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察探
太後說道:“既如此沒有誠意,便不用談了。”說完便打算起身。
‘寧王’特使說道:“那我便要勸您留步,因為若再遲些,怕就不好再和談了。”
“是麽?我不過是不願再起兵戈,你還真當朝廷無人麽?”
“朝廷有沒有人我們管不著,但我們如今手裏有和談的本錢。”‘寧王’特使說道。
“那你說說,你和談的本錢在哪裏?”太後反問道。
‘寧王’特使愣了一下,不由得多打量了太後幾眼,“目前的形勢便是我們的本錢。”
太後說道:“形勢是多變的,今日於你有利,明日於我有利。如此虛無縹緲的本錢,不該拿出來說才是。‘寧王’若是真是以民為本,體恤百姓,就當止住兵戈,還百姓以太平。”
‘寧王’特使輕笑著回道:“若真要說以百姓福祉為重,您就不該坐在這了。”
太後再也忍不住,起身說道:“雖說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但我仍願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想明白了,來尋我便是。”說完帶著幾分氣性,扭頭而去。
待他走遠後,‘寧王’特使輕聲說道:“去你娘的率土之濱莫非王土,論理,如今坐在上麵的當是幾歲的小兒。”
盛琰從後麵走出來,問道:“六叔既然不願與她多說,何必招她前來?”
‘寧王’特使——忠源笑著說道:“我若遲遲不露麵,怕她又去招惹父親,母親可不是善茬,到時候又弄得大家頭疼。”
盛琰見他將太後說得如此不堪,有些過意不去,“也是難為她,本該在宮中享福的命。”
“這世上哪有什麽本該不本該的,都想吃那顆最好的果子,都想伸手去摘,得手長夠得著才行。”
“六叔,北郡什麽時候動手,景天可比我滋潤多了。”盛琰說道。
忠源說道:“不急,讓三兄他們出些力,到時候自會有像這樣找上門來的,必定會比這次有誠意得多。”
回程的太後,一直十分沉默,她一遍遍回想著秦道川的幾個兒子,長子傷了腿,不良於行;三子入贅了南關白將軍府,長得比秦道川更秀氣不說,父子倆早已鬧僵,先皇都未曾懷疑過,自己也勿須再為此勞神;四子據說十分敦厚;六子早年隨太子起事,沒於戰亂之中;七子身子弱,並未從軍。
今日這人怎麽看都掛不上勾,旁的人她是未見,但皆有畫像。像秦道川的六子,早年在宮裏,也曾見過數麵,也與今日之人十分不像。
看來,此事不論‘寧王’是真是假,都與國公爺無關,是自己多心了。
莫非‘寧王’真的未死?當時寧王突然起事,自己也被驚到了,因為父親雖然判斷世家絕不會善罷甘休,但當時皇上春秋鼎盛,太子即位尚早,論理他不該如此性急才是。畢竟從父親手中搶與跟兄弟相爭,世人的風評可是有天壤之別,可寧王偏就做了。當時自己生怕他會手起刀落,幹脆利落地弑父殺兄殺弟,那自己這些年在宮中的苦熬豈不是白費?
幸虧他還想留些臉麵於世後,也幸虧當時的禁軍首領杜若遠強行突圍將太子送了出去,才讓她鬆了口氣。
父親那邊極力推動了太子去攻打京城,而不是回救皇上,意圖讓他們在戰場上互相拚殺,損耗各自的實力。太子由此聲名狼藉,再無登位可能。
之後‘寧王’一路順風順水,帝位指日可待,沒承想卻突然與世家窩裏鬥起來,最後被世家撲殺。自己當時就覺得事有蹊蹺,那個陰狠寡言的皇長子,怎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雖然現在尚不清楚,‘寧王’沉寂多年的真實緣故,但他對局麵的掌控能力確實高明了不少。
怕是當初之事另有原因,世家突然消聲匿跡也十分怪異。
祝太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陪伴多年的先皇,當時在天際嶺,他與杜若遠都從未顯露出驚慌失措來,必然是留了後手的。
看來‘寧王’的突然藏匿還是與先皇有關。
祝太後越想越頭疼,不由得狠狠甩了甩頭,驚到了身後跟隨的長使,見對方一臉驚異地盯著自己,祝太後解釋道:“看來人不服老都不行,這些日子的長途跋涉,實在有些吃力了。”
長使說道:“太後,回城之後好好歇息兩日吧。”
祝太後一聲輕笑,意味不明。
東方大陸明麵上分為五郡,中間為中郡,因為皇城在此,一向為禁軍把持。其餘東西南北四郡,則分據四方,各有廂軍護衛。再有四方邊防駐軍,北地、西境、南關、東延。北地一直由秦家軍把持,因為秦道川和祖父和父親同時在戰場上殞命,差點易手,後來被年少的秦道川重新奪回。西境因為子嗣艱難,先是被南關白將軍府用姻親關係把持,後來又落入了祝家的手中。南關則因為白將軍先祖的遠見,自願退守於此,因域中多為異族,便得了個隻納貢的獨立小王國。東延一直在南郡手中。
先皇在時,無一日不想集權之事,但日久年深,要想重新布局談何容易。北郡和東郡因為靜王的緣故,一直是皇後和太子的倚仗,所以當時皇後才敢與公然與皇後分庭抗禮。父親也在自己入宮後,便加強了在西郡的布局。
祝太後突然一把拉住了前行中的駿馬,目光銳利,嘴唇抿得極緊。突然明白,當初寧王和世家的人馬當是出自南郡,而不是什麽東郡藏匿的私兵。
如此說來,如今恐怕也是如此,所以無論與寧王交戰多少次,東郡的廂軍可以因為火牆折扣小半,被困的禁軍可以全軍覆沒,但南郡的兵馬都鮮有傷亡。出發時皇兒所說的南郡援救西郡無果,折損過半的事多半另有貓膩,若是他們裏應外合,那皇兒豈不危矣?
越想越心急,便甩了一鞭子,夾緊馬腹,朝著皇上所在疾馳而去。沒有反應過來的長使和女衛,被太後的一驚一乍弄懵了,隻得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