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我媽媽沒有恨過你
她已經說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來，隻是這樣看著他，就是看著他，動彈不得，怕是自己稍稍一動，眼眶裏麵的淚水就會越發洶湧地落下來。
他卻還在說，語氣平靜，如果說他臉上還有什麽表情，那也隻是屬於他的那一種最最特別的溫柔，能夠暖到人的心裏去。
他說：“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希望你是幸福的，快樂的，不管你怎麽選擇都好，我也不知道裴煜夜他對你有多少真心，那都是別人的事情，我隻希望你過得比我好，比我幸福，你要知道，這麽多年，我從未改變過，這個地方，一直都是你。”
他指著自己的心髒位置，而丁小夕隻是感覺自己的視線一陣迷茫。
看不清楚，也聽不清楚，有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原來他什麽都是知道的，可是他竟然還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眨了眨眼睛，鼻子是酸酸澀澀的，淚水更是猶如斷了線的珍珠，她來不及擦，又一直地掉，她隻能看著他，仰起脖子，他的眼睛明亮，就像是天上最亮的星光，浮著碎的影，和自己的臉……
他說了這麽多的話，是她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她想起三年前他走地那般絕決，而如今，他確實告訴自己，從未改變。
原來，他曾經是那樣愛過她，而她呢？她不知道了……
她隻知道，當年的自己，一直都以為他是自己的今生今世，唯一不變的依靠，而他的離開，讓她失去了一切，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發現原來已經物似人非。
她的心中卻已經有了另外一個人。
為什麽愛情是這樣脆弱？
她真的愛過嗎？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這三年，改變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是愛，她從來都覺得那是此誌不渝的，時間的確是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可是愛情那麽難能可貴……
她倉促地垂下眼，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房間裏靜悄悄的，最後她隻是生硬地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對不起他什麽。
封維諾卻是鼓勵地笑了笑：“小悠，不管前麵的路有多難走，都要勇敢的走下去，我相信你是最棒的，我隻希望你幸福。”
她隻覺得哽咽：“維諾……對不起……我……”
她啜泣的樣子讓他覺得無比心疼，他終於攬住了她的肩，親吻著她的額頭，而那動作卻是無比輕柔。
“好好養傷，我並不是給你壓力，隻是想要讓你知道我的心，小悠，我愛你。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丁小夕在醫院住了半個月，而這半個月，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去聯係裴煜夜，卻是聯係不到，他就這樣消失了，仿佛是人間蒸發，她並沒有向任何人打聽過裴煜夜的消息，而裴長青也從來不在她的麵前提起裴煜夜。
好在她的身體恢複的還不錯，大半個月之後醫生終於批準她可以出院，出院那天裴長青親自來接她。周揚親自開的車。
有兩天沒有見到她，雖然醫院裏麵百般無聊，但是倒是也有電視可以看到，丁小夕其實知道，裴長青已經退休了。
距離他退休明明還有一年，他如今卻是提早退休，說好聽點就是內退，其實她知道，是自己的事情引發的。
群眾的輿論總是最強大的武器，而這樣一個男人，在政治的舞台上麵呼風喚雨那麽多年，總歸是有敵人的，到了如今的田地，想必是親者痛，仇者快。
車廂裏麵的光線並不是非常明朗，丁小夕偷偷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裴長青，他的麵孔不難看出有些疲憊，她心中隱隱有些異樣的感覺，想了好久，終於開口：“我聽說……你……退休了……”
裴長青並不意外她會知道，轉過臉來，臉上已經是慈愛的笑，聲音非常溫和：“嗯，退休了。”頓了頓，又十分輕鬆地說：“終於是可以輕輕鬆鬆養老了，現在別提有多愉快了。”
丁小夕深深看了他兩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的心有靈犀，或者是以往她從來都未曾想到過的“血緣”關係，可是她明明就能感覺到他的眉宇之中那一點，根本就是不快樂的。她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最後終於出聲道：“既然你有時間，不如去見見我媽媽吧。”
裴長青似乎是有些意外，詫異地看著她，隔了好半天才不確定地反問：“小夕，你剛才說……你是說……讓我去見你媽媽？”
她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麽一句話，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是潑出去的水，哪裏還會有收回的道理，她隻含糊地“嗯”了一聲，點點頭。
裴長青非常開心，聲音裏麵都透著笑：“太好了，什麽時候？我隨時都有時間，不行不行，還是休息幾天，你的身體剛剛恢複……”頓了頓，又低聲道：“小夕……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她聽到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倉促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他那雙鋒利的眼眸深處有的卻是點點淚光，那一瞬間，她心中深處最柔軟的某個地方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劃過。
她卻是扭過頭，看著車窗外，隔了好半天，才說：“我媽媽生前雖然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的爸爸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可是我知道，她一直都很想念你，很多次我都看到她偷偷在房間裏麵哭，那時候不明白，後來我終於明白，那是她思念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流地眼淚。我想，你去看她了，她會開心的。”
裴長青的聲音已經低了下去，“是我對不起她，該死的人應該是我，不是她……”
車子開的很穩，車子裏麵的暖氣也非常足，開車的周揚仿佛是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隻是安靜地開著車，而她的心中，卻是猶如萬馬奔騰，絲毫不能安定下來……
在愛情的世界裏麵，又何來對於錯呢？也許，媽媽從來都沒有怪過他……
“我媽媽沒有恨過你，你不需要這樣……”這句話說得很輕很輕，仿佛是呢喃，但是裴長青還是聽到了。
而他的雙唇抖動了半天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感覺到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一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