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虛情似意
第389章 虛情似意
小跑著回了仁壽宮，正好看到南宮瑾懷和尹月芙兒帶著孩子剛踏上石階，急忙快步跑了過去，氣喘籲籲地笑道：“看來奴婢腳力不錯，到底還是趕上太子爺你們了。”
尹月轉頭看她，眼睛落在她手上，“這是？”
環兒急忙將披風遞了上去，笑道：“這是黎妃讓奴婢帶給孩子的。說現在的天氣還是有些涼，得仔細著涼了。”
“她倒費心了。”尹月淡淡一笑，將披風交給芙兒保管。
一行人推門進去，便看到魏後坐在院子裏的石桌上，石桌上擺放著滿滿一桌子豐盛而精美的食物，甚至還有一壇散發著濃厚香氣的美酒。
“快過來坐罷！”魏後站了起來，揚著一臉慈祥的笑容朝他們招手。
南宮瑾懷暗吸口氣，一手牽著孩子一手牽著尹月快步走了過去，“兒臣參見母後。”
尹月也急忙行禮，並輕輕扯了扯孩子的衣角。
孩子立即伏地叩拜，“孫兒見過皇奶奶。”
魏後笑著急忙扶了他起來，將他抱在懷裏愛憐地左看右看，最後笑歎，“我一直就喜歡這孩子。見著他總覺得格外親切，以前一直覺得奇怪，現在才知道原來咱們本來就是一家。有這種親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稀疏不過！”
“對不起，現在才讓您知道。”南宮瑾懷歉意地說道。
“現在知道也為時不晚。”魏後親昵地捏了捏孩子的臉蛋，問道，“告訴皇奶奶，你喜歡吃什麽？”
孩子搖了搖頭，“孫兒剛吃過午膳不久，肚子飽得很，還什麽都不想吃呢！”
魏後也沒勉強，笑道：“不吃也沒關係。讓芙兒帶著你四處走走看看罷。”
“好。”孩子點頭，牽著芙兒的手離開了。
魏後抬頭嗔怪地看著南宮瑾懷和尹月說道：“你們怎麽還不坐了？怎麽？不願意陪我這個老太婆了麽？”
尹月急忙笑道：“母後如此美麗年輕，怎麽就自稱老太婆了？月兒到您這種年紀，隻怕還不及母後的十分之一呢！”
魏後淡笑，“美不美的，我都已經不在乎了。反正也不指著讓誰看，或者討好誰。快坐罷。陪我吃點東西。這些食物啊，都是你們父皇今兒個過來特意讓禦膳房送過來的。原本是打算在這裏和我一起用午膳的，可我倆實在沒什麽話可說，呆在一起過於尷尬，所以他後來也沒興趣了。我也正好巴不得。”
說到這裏，禁不住感慨萬端，“真搞不懂我從前怎麽就那麽喜歡他呢？整個人眼裏心裏腦子裏都隻裝著他一個人。仿佛他是我的天我的地。而現在，多和他呆得一刻，我便覺得難受，隻恨不得讓他立即從我麵前消失。”
“母後……”南宮瑾懷心裏又難過又覺得羞恥。
魏後看了他一眼，急忙笑著揮了揮手，“看我盡說些掃興的話。好了好了！不提了。咱們難得一聚，咱們娘仨好好喝一杯罷。”
環兒走上前，為他們斟上酒。
魏後對她說道：“你不用站在這裏了。我想單獨和孩子們在一起說說貼己話。你去歇著罷。”
“奴婢遵命。”環兒急忙退了下去。
看她走遠，魏後和他們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拿錦帕慢慢拭了拭嘴角，這才緩緩說道：“讓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我很開心這個孩子加入到我們家來。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我相信你們的說辭。”
南宮瑾懷和尹月一驚，彼此對看了一眼。
南宮瑾懷伸手拍了拍尹月，示意她安心，轉頭坦然地對魏後說道：“兒臣無論做什麽事，都瞞不過母後。兒臣更開心母後的心胸如此寬闊，不僅能接受月兒，還能接受這孩子。”
魏後苦笑，“說我心胸開闊，我自己都不信，更別提尹月了。我隻是無法。你也知道你的身體……”
說到這裏，她難過地頓住了，低頭又喝了一口悶酒。
南宮瑾懷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抿緊了唇沒有吭聲。
魏後沒有看他，低頭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隻是因為太過喜歡尹月。喜歡她，所以願意為她做一切，更願意守護她，還有守護她在乎的人。你這樣的癡情，是天下女子都想要的好男人。即便是我，我也曾經那般渴望過。隻可惜……”
她再度難過地停頓，因為她又想起了洛啟，想起了那個給過她短暫幸福的男子。
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想起他，因為他已經死去，而她有最重要的人需要保護。
她用力甩了甩頭，硬生生地將洛啟從腦子裏擠了出去，繼續說道：“你若是個普通人，這樣做不僅無可厚非，還會被人誇讚。隻可惜你是未來西周的天子！而想要做個憂國憂民的賢君，最忌諱的便是太過癡情於愛情。你可曾見過哪位癡情的君王有過好下場？沒有。縱觀幾千年的曆史，都不可能有沉迷於愛情中不能自拔的君王對曆史有貢獻。正因為如此，我才一直反對你和尹月在一起。可是現在，我不想反對了。因為我看出尹月已經變了，她由開始的不在乎你，慢慢地變得真關心了。這一點，我這個做母親的能夠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我相信，除非你背叛她，否則她絕不會背叛你。”
“母後……”南宮瑾懷聽得莫名激動。
尹月也聽得有些動色，一時之間，分不清她說的這些話裏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魏後舉起手，示意他們都別說話，繼續說道：“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怕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我知道這句話對你來說，有些過於殘忍，但這是大實話，也是母後這些日子一直在想的事情。母後原本準備是想讓你舅舅幫你悄悄從宮外弄個孩子進來的。隻可惜他……”
她再一次停頓，聲音哽咽。
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說道：“現在，月兒肯讓你把孩子交給你最好。這孩子我看著極是聰明討喜，隻要你們好好教導，以後他一定會大有出息的。你的未來，我也不擔心了。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月兒，我還是得感激了你。是你讓懷兒又擁有了一切。我和他父皇不曾給過他的，你如今都給了他。我真高興你來到了他身邊選擇了他。從前，我有很多不對的地方，希望你不要計較，繼續幫我好好地照顧懷兒。好不好？”
說到最後，她淚水漣漣地拉住了尹月的手，一臉的誠懇和哀求。
尹月聽她的話，無不坦蕩、真誠，一時之間甚是動容，低聲說道：“母後能夠真心接受月兒和孩子，月兒感激不盡。而且有句話，母後說錯了，那就是不是我給了瑾懷一切，而是他給了我和孩子一切，他撐起了我們的天空，月兒是真心在依靠他，也真心想和他一輩子這樣下去。所以母後根本不用求月兒，因為那是月兒真心想要做的！”
“好好好！這就好！其實你真的是個好孩子！真的是個好孩子！從前真的是我錯了。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魏後流著淚水不住點頭。
南宮瑾懷心情激昂，伸手一把將魏後和尹月都緊緊抱在了懷裏，激動地說道：“看著你們冰釋前隙，我真的很幸福！真的！”
“懷兒！你一定要幸福！你們都要幸福！”魏後哽咽低語。
“母後放心。兒臣一定會的！一定會的！”南宮瑾懷用力點頭。
聽著他們的聲音，感覺到魏後身體的顫抖，尹月輕歎了口氣。
她想，或許在經曆了這麽多慘重的打擊之後，魏後真的是徹悟了，真的擁有了一顆容人的心，也終於看清楚了她兒子想要的是什麽。
母愛是最大的，她有什麽理由不去相信呢？
三人都很動情，在一起又說了很多感性的話，直到快近黃昏時，魏後疲憊地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們早些回去休息罷。我還約了玉漱過來相談。她現在心情一定很有些複雜，所以我想好好勸勸她。聽聽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懷兒你雖然不曾愛過她，也不願意再花心思應付她，但畢竟她的身份地位在那兒，到底還是要照顧些的。”
“兒臣慚愧。”南宮瑾懷一臉慚愧，“兒臣實在不孝，讓母後現在還這般擔心兒臣。兒臣實在……實在……”
他難過得有些說不下去。
尹月握住了他的手，低聲說道：“月兒不是不能容人之人。隻要玉漱姐姐不刻意刁難月兒為難孩子，月兒一定會努力地和玉漱姐姐好好相處的。月兒甚至可以不與她爭位份，隻要咱們能夠和睦相處，不勾心鬥角便什麽都可以！”
魏後聽了，滿意地點頭，“就說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呢！玉漱到底還是沒有你大氣。所以我得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我會將你方才說的這番話跟她說的。好了。你們趕緊回去罷。”
“是。母後保重。”南宮瑾懷和尹月應了，帶著孩子恭敬地告別。
魏後突然又說道：“懷兒，呆會兒你去跟你父皇說一聲罷。明兒個，我想讓你陪我去魏府看看。不過，如果你父皇不同意的話，那就不必勉強了。”
南宮瑾懷神情一黯，深吸了口氣，低聲說道：“隻要您想去，兒臣怎麽也要幫您達成心願。明兒個，您等著兒臣的好消息。”
魏後溫柔地笑了，“嗯。我就等著了。”
走出仁壽宮後，南宮瑾懷轉頭看尹月，溫聲問道：“你怎麽想的？”
尹月抬頭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我知道我不應該輕易相信，可是母後方才說的話，我不得不信。這一次，我想母後是真的頓悟了。真的願意祝福我們，而不是像從前一樣試圖操控你我的人生。所以，我要鄭重地告訴你，我相信。而且，我方才在裏麵說的那番話，也是出自真心。隻要黎玉漱不為難我，不害孩子，我什麽都可以讓給她。”
南宮瑾懷挑眉，“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