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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變天

  那人見若舒一直不言不語,皺了皺眉,旁邊有人說道:“莫不是嚇傻了吧?”


  那人猶豫了一下,說道:“盧夫人,請上車坐好,我等帶你去一個地方。”


  若舒終於再次抬眼看他,那人與她對視,覺得她眼內居然什麽都沒有,空洞洞的,有些信了旁邊之人所說,真的好像是嚇傻了,但是這裏又不能久留,便說道:“夫人若不配合,我等隻有動手了。”話音剛落,若舒便接道:“將我的人都抬上車,我自己騎馬就可。”


  一行人走了一個時辰,到了一處別院,正堂之上,有人候在那裏,見了若舒,輕笑道:“國公夫人,唐突了。”見若舒麵無表情,站在那裏看著自己,似根本不認識。便自我解嘲地打了兩聲哈哈,然後說道:“國公夫人一向不見人,自然不認得本王。”帶隊的那人馬上接道:“夫人見了寧王殿下,為何不行禮?”


  若舒眼中終於有了動靜,卻隻一瞬間,便重又寂靜了下去。


  寧王見她依舊如此,便有些不悅,徑自坐了下去,端起茶碗,低頭不再看她。


  帶隊的人又說道:“殿下,夫人剛才受了驚嚇,一時恐怕緩不過來,不如讓屬下與她說話?”


  寧王輕輕嗯了一聲。


  那人說道:“盧夫人,在下鄭智勇,杜若遠的義子,杜若遠,夫人不會不記得吧?”


  若舒沒有答話,兩眼無神,不知看向何處。


  鄭智勇又接著說道:“請夫人前來,隻為一事,世人皆說最富不過盧氏,夫人方才也見了,若想活命,需得拿錢來贖,也不多要,萬兩黃金即可,隻要夫人答應,就送夫人回去。”


  若舒隻轉眼掃了他一下,又收回了目光。


  鄭智勇又說道:“夫人不必覺得驚訝,若夫人不願我等相送,我等尋人來接也可。”


  若舒又掃了他一眼,順勢又掃過了寧王,後者嘴角微微上翹,胸有成竹般。


  鄭智勇見她一如既往,便看向寧王,寧王頭都沒抬,說道:“請夫人偏屋休息。”


  天色快黑時,一直垂頭悶坐的若舒聽到偏房門吱呀一聲,有人走了進來,停在門口良久,才緩步走上前來,若舒看著眼前的一雙黑色的軟布鞋,抿緊了嘴唇。


  來人輕輕拉起她的手,說道:“跟我回府。”手有些涼,握得有些緊,卻不容置疑。若舒被他的力道拉起,抬眼望著他的背影,聽到他一聲輕咳,就被他拉出了偏房。


  寧王與鄭智勇站在正堂的台階之上,看著兩人,寧王輕笑著說道:“大將軍,夫人本王還給你了,說好的事可切莫食言。”


  秦道川說道:“自然。”


  出了別院,秦道川直接將若舒拉上了馬車,說了聲:“回府。”


  車上,也不管若舒是否在聽,自顧自地說道:“皇上和太子都被寧王困在了天際嶺,他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你的行蹤,想從你這得些銀錢,要我助他成事。”


  見若舒依舊不言不語,接著說道:“杜若遠也被困在了天際嶺。”


  若舒依舊沒有答話,秦道川除了不時咳嗽幾聲,再沒說話。


  車停之後,依舊拉著她下了馬車,一同跟來的鄭智勇,上前說道:“國公夫人,寧王說了,我等實不該不分輕重,傷了夫人的人,使夫人受了驚嚇,可是事已至此,也不能讓他們複生,隻能厚葬以表歉意。”說完,見若舒依舊沒有動靜,便看向秦道川。


  秦道川說道:“先抬入府中吧。”


  若舒的隨從一如往日,趕車的參玖,隨車護衛的亢宿,貼身的蘭芷,負責衣食住行的四夏,隻增加了隨車的四名暗衛,一共十一人,因為已經入夜,一時沒有棺木,秦西他們隻得尋了木板,架了長凳,蓋了白布,擺放在前院之中。


  若舒站在那裏木木的,秦道川隻得命人尋了椅子與她,她便坐在那裏,任旁人從她身旁走過,為死去的各人燃起香煙燭火,燒著引路錢。


  鄭智勇一直默默觀察著她,最後與秦道川說道:“天色不早,我等先回去了,明日再來。”


  秦西帶著府上的侍衛忙著供飯,搭上涼棚,掛上紙幡,秦道川看著這一切,眼光掃向若舒,心中苦澀,這一切與三年前何其相似,不同的是,若舒活生生地坐在那裏。


  從見麵到現在,她沒說過一句話,甚至沒看過他一眼,似乎沉浸在幻境裏,對外界的一切充耳不聞。


  聽到動靜的忠湛一家來到前院,先是被眼前的一切驚住,再是幾乎被坐在那裏的若舒嚇到。忠湛抿了抿嘴,似乎明白了過來,看了看一臉平靜的父親,又有些納悶,便沒有言語,隻坐在軟椅上。慧容則輕輕走上前去,問道:“婆婆?”


  若舒依舊沒動,一直與她保持了距離的秦道川說道:“她受了驚嚇,你們莫要擾她。府中這幾日有喪事,你安排一下,盛琰和婉珍太小,莫帶過來,免得驚了他們。”


  慧容忙回道:“是。”


  待慧容走後,忠湛終於忍不住問道:“父親,這是怎麽回事?”


  秦道川言簡意賅地說道:“寧王做的,他想稱帝,所以挾了你母親,想要國公府助他。”


  忠湛沉默了好一會,覺得父親根本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卻沒再多問,隻說道:“父親的意思呢?”


  秦道川說道:“見機行事。”


  忠湛卻在更久的沉默之後,說道:“忠源和太子在一起。”


  秦道川說道:“我也是今日聽寧王說才知道,趁著今年秋獵,他把皇上、太子、皇後和朝中得勢的大臣都困在了天際嶺。禁軍的副首領鄭智勇是他的人,京城已歸他把控。看來世家已經鼎力相助,京城附近都是他的人馬,城外我的親衛軍如今也隻能做壁上觀。”


  忠湛聽了,說道:“父親覺得他有幾分勝算?”


  秦道川說道:“我不關心,也厭倦了這些爭奪。”說完,又看了一眼若舒,接著說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他要便給他,求個合府安穩。”


  若舒終於抬眼望了他一下,依舊隻有一瞬,又垂了下去。


  忠湛也看了看母親,三年不見,她一如往昔,仿佛分離隻是昨日。


  母親沒死,父親早就知曉,自己這個長子就這樣被他們視若無物,連知會都忘了。忠湛心中一陣淒涼,低聲說道:“父親,我傷又犯了,腿疼得很,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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