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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使團來朝

  秦道回來前三天,若舒收到了他的信,信是和每日送來的賬目和信函一起送來的,放在木盒的最上麵,信封上寫著:吾妻若舒親啟,夫秦道川親筆。


  若舒打開,裏麵跟上次出使西夏前一樣洋洋灑灑地寫了幾大張,將他此行去西夏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寫了一遍。


  “他受傷了?”若舒看到他在上麵寫道,為救圖瓦爾,他被砍了一刀,就在前胸,幾乎命喪西夏,因在夢中自己總不理他,他心有不甘,才起死回生。


  若舒苦笑了一下,這人也真是,自己受了傷還要將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


  秦道川後麵又寫,他受傷如此嚴重的事連官報裏都沒提,他準備親自向皇上稟報,要她千萬替他瞞住。


  給祖母的信中壓根沒提,也要她千萬替他瞞住,若舒心想,自從嫻雅頂撞自己之後,現在自己無事根本不去萱微堂。


  最後提到了秦東四人的婚事,說是因為西夏使團的原因,自己恐怕沒有精力去操辦,秦東他們也會很忙,隻能辛苦若舒操辦,她如何辦他都放心。


  若舒看最後的落款是一個月之前,想想應該是與老夫人的信一起寫的,但她的不是與官報一起遞送,想來是到了有青州店鋪的地方才交托的,故而晚了這許多,想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麽,若舒暗歎口氣,將信放在一旁,依舊忙著自己的事。


  姑娘們的新房,嫁妝、新嫁裙和出門禮她都已經安排妥當,其餘的也差不多了,到時隻要在親衛營中熱鬧一天,便大功告成。


  這時,秦管事從親衛營中返回了,前來回報,若舒聽他說著:“少夫人,帳篷已經搭好了,行禮的地方放在中軍賬中,需要的家夥什也已經送過去,我親自點了數,一樣沒少。其餘的吃食,昨天老奴又跑了一遍,都活蹦亂跳地等著我們宰殺呢?”人逢喜事精神爽,秦管事有些興奮。


  若舒說道:“那就好,隻等他們回來,把流程走完,就辦婚禮。”


  秦管事又說道:“那前院的酒席是不是也要放在親衛營裏?”


  若舒想府中是不能離人的,這些人至少有一部分是不能去的,便說道:“這些就交由你來辦理,看有哪些是與親衛營素有來往的,就去那邊,若沒有的,就在這邊吃也是一樣,反正是熱鬧一番,等他們回門那天,府裏辦回門灑時還可以再熱鬧一次。”


  秦管事聽了,說道:“府中已有好幾年沒有如此的熱鬧了,大夥不知有多高興,少夫人如此體恤我等,我等真是不知要如何感謝才好。”


  若舒說道:“原本也不該如此,隻是事與願違,也隻得如此了。”


  秦管事假裝沒有聽懂,告退而出。


  秦道川回京當天,老夫人讓東西兩府除守院子的人外,傾巢而出,都去城外十裏長亭相迎。


  若舒也不知秦道川的傷到底是有多重,看著老夫人興奮異常的樣子,仍是無法感同身受。


  嫻雅和忠湛一左一右地站在老夫人身邊,賀詩卿一臉冷色地站在右邊,身後是由奶娘抱著的西府二小姐嫻嫿,老夫人左邊是東府的世子和文氏。


  若舒遠遠地站在老夫人身後,忠瀾和龍鳳胎則由奶娘抱著在若舒的身邊。


  前幾年秦道川出征時,西府仍是三個女眷,如今不過五六年的時光,竟多了這麽多的小娃,自是吸引了無數人的眼光。


  若舒本想給三個人披上鬥篷,奈何今日天氣實在太熱,她自己都隻能帶個一細竹鬥笠用蠶絲麵紗圍了。三個人卻連這個都不肯用,最後隻能由夏蓮她們打了傘遮擋一下。


  嫻雅也被日頭曬得有些悶,回頭一看母親和弟弟妹妹們又是打傘,又是搖扇的,時不時還有人端茶送水,不由得看了一眼麵紗後麵的母親一眼,自己也是她的女兒,她竟似忘記了一般。


  世子和文氏看著眼前的幾個小娃,覺得無比的刺眼,感覺旁人看向他們的眼光中充滿了嘲笑和鄙夷。


  賀詩卿則仿如孤身一人站在這裏,等著自己的丈夫歸來,日光越來越強烈,也沒令她移動半步。


  老夫人擦著臉上的汗,眼睛盯著來路的方向和不時前來報信的小卒身上。


  若舒他們來時,還有十裏地,現在終於隻剩下二裏地了。


  人群開始躁動起來,若舒從人縫裏望去,前方的官道上,有旗幟飄移,慢慢地有人馬出現,再然後是駝隊,再然後是車隊,還有不少騎在馬上的。


  蘭萱和夏蓮她們紅著臉望著車隊,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曬的。


  忠瀾興奮地說道:“父親回來了!父親回來了。。。”第三句被忠淇回頭的一眼給吞了回去。


  若舒隔著麵紗望著忠湛,轉回頭,摸了摸忠瀾的手,問他熱不熱?渴不渴?奶娘說剛喝過了。


  若舒點點頭,望著前方的車隊,感覺草地上的熱氣越來越往上湧,已經快到臉上,再在這裏站著,自己恐怕都要中暑了。


  蘭芷悄悄遞了一塊薄荷糖給她,若舒含了才覺得好受許多。


  鑼鼓響了起來,高台上的樂隊已經開始演奏,右相和左相分別帶著一隊人馬前去迎接使團,秦道川下得馬來,給大家做得介紹。


  忙完了正事,秦道川終於得空,前來拜見祖母,隻是這次不同,秦東和秦南分別跟在他的身邊,秦道川還沒下跪,他們就扶住了他,老夫人意識到了,說道:“你受傷了?”


  秦道川回到:“祖母,孫兒不孝,勞您擔憂了。”


  老夫人忙問道:“傷到哪兒?如今怎樣了?”


  秦道川回到:“外傷,已無大礙了。”


  老夫人見他仍有正事,便說道:“那趕快去做了交割,回府養傷吧!這種閑事交由他人去辦也是一樣。”


  秦道川回了聲是。


  賀詩卿一聽,秦道川居然受了傷,看秦東和秦南緊張的模樣,傷的一定不輕,心裏的那些硬瞬間化了,扶著秦道川問道:“川郎,怎麽不見你與我們說起,要不要我去請禦醫與你療傷?”


  秦道川不動身色地往秦南身邊靠去,說道:“已經不礙事了,不用聲張。”


  世子和文氏也熱切地問候著,秦道川隻能一一應付著,眼神轉向若舒,見她帶著麵紗看不清臉,忠瀾倒是與他對視後笑了,露出幾顆小牙,龍鳳胎卻是視線未落到自己身上,正在看著遠處樂隊的熱鬧。


  秦道川摸了摸忠湛的頭,又看著嫻雅笑了笑,說道:“父親無事,你們不用擔心。”


  然後對老夫人說:“祖母,孫兒還要去麵見皇上,如今天氣悶熱,你們還是先行回府,孫兒回府即到萱微堂請安。”


  老夫人點了點頭,招呼劉媽和秦管事準備回府。


  若舒後退了幾步,讓出了通道,最後才帶著忠瀾和龍鳳胎準備離去,秦道川一聲,“舒兒,我下午便會回府。”


  若舒隻看了他一眼,就轉身朝車馬走去,忠瀾卻伸出手想秦道川抱抱,秦東忙說道:“三公子,將軍如今有傷有身,還不能抱你。”


  忠瀾似懂非懂,看著秦道川,秦道川走了兩步,摸著忠瀾的臉說道:“瀾兒先隨母親回去,父親忙完公務,就去找你。”


  奶娘忙哄著忠瀾聽話,忠瀾聽了點了點頭,秦道川說道:“母親已經走遠了,快去追吧!”


  忠瀾這才想起母親,轉頭就要奶娘快走。


  幾輛車上的一眾人等看著這一切,心思各異,若舒坐在車上,望著他們父子情深,心想這兩父子怎麽這麽像呢,一樣的磨嘰。


  鄭夫子依舊遠遠地站在坡上,望著若舒和她的兒女,隻是此次再無淚痕,心中說道:“菁舒,如今女兒也做母親了,還是五個孩子的母親,可惜是我無能,讓她在夫家受了委屈,我該如何幫她呢?”


  身邊有人說話,“敢問可是鄭夫子?”


  鄭夫子循聲望去,見一位年輕的貴公子,手拿一把折扇,一臉帶笑地下如何稱呼?”


  來人說道:“在下趙徵之。”


  鄭夫子覺得名字有些耳熟,但卻並不認識此人,便繼續問道:“在下不才。”


  來人身邊的一位侍衛卻說道:“我家主人乃是當今皇上的七皇子。”


  鄭夫子聽了,忙欲行大禮。


  七皇子忙雙手扶住,說道:“萬萬不可,徵之乃蘭溪書院的學生,先生怎可給學生行禮,夫子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鄭夫子隻得拱手行禮,這次七皇子倒是受了。


  見過禮之後,七皇子說道:“夫子也來看西夏使團?”


  鄭夫子說道:“看人,看熱鬧。”


  七皇子哈哈一笑,說道:“道川也是個人才,在我國與韃子的紛爭中,西夏一直是保持中立的,如今竟主動派出使團來覲見父皇,實乃一大功也。”


  鄭夫子摸了摸胡須,說道:“秦將軍確是難得的將才。”


  七皇子說道:“其實他也久仰先生的才學,但是拘於身份,不敢冒然來訪,常常在我麵前提起蘭溪書院和夫子。”


  鄭夫子聽了,淡然地說道:“我乃一教書先生,但凡有學生來訪,餘必欣然待之。”


  七皇子說道:“如此甚好,待他忙完這陣,我就同他一起去蘭溪書院拜訪先生。”


  鄭夫子回道:“提前告知即可,餘必在書院靜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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