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論道
三日之期到後,秦道川果然召齊了眾人,居然先問的盛琰,盛琰倒是坦然,開口說道:“依孫兒看,此事應分三段來看。第一段,這個用毒的高手派了人手潛入陳府,以便了解清楚陳府內的情況,好伺機下手。第二段,在陳府老太太壽宴當日,分別下毒,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男女老幼,防範之心有所不同,若用同一種毒,恐很難在同一時段毒發。第三段,便是如何全身而退,又或者死士赴死,這點孫兒還沒想明白。”
秦道川聽了,轉頭問強拉來的若舒道:“如何?”
這樣一問,若舒回避不了,“以他的年紀,已屬不錯了。”打算敷衍而過。
“最後的全身而退呢?夫人可有良策?”秦道川接著問道。
若舒十分無奈,若不是他一片坦然,自己差點都認為他是意有所指了。想了想,依舊敷衍道:“可能是從容赴死了吧。”
秦道川見她不肯用心,挑了挑眉,轉而問嫻珂道:“你說說看。”
嫻珂說道:“我也覺得事先肯定派了人,說不定早就派了人,將陳府的一切了解得清清楚楚,隻待太子一聲令下,便可動手。至於用毒,我去藥店打聽過,這類的藥要湊齊可不容易,太子如今又處於弱勢,不敢明日張膽地尋藥,隻得四處湊湊,又為了不顯露出來,故意讓這些人同一時刻身亡,讓人摸不著頭腦,又顯得他高明。如果五姐夫是兩個時辰後才發現,這麽長時間足夠他們撤離,具體如何,因為沒親眼去看,一時也說不好。”
秦道川滿意地說道:“嫻珂不錯,還懂得去問。忠漓,你呢?又是如何看的?”
忠漓說道:“我比大家知道得多些,幹脆就說得詳細些。陳府所在的陳家鎮風水極好,後有靠山,前有湖泊,整個陳府大院占了半個鎮子,不近居住的也都大多姓陳,不是在陳府當差,就是家中有人在陳府的生意裏當夥計,總之,可以算是整個鎮子都依附於陳府而活。像這樣的情況,陡然進入一個生人,很難不引起注意。所以我想不明白太子的人是如何進去的。而且此事,一人很難做成,要是我出手的話,至少三人入府,還要有二人在外接應,才能全身而退。若要說府內的人成了太子的死士,從容赴死,那太子豈不是很早就打算在陳府老太太的壽宴上動手,前後說不通。
動手的時候反而是最容易的,隻要時間計算妥當,分別下毒,在眾人一齊為老太太祝壽時,喝茶的,喝酒的,都會中毒,但是同一時刻毒發,確實要些功夫,可能真有下毒的高手在。我實在外行,隻敢想,卻不知如何做。
最後的撤退,若是沒有死士赴死,全部撤退的話,隻有兩條,一是依舊藏身鎮中,過後再悄悄撤走;二是往後山撤,因為那裏,是最容易不被發現的。”
說得確實詳細,也幫忙眾人了解了陳府的情況。就連秦道川也思索了一番,才說道:“不錯,如果有下毒高手助你,你也可成事了。”
忠漓謙虛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其實我閉上眼睛走過無數次過程,都覺得自己很難不被發現,若說藏身鎮中,那他們是如何躲過官府盤查的,隻要他或者他們幾個的行蹤有一點可疑,都會被盤問,五姐夫又豈會放過一點蛛絲馬跡?若說走後山,大白天,總會有人看見,再說,官府不會不去查找腳印,但凡有一點點可疑,都不會有現在這樣的風聲傳出來。”
秦道川見若舒像無事人一般呆坐在那裏,問道:“夫人,可能為忠漓解惑?”
若舒歎了口氣,“自從捆上護腰,我都不能好好思考了。這有什麽可解惑的,死士唄,從容赴死,不就想得通了。”
秦道川也沒表現出失望,接著問忠湛道:“他們幾個說了這許多,你有何想法?”
忠湛見終於輪到自己,舒了口氣,“我覺得那些人現在多半還在鎮中,隻是不知用何種方法藏匿而已,以不變就萬變,便是最好的對策。太子能策反陳氏族中之人,起碼準備了幾年之久,五妹夫要想將人查出來,恐怕還得費些力氣。”
待他說完,秦道川居然看著慧容,問道:“慧容可有想說的?”
慧容還未開口,忠湛已經替她說道:“父親,她哪裏曉得這些。”
話音一落,除了他自己認為自己沒說錯,其餘的人眼光都有些變化。其中便包括慧容自己,淡淡一笑,突然開口道:“公公,我倒是有些想法。”
秦道川趕緊示意她盡管開口,慧容用餘光掃了眼忠湛,後者自然是難看的臉色,定了定神,說道:“這些人用的什麽手法,我方才聽了大家的說法,都有些道理。我最感興趣的倒是陳家到底做了什麽,讓太子恨之入骨,欲將其連根拔起。看來,人生在世,無論何事,都不要做絕了,若遇上個不肯輕易幹休的,豈不遺禍家人?”
這倒是個新鮮的論斷,就連若舒也打起了精神,還是秦道川接了她的話,“慧容說得有道理,就如我們秦家祖訓其中一條:弦緊弓易斷,退步天地寬。寧王先用陰招,斷了太子的前路;太子便斬其臂膀,令他與世家生出嫌隙。這一切都隻是前半段,後麵恐怕還有,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若舒見他似轉了風向,問道:“怎樣都好,大家都等著聽將軍的高見呢?”
秦道川輕笑道:“我也一直在等夫人的高見。”
若舒說道:“又沒去過現場,光憑一些流言蜚語,胡亂揣測,哪裏說得準?若要說得天花亂墜一些,世家內鬥極有可能,這樣一鬧,有些終生沒有機會的出頭的,現在可不就有了機會麽?要我說,此次下手的,不止一夥,大家誌同道合,湊在一起,各用各的毒,才顯出五花八門來,讓人摸不清頭腦,單看日後,誰得利最多,便可猜出個大概。”
秦道川說道:“夫人此言,也有些道理。”
“那將軍的道理呢?”若舒追問道。
秦道川卻笑著說道:“我倒有些讚同夫人的意思,此事未必就是太子所為。隻是他們沒料到陳梓皓會晚歸,世家留了個最出色的後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