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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斷絕

  雖已開春,書房內仍舊燃著爐火,秦道川攏著薄裘靠在軟椅上,除了不時的咳嗽聲,房內安靜無聲。


  若舒將會館留給了忠漓,秦道川看著手裏的帳簿,短短的時日,他竟然接手得順風順水,帳也算也清清楚楚。


  忠湛的腿傷時有反複,意誌也極為消沉,秦道川雖有心將這一切交與他打理,但仍覺得時機不對。


  秦西端了藥進來,說道:“將軍,先吃藥吧,好不容易好些,這些瑣事不如交給世子吧。”


  秦道川搖了搖頭,說道:“再看看吧。”


  秦西將藥放在他手上,拿開帳簿,說道:“秦東說他好多了,已能下床行走,手也能拿筷子了。秦北和秦南也說要來京城。”


  秦道川說道:“再養養吧,又沒有戰事,免得妻兒老小擔憂。”


  秦西又說道:“宮裏來了旨意,皇上今歲的壽辰要大辦,要將軍一同去樂樂。”


  秦道川飲盡碗中的湯藥,皺了皺眉,又咳了一聲,說道:“幫我辭了吧。”


  這時,外麵傳來了動靜,秦道川聽了聽,說道:“讓她進來。”


  秦西打開書房的門,賀詩卿走了進來,滿臉的欣喜,自己不知來了多少次,一次未能進得門來。


  秦道川待秦西出去關上門後,望著賀詩卿,歎了口氣,說道:“趁著還年輕,你走吧,給自己一條活路,也算是放我一馬。”


  賀詩卿臉上由晴轉陰,盯著秦道川,半晌才說道:“盧氏已經死了,我為何要走。”


  秦道川又咳了一聲,攏了攏身上的暖裘,並沒有看她,說道:“正是因為她死了,我才不再留你。”


  賀詩卿笑了一聲,卻更像是哭,說道:“正是因為她死了,我才不會離開。川郎,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你心中還有沒有我。”


  秦道川又咳了一聲,喘口氣,說道:“我已言盡,我會去吏部將你我的契書換了。”


  賀詩卿不禁提高了聲調,“川郎,你為何如此的狠心,我這些年的淒苦世人皆知,如今好不容易熬得她死了,你難道不該還我幾分麽?”


  秦道川說道:“國公府從不需要兩位夫人,我也從不需要兩個妻子。以前她在,我不能讓世人詬病於她,現在,我想過些自己想過的日子。”


  賀詩卿冷冷地苦笑一聲,盯著他,說道:“川郎,當初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秦道川終於抬頭看她,語氣卻依舊冰冷,“當初你也裝得極好。”


  賀詩卿說道:“都是你們逼的。”語氣極為淒厲。


  秦道川搖頭,“是你本性如此,令人不齒。”


  賀詩卿又笑了一聲,“嗬,說得好象她有多好一樣,我終生無子,是誰害的?”


  秦道川說道:“與她無關。”心中認定,以若舒的手段,真肯動手,她哪裏還能站在這裏。


  賀詩卿心中也認定是文氏所為,但仍不死心,說道:“你自然事事偏向她。”


  秦道川不想再說,“你走吧。”賀詩卿卻接道:“川郎,若你敢去換文書,我便吊死在順天府門前,看世人如何看這國公府。”


  秦道川閉上眼,說道:“我已清楚明白地告知於你,不論你肯不肯,我能不能去換文書,在我眼裏都已無你,國公府的大門你再也進不來,任何的宴請你都再不能去,若你敢私自前往,就算天下人都恥笑我,我也要休棄於你。”


  賀詩卿望著一臉病容的秦道川,說道:“川郎,你好狠的心。”


  秦道川卻不再理她,開口說道:“秦西,送她出去。”


  此時,忠漓正和嫻珂一起,看著忠瀾送來的藥,商量著如何送給父親。


  嫻珂想了想,說道:“不如,我就說是我尋來的。”


  忠漓搖頭,“你才多大,若父親問你從何處尋來,你如何回答?你再亂編,早晚露了馬腳。”


  嫻珂說道:“就說是你尋來的,你如今是會館的東家,尋來這些也不算難事。”


  忠漓無奈地搖頭,“無知真是可怕,這藥都出自南關,如何瞞得過。”


  嫻珂早已習慣七哥如此說自己,偏頭又想了一會,說道:“都是被你這死腦筋害的,如此容易的事情,我竟然沒有想到。”


  忠漓看著她,也不介意她如此說自己,嫻珂說道:“去找西叔啊,藥是他熬的,他不說,父親如何知道。”


  忠漓欣喜地說道:“正是,正是。”


  兩個人來到前院,忠漓自去找秦西,嫻珂則悄悄地打開書房的門,躡手躡腳走過去,剛靠近,秦道川便說道:“這個時辰,怎麽不去私塾?”


  嫻珂喪氣地說道:“父親,你怎麽知道是我?”


  秦道川睜開眼,看著小女兒,說道:“腳步聲如此重,我如何不知?”


  嫻珂又走了兩步,不解地問道:“明明沒有聲音啊?”


  秦道川不忍騙她,說道:“是你身上的掛飾。”


  嫻珂低頭一看,“唉”了一聲。


  秦道川笑道:“又逃學,這樣可不好。”說完,又咳了一聲。


  嫻珂一下一下摸著他的後背,說道:“我今早來的時候,父親還未醒,父親不是說一日不見我便吃不好睡不好麽,所以我過來讓父親看看啊。”


  秦道川偏頭看著她,努力地尋找著若舒的影子,“嫻珂說得沒錯,父親見了你,病都好上幾分了。”


  嫻珂得意地笑著,手卻沒停。


  這時,忠漓進來,問道:“父親,今日可好些了?”


  秦道川說道:“好多了。”卻因多說了幾句,又咳了起來。


  忠漓和嫻珂滿臉的擔憂,嫻珂隻得努力地摸著他的後背。


  門又吱呀響了一聲,探出來一個小腦袋,看著屋裏的三人,沒有說話。門又打開了些,“總這樣,也不怕被門夾著。”盛琰走了進來,牽著妹妹婉珍的手。“祖父,可好些了?”


  秦道川還未開口,嫻珂便接了話,“好多了,父親不能多說話,會咳嗽。”秦道川看著一臉嚴肅的嫻珂,這神情很像若舒。


  嫻珂又說道:“父親一直等著你們呢,快過來吧。”說完又看著秦道川,“父親,你是不是想說這些?”


  秦道川忍住咳,點了點頭。


  盛琰問忠漓道:“七叔,母親說你要出遠門,是真的麽?”


  忠漓嗯了一聲,看著秦道川說道:“父親,掌櫃的催我去每個會館走走,父親有什麽要交待的?”


  秦道川搖搖頭,若舒的意思一早就表明了,自己無謂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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