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分家
院中的忠源一見她,就著急地說道:“母親,父親出事了。”
若舒望著他,輕聲說道:“你知道了。”
忠源有些意外,也回了句,“母親,你也知道了。”
若舒無力地問道:“你是從太子處知道的?”
忠源點了點頭。
若舒還沒開口,忠源又說道:“我去告訴長兄去。”說完就跑走了。
若舒走回廂房,要蘭芷為自己洗漱,剛換好衣衫,萱微堂就派人傳了話。
等若舒來到萱微堂,一家人已基本到齊,隻等她一人。
老夫人見了她,直接問道:“我問你,你既已知道川兒出事,昨晚為何不說?”
若舒聽了,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煩悶,沉默了一會才答道:“我不過昨晚做了惡夢,今日一早聽到忠源說起,居然與我夢中一般無二而已。”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似乎極力想避開屋內的眾人。
老夫人見她這麽一說,又見她果然神情倦怠,沒再追問,掃了一眼屋內眾人,說道:“從即日起,關緊府上大門,除了日常采買之人,誰也不準出府。”
賀詩卿和慧容皆回道:“是。”
忠湛說道:“曾祖母,你還是應允了吧,讓我速去北地援救父親。”
老夫人搖頭說道:“你腿傷未愈,如何騎馬遠行?”
忠湛說道:“曾祖母,我能行。”
老夫人說道:“你是國公府世子,是府裏的將來,你哪都不能去。”
忠源此時說道:“曾祖母,讓我去吧,我就算不能讓戰場,起碼可以傳信回來,讓大家知道父親現狀如何。”
老夫人居然有些意動,若舒卻突然開口道:“不行,你還未成年,又從未去過北地,能有什麽用?”
老夫人說道:“盧氏,秦家的男兒自來是在北地過活,忠源因為一直陪伴太子讀書,故而未去曆練,如今家中有難,他去原也應該。”
若舒剛要開口,忠源便跪在她麵前,說道:“母親,孩兒知道你是擔憂我,母親放心,孩兒絕不莽撞。”
若舒仍是不肯,老夫人卻越發堅持,僵持之下,賀詩卿居然插了嘴,說道:“不如我去吧。”
除了若舒閉上了眼,眾人皆望向了她,賀詩卿接著說道:“既然大家都不便,那就我去。”
忠漓突然也跪在若舒麵前,說道:“母親,要我陪六哥前去,我倆都有四個隨從,再從府中的侍衛裏選人帶路,人數眾多,相互照應,應該能平安到達軍屯,等到了軍屯,若是不能去莫城,我們便帶了最新的消息回轉便是。”
嫻珂聞言,也跟著跪了下來,若舒喝道:“你也想去!?”
嫻珂說道:“母親,我不去,我是為六哥和七哥求的。”
忠湛此時接話道:“要秦百和秦戰帶他們去,他們對那裏最熟悉。”
若舒淒然一笑,悠悠說道:“總說我養了一大堆的兒女,我原也以為自己得了多大的便宜,現在看來,最後多半一個不剩,也罷,反正都是散,不過早晚罷了。”說完起身離開,頭也沒回。
老夫人望著她的背影,搖搖頭,說道:“起來吧,都是秦府的好兒郎,盡快起程吧。”
難熬的日子過得總是極慢,忠瀾一直未回信,若舒越發的灰心。
北地的急報一封接一封,消息越來越壞,大家似乎都認定了秦道川生還希望不大。
老夫人這根殘燭終於受不了打擊,病倒了,雖然到處延醫請藥,依舊一日病重一日,漸漸水米不進,不過月餘便駕鶴西去。
大將軍為國征戰生死不知,國公府老夫人西去,皇上給足了麵子,喪事辦得極其隆重,京中但凡有些頭臉的,皆攜家帶口前來祭拜。若舒托病沒有露麵,將一切推給了慧容,賀詩卿卻反客為主,攔在慧容前頭,接待著女客。
慧容心裏有些不快,便想求著若舒露下麵,正一正門風。誰知來到右院,若舒依舊坐在書桌後,如常的看信算賬,任她如何婉轉提及賀詩聊的所做所為都不為所動。
如今她與忠湛一直不冷不熱,這種事也不好與他提起。
老夫人出殯那天,若舒總算是送了行,任賀詩卿在津城如何的出彩都置若惘聞,隻推說身體不適,卻在回轉時,去了趟銀樓,見了杜若遠。
杜若遠見她一臉憔悴,寬慰道:“最新的軍報,不好不壞,兩位小公子倒是平安到達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東家也莫要太憂心了。”
若舒歎了口氣,說道:“你知道我一向是做最壞打算的,今日尋你來,便是與你說我最壞的打算。”
杜若遠聽若舒有條不紊地說著自己的想法,歎了口氣,說道:“既然東家持意如此,那我便去安排,隻是東家與將軍這些年早已盤根錯結,一時半會恐怕分不清楚。”
若舒說道:“也沒什麽難的,無非是依舊換個東家,先與青州脫了幹係,再慢慢疏遠軍屯的鏢行就行了。”
杜若遠接著問道:“那會館呢?”
若舒說道:“我打算將它送給忠漓,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日後無論是敗了還是被人奪了去,也是他沒本事。”
杜若遠見她一臉的傷心,卻做著最幹脆的決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寬慰,隻得說道:“一切都依東家。”
若舒突然說道:“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狠心?”
杜若遠回道:“東家做事,自然有東家的道理,我們不明白並不代表東家做的不對。”
若舒掃了他一眼,說道:“不愧是當朝一品大員,話說得滴水不漏。”
杜若遠說道:“東家謬讚。”
若舒以手遮麵,撐在桌上,沉默良久。杜若遠望著她,覺得自己特別罪惡,居然有一絲希望秦道川真的死在北地。
可是看到東家因為與長子不和,提前做著分家的打算,又開心不起來。
若舒安排妥當,回了右院,又要蘭芷清點庫房,蘭芷心中不解,卻也隻得照辦。
賀詩卿似乎受了老夫人喪禮的鼓舞,日日虔誠地去白馬寺燒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秦道川平安歸來,一時間城內風評如潮,連皇後和貴妃都說她重情重義,為世婦之典範。
若舒則重新關閉了右院的大門,連慧容的請安都謝絕了。
忠源和忠漓他們去了北地之後,第一個見到的居然是忠淇,忠淇見了他們兩人也驚訝不已,但也明白他們是為父親擔心,便將來龍去脈告訴了他們。
落魂穀之後,希吉爾就再沒了動靜。秦道川也按兵不動,隻想著過完冬季,草原重綠,韃子有了吃喝,就會安生一段時間,自己也可以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