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王爺學習 （上）
夜晚，柔和的星光為大地鍍上了一層夢幻般的顏色，丁小離倚靠在樹幹上，仰望著漫天的繁星，再多璀璨的霓虹也比不過夜最原始的美麗，滿目的繁星有一種生動的靜謐，星空下的人何其渺小，又何其幸運，在有生之年，能與夜的守護者同醉。
明天她就要跟著令墨塵學習才人所需要處理的各種事物，話說她當時聽到季銀川要把自己封為才人的時候嚇了半死，畢竟才人在某一段時期是後宮嬪妃的一種封號，不過唐代的時候也是官職的一種，現在自己也要在朝堂之上，雖然不是正麵上朝，可是總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
並且，她實在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令墨塵……
夜就這樣沉寂想來，可是天氣就像孩童臉，說變就變，到了午夜竟然遍布了黑雲，不久以後更是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午夜過了很久，外麵的風雨似乎沒有歇下來的意思，丁小離背靠在床腳，看著眼前模糊跳躍的火焰，默默的出神。
想來她是第一次在夜裏欣賞肜耀國的景色，雨簾遠處，朦朦朧朧裏其他宮殿微弱的燈光時隱時現。天地浩瀚茫茫，宛如大道無情俯視蒼生。
丁小離起身佇立窗前，已被眼前這朦朧的景致吸住了心神，冷風絲絲貫入室中，她隻是下意識地裹緊暖裘，目光仍流連於那一片無邊飄渺。
已經冬天了啊……丁小離舒了口氣，搓搓冰涼的手，關起窗戶，走回榻上坐著——
門上兩聲輕啄，音兒端了雞湯進來，默不出聲地張羅碗筷，臉上是一陣擔心。
“……小離，還是睡不著麽？”音兒來到丁小離身邊握住她的手道。
丁小離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她此刻自己如細碎雨珠斷落的心情。明天就要見令墨塵了，見到了要說什麽呢？另外和月無辛一起回來的時候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上，難道他真的不再插手了嗎？
嗬，也對。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麽人，憑什麽來管這些糊塗事……那強自忍抑的卻叫人心頭莫名酸澀從心頭湧起……
為什麽小離會露出那麽難過的表情？音兒心裏一陣梗悶，也不多問，硬拉著丁小離喝了兩口湯安撫她睡下，音兒才收拾出了門。
夜色凝重，寒風勁烈，飄飛的 雨絲吹得她單薄的身子搖晃不已。眼前的那個人還在，他不知道看著哪裏，隻是整個人都和雨中的宮殿一樣靜悄悄的。
“睡下了？”
“是，皇上。”
季銀川繼續凝視著雨中的某處淡淡開口，“湯也喝了？”
音兒微微點頭應道：“隻喝了一點兒。”
“是嗎……”聲音飄入雨簾，讓人聽不清楚。
音兒背對著季銀川，看不到季銀川的表情，可是她唯一肯定的是，皇上很在乎小離。這麽大的雨，這麽深的夜，這麽大的雨，高高在上的帝王擔心的卻是最近入住慧心宮的丁才人。
不過說回來，為什麽皇上要下令讓所有人都對小離閉口不提這件事呢？才人……慧心宮……其實不都是……
“音兒。”被季銀川叫回了神，音兒低下頭等待著來自帝王的命令，“好好守護你的主子。”
“是，奴婢知道。”誠懇地回答，音兒很羨慕小離，羨慕能有這樣的一個人這麽牽掛著她。她是他的子民，是他的臣子，甚至還是……
“朕今晚來這裏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
“奴婢明白。”
季銀川輕輕應了一聲，對不遠處等候的小衡子道：“小衡子，回去吧。”
“嗻。”小衡子迅速趕上來給季銀川撐起傘，看了一眼音兒，點點頭然後跟著季銀川離開了。
雨夜又恢複了安靜，隻剩下細雨無聲的落下，或者，唯一可以製造出聲響的就是那黑色庭院裏一直泛著冷光的利劍和來回揮動的黑色身影。
劍眉，劍唇，手握利劍。
雨珠順著反光的劍身緩緩滑下，也從月無辛完美的臉頰下順勢滑落，滴著雨水的發絲遮住了泛著冷光的眼眸。
這是他第十天這麽在府裏練劍，這麽漫無目的的練劍，可是越這麽發泄自己的情緒，他腦子裏越是回想起那天朝堂的事情。
才人……才人……
丁小離，你真的不知道才人究竟是什麽職位麽……
女人真奇怪，不該知道的事，她們全知道；該知道的事，她們反而不知道。
腦子裏再度混亂，想起自己，令墨塵還有季銀川三人的商討。
“朕要查小離。”
為什麽！為什麽！既然要查她為什麽又要封她為才人！
再次握緊手中的劍，月無辛急旋轉身，飛身躍起，一劍揮下，強大的劍氣將花園裏的石桌劈開了去。留下陣陣揮散不去的餘音……
第二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隻有地上的積水才能顯示出昨晚下了的那一場雨。空氣被洗過，讓人感覺心曠神怡。丁小離吃過早飯以後就按照約定的時間去找令墨塵。雖然不知道他進宮了沒有可是自己似乎已經克製住了昨晚的那些莫名情緒。
這個地方和那天一樣，繁花似錦，一點也看不出是冬天的樣子，還是說這個院子已經迎來了它的春天？那天和令墨塵在這裏想見，呆了半天的結果就是他讓自己來這裏，說要開始教她學習。
“你在這裏做什麽？”無溫度的聲音突兀響起。
啊？丁小離抬頭，令墨塵銀袍臨風翩飛，立在身前，正用那雙冷冰冰的眼睛看著她。
何時來的？丁小離臉微紅，剛才她想他實在太入神了。
“怎麽不在宮裏待著，本王會派人去叫你的。”令墨塵見丁小離沒有作答，話音更寒，適才他去慧心宮找丁小離，竟然沒了人影，卻是早早在約定的地方發呆。
聽得令墨塵訓斥般的語氣，丁小離心中大氣：“約好了就來，無所謂誰找誰！”瞪著令墨塵，她就是不喜歡這樣的令墨塵，不喜歡這仿佛高高在上，把世間眾生都踩在腳下的男子，那種似乎要主宰他人一切的高傲。
冷冷盯著一臉忿忿不平的丁小離，片刻，令墨塵一轉身：“跟我來。”
上了馬車，出了宮，丁小離不知道令墨塵究竟要帶自己去哪裏。不是說要學習處理各種事物麽，怎麽出了宮呢？
丁小離心裏疑惑，又不想問令墨塵，走了很久很久，甚至還出了新圩城，上了山路，最後她被帶進了一個空曠的石洞。
好凍！丁小離情不自禁抱緊了自己，這是什麽地方？
空曠的石洞裏隻有一幾一凳，四麵牆壁連同屋頂竟是光溜溜的連成一體，與其說是石洞，還不如說石洞更為貼切。白色霧氣不斷自地麵四周升起，冷！透徹肌膚骨節的冷！
“你受不了這寒？”令墨塵薄削的唇勾起一絲譏誚，微微冷笑在石洞中回響：“從今日起，你的學習任務都在這裏完成。”
“什麽？！“薄薄的一本絹冊拋入丁小離懷裏，凍得輕顫的指尖打開書頁，滿眼都是詰拗難明的文字。
“這是什麽字？”
“你不認識？”令墨塵似乎很訝異，看著丁小離搖搖頭，他拿過那一本書，換了一本，問：”這本呢？”
“廢話！中文還是懂的……雖然繁體字有點……”
“懂就行。”令墨塵打斷她，又自顧的說道：”這是肜耀國大家的著作《水紋錄》，記載的都是肜耀國的天文地理，我想你應該通曉這些才是。”
這麽說就是和《水經注》差不多的書唄，丁小離點點頭，可是為什麽要在這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學習……
“像你這樣沒心眼的，隻怕什麽也看不明白，哼，過來罷。”令墨塵坐在唯一的石凳上，看著迷茫無措的丁小離，輕視之餘也不禁皺起眉，他真是失策，為什麽會同意來教丁小離功課，況且為什麽季銀川要讓她學這些……
所有的書，所有的知識，甚至後麵要自己安排府裏最出眾的嬤嬤來教她禮儀……季銀川……難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