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進宮 （上）
清早，小衡子的聲音就在塵王府響起。
“奴才參見塵王，塵王妃。”他恭聲道。
“什麽風將衡公公吹來了？”令墨塵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喝茶。
“奴才奉皇上旨意，帶丁才人進宮。”小衡子笑著對上小離那雙茫然的眼睛，“才人準備一下，隨奴才進宮罷。”
那一刻，屋內的人臉色各異。
“本王要去早朝，會順便帶她進去。“
“王爺，皇上今兒個說了，不早朝。讓奴才告訴您一聲。“
令墨塵目光一頓，冷冷的掃視了站在一旁一點也不驚訝的丁小離，抬起茶盞緩緩道：“知道了。“
小衡子聽到令墨塵的話，側頭滿臉的笑意，“才人，請。”
丁小離忘了繼續喝茶的令墨塵一眼，說了一聲便跟了出去。令墨塵善變，萬事隨興她是知道的，前一刻找了諸多借口將她囚禁在府，後一刻卻輕而易舉的讓她出府。真是矛盾呢，就如昨夜……為何什麽都沒問？
若是問了，她也許可以認為，他有那麽一點點在乎她吧。
“才人，到了。”小衡子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也將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皇宮東華門外，所有大臣的馬車都不能進入東華門，必須下車步行通過常常的宮道進入皇宮大殿。
皇宮，又見麵了，靜靜的下了馬車，丁小離抬頭看向眼前巍峨的大殿，金色的屋簷在月色之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這是屬於皇家的顏色，尊貴而顯赫，整齊的皇宮禦林軍站在東華門兩側，高聳的殿門，鎏金大字。
在這裏，她認識了音兒，碰上了令墨塵，結識了小衡子，還遇上了餘思……
突然間，眼前一黑，整個身子撞上了堅實的……牆？
小離捂著疼痛的額頭，緩和了一會兒方看見撞上的“牆”竟然是月無辛，再環顧一下四周，竟不知何時已走進了禦書房。
小離然清醒，伏跪在地，“參見皇上。”
頭頂始終沒有傳來一點兒聲音，小離有些疑惑，想抬頭卻又見到月無辛站在自己麵前一動不動，又不敢抬頭看他，就靜靜地伏跪在地，一動不動。
“皇上還沒有來。“
……
舒了一口氣，小離噌的從地上站起來，沒好氣的看著這個該死的男人，他竟然看了自己半天笑話！
“你想說什麽？“簡單的幾個字，月無辛轉身拂袖而去，到門口去等著季銀川。
“我不罵你，就別找罵，因為你還沒資格讓我為你損自己的形象！“丁小離懊惱，這個人怎麽總是這麽冷淡，好像什麽事情都提不起他的興趣。呃……這一點倒是跟尤寐南像到極致。
“那個……“收住自己刻薄的話語，丁小離扭捏的低頭懦懦道：”婚介公司的事……謝謝你。“
遞了一個無所謂的眼神給她，月無辛將目光移向遠處，淡然道：“無妨。是皇上的意思。“
心下一沉，丁小離疑惑的抬頭，為什麽？為什麽要否認呢？若不是昨晚見過季銀川她一定會相信那家鋪子是皇上給的，月無辛你的毫不在意真的是無心還是可以的偽裝自己的有心？
等了很久，小離還是沒有見到季銀川，心底有些煩躁，剛想開口問一直沉默的月無辛，見小衡子匆匆從不遠處趕了來。
“大人、才人……“小衡子跑得有些喘，”皇上不能來了。“
小離蹙了蹙眉，這季銀川難道又出什麽事情了……
月無辛平靜地開口問：“皇上呢？“
“月大人，皇上讓您隨奴才去大殿，說有要事相商。“
“我知道了。“回眸忘了微微失落的小離一眼，月無辛對門口的宮女道：”紫竹，送丁才人出宮。“
“是。“
目送那抹黑夜般的背影離開，丁小離落寞的嘀咕：“才剛見，又不見。“
“才人？“紫竹奇怪的叫了她一聲，丁才人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啊？不好意思你說什麽？“
“請隨奴婢來。“
“哦……“
道路來來回回，花兒路過了一波又一波。經過某處花園的時候，丁小離看到了一個不願意看到的人。
“小離。“
花園亭心中，華貴衣袍上絲線織就的牡丹花圖案清晰可見，頭上發釵垂下的流蘇，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光影投在她明豔的麵容上，時明時暗。隻是幾個月不見，丁小離縱然不會忘記她的那張臉——鳳靈兒。
怎麽是她？這裏離她住的宮殿甚遠呢，她如何會到了這裏？而且若真是她，又怎會用這般語氣叫自己？莫非是幻覺麽？
使勁地眨了眨眼，又甩了甩頭，可是鳳靈兒仍然那樣清晰的站在那裏。那雙原本十分明媚的眼眸中，此刻竟透出些寂寥。她也不等小離回話，隻幽幽歎了口氣：“很久不見，才人在塵王府過得可好？”
不知道這皇妃娘娘葫蘆裏裝的什麽藥，自己不想來惹她，但她也莫要來惹自己：“多謝娘娘關心，小離很好。“
“那就好。”
“……“
鳳靈兒起身走到小離麵前，望著她：“既然嫁了塵王就一定要好好相夫教子才是，雖然現在你還沒有孩子。”
聽了她以上的語言，小離從驚愕變得有些抓狂。什麽跟什麽啊，相夫教子？！
她的眼神亮了涼，末了又輕輕一笑：“是了，聽說王爺還未曾寵幸你……”
這個女人，幾個月不見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德行就這副！
“娘娘叫住小離到底有何事？沒事我走了。”
鳳靈兒突然揮手屏退左右：“你們都下去等著。”
丁小離見狀，正以為她這時候開始要露出真麵目的時候，她卻仍然禮貌客氣得讓人生疑：“小離，本宮……可以跟你說會話麽？”
和她呆在一起，就已經渾身汗毛倒豎了，小離沒有興趣與她繼續糾纏，轉身就走：“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吧？”
小離的反應顯然在鳳靈兒的意料之中，不疾不徐，她在小離身後輕輕說了一句話，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對方聽見，然後小離便如釘子一般釘在了當場。
鳳靈兒說：“你喜歡他麽？如果不是……把他還給我行麽？”
小離心中一陣紛亂，喜歡他麽？嗬嗬……有點想笑。她來到這個時空第一個遇上的就是季銀川。然而，將他當成最貼心的人，卻依舊無法釋懷他天子的身份。
她喜歡誰？或者說有喜歡的人麽……這也是丁小離第一次沉靜下心來思考的問題。情難舍，心難留，花朝月夜，轉眼便成指間沙。不如生生世世，兩兩相忘，且歸去，看青山隱隱，流水迢迢，望斷天涯。
而如今，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想去追求怎樣的感情。
令墨塵在她心裏留著痛，留著不敢奢求的期望，可她無法釋然，她不相信這些希望都會統統變成絕望。
鳳靈兒見她不語，繼續低聲道：“他……很喜歡你……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你喜歡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