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生一支籃球隊
秦天宇還不能說話,氧氣罩下的臉色仍舊是蒼白毫無血色,他也不能動彈,但是詩詩一進ICU就發現他是真的清醒了,這麽多天的提心吊膽,她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她雖然帶著口罩,雖然ICU裏麵那麽多人,可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眼珠微微轉動,似乎凝睇了她幾秒,這才合上了眼皮,仿佛是睡著了。
有護士在旁邊輕聲說:“睡著了,因為手術之後身體機能都透支到了極點,所以很容易就會昏睡,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病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現在安心靜養就好了。”
其實秦天宇醒來之後,她見到過蔣茲,她倒是也瘦了一圈,兩個人見麵的時候,她原本以為她會過來對著自己臉紅脖子粗,多少都會罵幾句難聽的,或者是出手打自己都不為過,畢竟秦天宇是因為自己才這樣。可是出乎意料,她並沒有說任何的話,隻是看著自己的眼神變得十分古怪。後來聽說是走了,然後再也沒有見她來過醫院。
就連秦咧也隻是在醫院裏多待了兩天而已,直到秦天宇轉出了ICU,確認不再有危險,他就帶著人回去了。
爸爸也沒有找過她,她不知道媽媽是怎麽辦到的,反正媽媽是真的幫到她了,她真的覺得自己仿佛是與世隔絕一樣,現在她的世界裏真的隻有他,她全心全意隻等著他好起來,然後離開。
她每天待在醫院裏,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事情,醫院有專業的護士,又請了護工,髒活累活也不需要她自己來動手。詩詩覺得自己最大的用處,就是陪在他的身邊,因為秦天宇撞車的時候是顱內出血,現在是康複期,時常會頭疼,有很多時候,他都被傷口的疼痛折磨得一身冷汗,然後她都會親自替他擦汗,他醒來的時候,看到她在床邊,他才會安心地睡著。
大多的時候,她不太說話,因為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隻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他醒過來的時候也很少說話,因為手術過後沒有幾天,他還是一身傷,就算是喝水都顯得十分費力,別說是開口說話了。病房裏的空氣都是靜謐的。
醫生說可以吃點水果,對康複有幫助,於是詩詩買了很多水果,然後問秦天宇:“你想吃哪一種?”
這個時候他想要說話,可是一動就疼出了一身汗,眉頭都皺了起來。
詩詩想,秦天宇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啊?以前她一直都以為他就是無所不能的,哪怕是中了槍傷,那麽嚴重,才幾天就已經活蹦亂跳了,就跟一野人一樣,可是現在,看到他躺在床上,連說句話都顯得吃力無比,而且整個人更是瘦了一圈,她心疼得要命,擰了熱毛巾來小心翼翼給他擦臉,擦完後才說,“吃蘋果吧?我給你炸成蘋果汁。”
他隻是在喉嚨裏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晚上的時候,他要吃粥,她就端著碗一口一口喂他吃。有時候他也會跟她要求,要她煮粥給他吃,因為他吃不慣醫院那些藥材粥,就跟她說要喝白粥,她就去自己的公寓裏給他煮好再送過來偷偷喂他吃。
後來稍微好一點了,他就不肯吃藥,每次一吃藥,她就頭疼得要命,幾乎是要使出渾身解數,才可以哄得他把藥吃下去。
她就這樣照顧他,他在醫院裏住了差不多一個多月,能夠下床走路了,就堅持要出院,醫院裏的醫生都拿他沒有辦法,最後隻能跟詩詩說:“在家裏休養也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小心照顧好秦少爺,每天還是要吃藥,有任何問題一定要第一時間來醫院。”
她理所當然跟著他到了他的別墅,因為答應過秦咧要照顧到他完全康複為止,而且,詩詩越來越覺得車禍過後的秦天宇簡直就是和原來的他判若兩人。手術過後,這個男人簡直就是變成了小孩子,喜怒無常,脾氣執拗,還非常不好哄。很多時候,如果她剛好走開了,哪怕他頭疼到滿頭大汗,也不肯吃藥,家裏的傭人幾乎拿他沒有一點辦法,隻有詩詩親自出馬,他才肯吃藥。大概秦咧也知道這樣的情況,所以默認了詩詩繼續留在了他身邊照顧他。
詩詩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了許金婉,幫助她再隱瞞一段時間,她現在已經完全不去警局上班了,其實這中間還是對虧了邵陽的幫忙,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邵陽也知道了,他有打電話問過詩詩,詩詩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讓邵陽幫忙一起隱瞞住了唐子俊和唐震。
最後就演變成了,唐震和唐子俊都以為詩詩和邵陽住在一起,小兩口需要甜蜜,所以不打擾她們,而唐震平時也太忙了,除了偶爾打個電話問下情況,也沒有時間來看她。
晚上吃了飯,照顧好他上床睡覺,她就去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半夜的時候詩詩突然聽到了什麽動靜,她睡得很淺,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都睡得很淺,潛意識裏總是存在著某一種意識,讓她不敢深睡,她一聽到動靜裏立馬起來。
一出房門就看到秦天宇栽倒在臥室門口,她嚇得臉都白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就去扶起他。
“很疼嗎?怎麽回事?床頭不是有叫人鈴嗎?你怎麽自己出來了。”她費了好大的盡才把他扶起來。
大概是頭又疼了,他全身都是汗,她急了,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就是想要去叫護士,可是秦天宇死都不讓。其實很多時候,他很少吃止痛藥。詩詩並不知道那種疼痛到底有多痛,可是每次看到他這樣一個意氣風發,趾高氣揚的人,疼到一身冷汗,甚至是蜷縮在床上,他還是不肯吃藥,那樣的疼痛,醫生都說常人無法忍受,可是他就是忍受過來了。
最後她沒有辦法,隻能駕著他一步一步挪回床上去,短短的一點點路,幾乎是用了十幾分鍾,就連詩詩都出了一身汗。扶著他上床之後,她又匆匆跑去弄毛巾,小心翼翼給他擦汗,擦到一半,他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一楞,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就突然一用力,把她整個人都往自己身上帶,她驚慌失措,害怕碰到他的傷口,就連掙紮都不敢,隻是稍微動了一下,他卻抱的更緊了。
手術過後,他瘦了很多,這會她伏在他的胸口,感覺到原本的胸膛已經瘦了一大圈,她隻覺得鼻子發酸,手裏的毛巾早就已經滑落在了地上,她突然用力抱緊了他,“很疼嗎?我們吃藥好不好?”
他固執地搖搖頭,“詩詩。”這是車禍之後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突然就想哭,這麽熟悉的昵稱,他曾經喊過她無數次,可是這會聽在她的耳中,卻是那麽讓人悲慟。她鼻子一酸,就淚流滿麵。
“不要走,你陪著我。”他說話的時候,熱熱的呼吸一點點噴在她的領口,“我不要吃藥,我隻要你陪著我,不走開!”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是喉嚨卻哽咽住了,她不敢開口,她怕一開口就會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是真的覺得難過。
“詩詩。”他因為疼痛,說話的時候常常會抽一口氣,再吸一口氣,仿佛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還在生氣嗎?對不起……這三個字遲到了很久。”
她拚命搖頭,試了很多次,可是還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怎麽又把你惹哭了。”他抱著她,也不喊疼,隻是抱著她,“我知道孩子沒有了,你很難過。我也很難過,所以老天爺懲罰我了,我也在懲罰我自己。”
她突然就明白過來,原來他哪怕是疼到滿頭大汗也不肯吃藥,那是因為他在怪自己。懲罰自己,這是什麽古怪想法?
他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把頭埋在她的胸口,好像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大概是不那麽疼了,她聽到他說話的口氣都輕鬆了不少,他說:“我問過醫生,醫生說我們還年輕,還有很多的機會,以後我們要生五個兒子,正好組成一支籃球隊,好不好?”
明明知道是飲鴆止渴,癡人說夢,她卻還是聽到了心裏去,忍不住要笑,“那要是生女兒呢?其實我更喜歡女兒。”
誰知道他嗤之以鼻:“怎麽可能?我這麽能幹,一定全生兒子。”過了一會兒,他才說,“生完一支籃球隊你再生個女兒吧,長得像你一樣漂亮,然後等她長大了,迷倒一大票醜小子,可是他們隻敢看不敢動。我秦天宇的女兒!眼饞死他們!”
這又是什麽古怪的想法?詩詩忍不住抱怨:“我又不是豬,我不要。而且生寶寶很疼,我不要。”
他卻親吻住她的唇,貼著她的,說:“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那麽混蛋了,原諒我好不好?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