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殘忍的訓練方式
第328章 殘忍的訓練方式
正不安之際,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南宮瑾懷笑意吟吟地走了過來。
尹月深吸一口氣,隱去滿腹的不安,快步迎上去握住了他的手,溫柔地笑道:“你倒來得及時。”
南宮瑾懷笑道:“我可時刻注意著這邊。一看到你們散了,便急忙趕來了。我知道你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尤其是你獨自一人呆著的時候。”
尹月苦笑,“你說得不錯。或許是經曆了太多,讓我無論對任何事情都不能很確定。患得患失的,很沒有安全感。這個毛病或許會跟我一輩子,或許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便會消除。我也不知道。”
南宮瑾懷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在她耳邊溫柔低語,“我們一起努力!”
“好。”她輕輕點頭,將頭深深地埋在了他溫暖的懷裏。
南宮瑾懷低問道:“想不想跟我四下看看?”
尹月心一動,抬頭笑道:“好啊!反正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
“走罷。”南宮瑾懷毫不懷疑地牽著她的手往北麵的牆壁走去。
那裏看似已經無路,但尹月並不心急。
她知道以魏天成的才能,一定處處都設置有機關。
果然不出所料,隻見南宮瑾懷的左手在某一塊微微凸出的岩石上一按,‘軋軋軋’的聲音響起,岩石往一旁閃去,露出一個碩大的洞口。
從裏麵隱約傳來男人們的嘶吼聲。
有興奮的吼聲,悲鳴的嘶聲,還有參差不齊的跺腳聲。
而夾雜其中的,尹月還隱隱聽出有獅、虎、豹大型猛獸的咆哮聲。
尹月甚是詫異,“這下麵難道是鬥獸場?國舅爺竟允許他的人在這裏私設賭場?”
這聲音對於見多識廣的尹月來說,真的再熟悉不過。
可是不得不承認,這真的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在這樣一個隱秘的地方,原本以為是一個肅穆無比的殺手訓練營,卻沒想到這裏竟然還設有讓人玩物喪誌的賭場。
她覺得真的有些無法理解魏天成的做法。
南宮瑾懷卻皺眉搖頭,“以我舅舅那樣的人,你覺得他可能花大筆的錢養一批賭徒麽?”
“難道是……”聯想到血腥屠戮的場麵,尹月不由暗暗心驚。
“走罷。隨我一起下去。你很快便能明白一切。”南宮瑾懷握緊她的手走了進去。
石門緩緩在他們身後關上,一陣冰冷而腥臭的微風吹來,尹月不由生生地打了個寒噤,這才感覺到南宮瑾懷的手也冰得沁人。
雖然一路下去,都有熊熊燃燒的火把將前方的路照得明亮,更有遠處熱鬧的聲音不住地傳到耳中,可是尹月卻覺得自己行走在一條通向地獄的路徑。
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南宮瑾懷的手,在他的牽引下一步步往下走去。
不過一會兒,她便與南宮瑾懷一起站在了用巨石壘成的環形看台之上,俯瞰著下方那一大塊圓形的賽場。
賽場裏有三道大鐵門,其中一道鐵門背後有著一個碩大無比的大鐵籠,鐵籠裏有一隻體型龐大模樣凶猛的雄獅正不安分地踱著腳步,時不時地豎起身子,舉著厚厚的大前掌用力地拍著鐵籠,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與它相對的一道鐵門裏,則立著一個赤祼著上半身身材魁梧壯碩皮膚黝黑的男子,他的手臂粗壯有力,一股一股的肌肉蓄滿著凶猛的力量,在他左右兩隻手中,分別執著一把長劍和一根長矛,黑暗裏,正泛著幽幽寒光。
緊鄰著這道門,還有一道鐵門,不過在鐵門之後,是空蕩蕩的一片,既無人,也無獸。
此時,賽場原本潔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早已是血跡斑斑,有一隻身體背部被劍砍傷還在汩汩流血的白虎正將一個渾身是血早已沒有呼吸的男子壓在前掌之下,低下頭咬住男子的胳膊頭一甩,一大塊血肉就囫圇地吞進了嘴裏。
看台上的男人們興奮起來,不住地跺著腳叫嚷著,似乎這一血腥的畫麵大大刺激了他們嗜血的惡念。
白虎似乎很厭煩這樣的嘶吼聲,它憤怒地咆哮著,越發地大力嘶吼著。
不過一會兒,已經將那具屍體咬得淩亂無比。
當它已經吃飽,它高昂起頭對著看台上的人再度怒吼,似在挑釁似在喝斥。
“開!”有人大聲發出一道命令。
‘軋軋’聲響起,鐵門開啟,那等候已久的男子緩緩地走了出來。
白虎一看到他,越發地憤怒了,低吼一聲,四足高高躍起,如飛一般朝男子撲去。
男子則不慌不忙,抬起手裏的長矛對準白虎就用力擲了過去。
一槍正中白虎的雙目之間,血嘩地流了下來,它笨重的身子無力地從空中重重地墜落在地上。
四足亂蹬,口裏噴出熱血,沒幾下便圓瞪著眼睛一命嗚呼。
男人走了過去,踩住白虎的頭顱用力扯出了長矛,將它高高舉起向看台上的人炫耀般地走了一圈。
眾人報以熱烈的掌聲和呼哨聲。
但很快,另一道門沉悶無比的開啟聲令眾人又平靜下來。
雄獅奔了出來,如方才白虎一般朝著男子衝了上去。
男子高高躍起,長矛淩空向雄獅的身體插了下去。
但雄獅甚是矯健,避開的同時,右爪朝著男子的臉猛拍了過去。
這一招一式竟如征戰多年的將軍一般威風凜凜。
男子被拍了個正著,臉上留下深可見骨的爪痕,一隻眼睛更是被抓了出來,半吊在臉上,甚是淒慘可怖。
而他的長矛也被打落在地。
可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勢,身子往後急躍,避開了雄獅緊接而上的另一抓拍,手上的利劍挽了個劍花將自己牢牢地罩在了劍光之中。
雄獅無法進入,卻也不甘心後退,圍著他不住繞圈不住怒吼。
男子的這一做法引得眾人的倒噓之聲。
顯然,保護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取得勝利。
南宮瑾懷皺眉,歎了口氣,“他就算是保住了性命,也沒法活著走出賽場。”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響亮的呼哨聲,尹月看到鐵門之後的獸籠門突然開啟了,有隻羚羊被人塞了進去,雄獅看到,竟甩下男子飛也似地朝獸籠奔去。
門關了,羚羊被雄獅殘忍地一口咬斷了脖子,隨後一口一口地撕咬起來。
而將劍舞得生生作響的男子,顯然還沒意識到這一狀況,他瘋也似地舞著,不敢有絲毫的倦怠,一道寒光不知從何處穿破空氣飛進了那道劍圈,劍圈消失了,男子跪立在地上,咽喉處插著一把雪亮鋒利的匕首,沒不見柄。
尹月看不下去了,皺眉說道:“辛苦訓練的殺手,為什麽要讓他們死於野獸之口?連反抗都不能麽?”
南宮瑾懷搖頭,“這是特殊的訓練法。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魏氏殺手,第一個要對付的不是人,而是野獸。先從野獸的口裏死裏逃生,才有權利挑戰這裏的頂尖殺手。過百招後不死,才算基本合格。雖然殘忍,可是卻也因此讓魏家殺手聞名天下。”
尹月聽了,心莫名地變冷,轉頭淡笑著看他,“確實很可怕。不過你何必讓我看到這樣的廝殺?是想告訴我什麽?”
南宮瑾懷苦笑,“你在懷疑什麽?我隻不過是不想對你有任何保留,我以為這樣會讓你歡喜,可你卻以為我在以這種方式來暗示你什麽麽?尹月,如果你是這樣覺得的,那我真的無話可說。”
因為她的誤解,他很有些懊惱與沮喪。
尹月見了,知道自己是想多了,當下低聲說道:“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怪我太敏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當真是看不下去了。我們可以回去嗎?”
南宮瑾懷低頭,淡淡地問道:“你覺得我髒麽?”
平淡的語氣,受傷委屈的心,讓尹月的內心禁不住暗歎。
其實,隻要靜下心來,他的心思她都能讀懂。
她是真的誤會他了,也傷害他了。
她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發現他的手不僅冰到極點,更在輕輕地顫抖著,這讓她莫名地心疼,她歎了口氣,“若是覺得你髒,我是絕對不會牽你的手的。你應該明白,此時此刻的我原本可以不站在你身邊。”
他聽了,眼睛一亮,終於有勇氣看向她,“真的?”
尹月重重地點頭,“真的!”
這時,他們的身後又傳來野獸的嘶吼聲和男人的悲鳴聲,甚至還有鮮血洶湧如下的聲音,聽得尹月直犯惡心,隻覺得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
南宮瑾懷注意到她眉目之間的厭惡之情,伸手握了她的手,低聲說道:“我們走!”
南宮瑾懷牽著她的手一徑往上,最後來到了崖頂。
一陣冰冷徹骨的寒風吹來,尹月深吸一口氣,讓那冰冷的寒氣沁入心肺,再慢慢地吐了出來。
反複幾次之後,她才覺得方才積壓在全身每一個毛孔裏的汙濁血腥之氣慢慢地消逝了。
南宮瑾懷看著遠處那魍魎夜景,幽幽地說道:“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我才六歲。看到那樣的場景,我當場便吐了。為此,舅舅抽了我一百鞭,更逼我天天觀看。直到我麻木地再沒有反應才放我離開。和舅舅每一次相處,都讓我覺得自己在一步步往可怕的泥沼裏陷下去。”
“雖然,我為舅舅的聰慧而折服,卻又深深地厭惡著他創建的這一切。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他的強大,才不僅足以保證讓魏氏繁榮下去,更足以保證我穩穩地走向皇位。可是同時,也正因為他的強大,讓母後在宮裏為所欲為,讓明明也很強大的父皇卻隻能睜隻眼閉隻眼,而我成了父皇想愛不能愛想恨不能恨的眼中之釘。憑心而論,父皇是想將皇位傳於我的,可是因為擔心有我沒有能力抵禦魏氏的強大,擔心有朝一日,西周的江山會易弦改轍而一再地猶豫徘徊。舅舅的強大,母後的肆無忌憚,都讓我在宮裏的每一天過得無比艱難。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寧願自己是世間一普通的男子……”
尹月聽到這裏,不禁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