲在政治上麵，難道臨老了，都不讓他走完這完整的一生嗎？
剛剛打發完一票記者，周揚一臉疲憊地走在醫院的長廊上麵，現在丁小夕還沒有舒醒，裴老也昏迷了，他派人四處在找裴少的行蹤。有人匆匆跟了上來，喊住他：“周秘書！”
他站住腳，“怎麽樣了？”
“周秘書，還是沒有聯係到裴少，不過有人看到他的車曾經在繞城高速出現過……”
“繼續找，一定要找到裴少。”
“是！”
屋外有淡淡的陽光，很燦爛，世界都是鮮活明亮的。恍如隔世。
丁小夕醒來的時候，隻看得到周圍迷迷茫茫的一切，視線漸漸清晰，有一張陌生的臉，似乎是帶著某一種驚喜，然後耳邊傳來驚呼聲：“醒了，醒了！”
周圍有嘈雜的腳步聲紛紛踏踏的，她想要動一下身軀，才發現全身都僵硬著，到一下就會覺得疼，她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話，可是一張嘴，才發現想要說一句話都很困難。
她這是在哪裏？
天堂？地獄？
可是腦海裏麵卻是閃過所有的一切，曆曆在目，裴長青，裴煜夜，還有自己……
錯綜複雜的一切，她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穿著白大褂的人在自己的麵前轉來轉去，她明白過來了，她是在醫院嗎？
她並沒有死……原來她是在醫院……
門口傳來開門聲，有人走了進來，她還沒有看清楚是誰，已經聽到身邊的人非常恭敬地頷首：“裴老，丁小姐已經醒了。”
“她沒事了吧？”
醫生說：“丁小姐剛剛舒醒，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隻要多多休息，很快就能康複，裴老不需要太過擔心，反而是您，應該多多休息……”
裴長青臉色蒼白，就連唇都是發白的，他卻隻顧著床上的丁小夕，搖了搖手，“我沒事，你們都出去吧。”
醫生一楞，有些不明所以，“裴老，您是想……”
裴長青看了一眼醫生，說：“我有點事情要跟她說，她現在能聽得到我說話吧？”
“應該可以。不過裴老，是不是再過些時間……病人現在剛剛舒醒，我想她神智應該還不是太清醒，而且也不適合多說話。”
裴長青沉默了一會，心中卻是明白，如果有些事情不說清楚，她大概就不會再有求生的意誌了。
是他太過大意，也是自己太過自私了，一心撲在了認女兒的事情上麵，從未想過，她和夜兒的事情會對她有一種頻臨毀滅的打擊，現在不說，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她能聽清楚就行，你出去吧，把門給我關上。”
醫生還是猶豫了一會，最後終於說：“那好吧，裴老，您一定要注意身體，您現在也需要休息。”
裴長青隻點了點頭，看著醫生出去帶上了門。
病房裏麵終於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坐下，病床上的丁小夕已經醒了，大大的眼睛卻是毫無神彩，深深地陷下去，臉上泛著異樣的潮紅，卻隻空洞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
室內靜悄悄的，隻有她身上的儀器發出的嘀嘀聲，很輕，卻是非常清晰，讓人覺得有些心慌意亂。
裴長青自問縱橫在政壇多年，從來對於任何事情都是有把握，予求予取，從來都是無往不利的，可是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又或者是害怕。
這是一種很深很深的愧疚，讓他就連麵對她的勇氣都不具備。
“小夕……”還是要開口，他在心中斟酌了很久，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終於將那句話說出了口：“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不祈求你的原諒，不過你別這樣折磨你自己，你和夜兒……”
他頓了頓，又是深深看了她兩眼，她麵容憔悴，他心中一陣陣難受，還是將事實說了出來：“你和夜兒，並不是親生兄妹，夜兒他不是我親生的，你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你別這樣，爸爸對不起你……”
床上的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大概是身體實在動不了，她隻轉動了一圈眼珠，十分吃力地轉過臉來，她拚命在蠕動唇瓣，想要說什麽，努力了半天，才發出輕微的聲音：“你……說、什麽……”
裴長青的眼眶都是紅的，真的是一下子就老了很多，他的臉上有明顯的隱忍，閉上眼睛幾近麻木地重複了一遍，“夜兒不是我親生的。”
這個秘密，隱藏在心中二十多年，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會有再說出來的一天。
對於夜慧敏是內疚，是虧欠，所以在在她的墳前他還是決定說出來。而他也一直都把裴煜夜當成親生兒子一樣，他很棒，比他的親生父親都厲害多了，他一直都引以為傲，他曾經答應過別人，這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他不是自己親生的這個秘密。
可是他終究是要違背對於老戰友的承諾。
因為他不能失去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不能……
裴長青的那句話很輕，丁小夕覺得自己聽得有些吃力，可是卻是那樣清晰，是真的！
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體內再一次分崩離析，身體裏麵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每一根纖維都被震動了……
世界仿佛是一瞬間變得無比安靜。她的大腦完全處於一種空白狀態。
裴煜夜不是自己的哥哥？
他不是自己的哥哥，那麽他就沒有和自己亂倫……他們並不屬於亂倫！
他們……他們並沒有犯下那樣不恥的錯誤……
眼角有滾燙的東西滑落，她不知道那是為了什麽，或許是為了心中的那一份純淨，是純淨。
他和她，還是幹淨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