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進宮 （下）
鳳靈兒見她不語，繼續低聲道：“他……很喜歡你……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你喜歡塵王。”
鳳靈兒的話徹底攪亂小離的心緒。今日的鳳靈兒，一點都不像初前的驕橫，反而帶了一點深宮怨婦的意味。季銀川……冷落她了麽？不是說要封她做皇後的……
小離咳了兩聲：“皇妃娘娘，你到底想說什麽？”
鳳靈兒慢慢走近了些，明豔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一絲茫然：“本宮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隻是你我都是女人，期望的都是能遇上一個愛自己的男人。
“皇上心裏有你，可是你已經是塵王的妻妾了……所以本宮懇請你，不要再糾纏皇上。“
原來如此。
這樣的懇請算是警告亦或是威脅？
“小離可知道，本宮是多麽羨慕你，不顧流言蜚語，他甚至出宮去王府看你……而本宮……”她微微低頭。發釵上的流蘇輕輕在麵前搖動，顯得那樣楚楚可憐：“他現幾乎不來靈秀宮了。”
是麽？不至於吧？以前看季銀川還對她挺上心的，他怎麽可能如此冷淡這位未來的皇後？還是……季銀川要和薛長青對著幹了？
女人在愛情裏總是如此。男人被女人牽絆，女人又被愛情牽絆，終歸是這般。
鳳靈兒今日的轉變，其實有些太過突兀。但身為一個女子，對另外一個可憐的女子，總是會懷著比別人更甚的同情心。更何況……她如此深愛那個男人……
“小離，本宮知道你在塵王府的日子也苦，塵王妃是一個厲害的角色。“鳳靈兒慢慢走向宮女等待的地方，邊走邊道：”所以作為女人，本宮提醒你，若塵王無意，你也莫要有夢的好。“
小離渾身一顫，神女有心，襄王無夢麽……她懂了，她懂了！
不管鳳靈兒今日出於什麽心來給她這個忠告，但她明白了，她現在在一個賭局你，稍不注意就會粉身碎骨，可是就算她想全身而退，又該如何？
和紫竹繼續走，快到宮門口的時候，正巧碰上了餘思。
“小餘！“
餘思帶著一小太監上前，微微笑著行禮：“才人萬福。“
“謝謝你前些日子的點心。“
小離笑看著餘思，許久不見，他依舊是滿麵紅光，在宮裏混的風生水起。
“才人客氣了，若您喜歡才人過些日子便叫人親自給你送去。“
“啊？多不好意思！“能吃到餘思做的點心，小離就覺得很幸福。
沉浸在喜悅之中，餘思上前對一旁的紫竹說了什麽，那丫頭便下去了。小離疑惑的看著餘思，卻見他依舊那副笑容：“很久沒有見麵，餘思送才人出宮吧。“
想到很久沒有和小餘這麽相處，小離心裏非常喜悅，雖然那種隔閡感還是存在，但她相信他們的感情還是如同以前一般要好。
也許她不明白，這就是深宮的魔力，縱使是親血脈，也會為了皇位而互相舉刀不是麽？
“小餘，宮門口在那邊。“
丁小離一頭霧水的跟著他，發現餘思往另一邊人煙較少的地方走去，心裏大惑不解。
走到一根高大的柱子後，小離看見有人在那裏等著。餘思恭敬的上前，道：“大人，丁才人來了。“
在那人從柱子背後轉過來的時候，小離看清楚了他的麵容，薛長青！
呆了一會，薛長青就站在那裏，他的四周沒有一名奴才，就連本該看守的侍衛都不知在何時竟已消逝的毫無蹤跡了。心裏早已感覺不妙，她佯裝什麽事也沒有一般，上前盈盈而拜：“拜見國丈大人。”
“免禮。才人不必如此拘謹。”
不知道薛長青見她有什麽目的，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那眼中微微含著幾分掙紮，卻在最終變得冷凜無比。
“今日老夫找才人隻是有幾句話想告訴才人。”
話落，便朝外另一邊走去，而丁小離也緩步跟隨其後，“才人，老夫知道你是一位有才的女子，隻是……留在塵王府你可甘願？”
“小離不懂國丈的意思。”心裏一跳，暗暗揣測這老頭兒究竟打著什麽算盤。
薛長青回過頭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又繼續道：“老夫聽說你有一家店鋪在鳳凰街最繁華的散花樓旁？”
“是……”
“真厲害。”
小離不好意思的笑笑，繼續跟在薛長青後，發現他帶自己來到了一處高台，站在此處經可將皇宮大部分的景色盡收眼底。
“人若有誌，萬事皆可爭。”
“國丈說的是。”
生活累，一小半源於生存，一小半源於攀比。
人生在世總有很多東西需要去爭取，自古有鴻鵠之誌哉，這位老人也不過是心懷大誌，隻是她無法同意那種為了自己的誌向而棄天下人不顧的做法。
“才人，可想進宮為官？”
“大人……”
“有誌者，事竟成。”
遙指著浩蕩的天空，丁小離順著他所指之處望去，心中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扯動了一般，如此廣闊的天空，她也隻是一葉孤舟罷了。
“呆在塵王府，才人的才智可能就埋沒了……再說，才人塵王可有可無，與其寄人籬下何不如自由一點，對吧？”
薛長青猛然轉頭，凝視著丁小離的容顏，在微風地吹拂與陽光地照耀下，顯得格外動人。小離不說話，目光依稀平靜，耳邊忽然落入一聲鷹於長空的嘶鳴。
“其實你的心中是懂的，也不想碌碌無為，隻要才人願意，老夫自然會讓你成為真正的女官。”
“國丈大人說得有些過了，小離在塵王府很好。”她終於還是收回了凝望天空的視線，調頭對上薛長青那凜厲的目光，那裏麵還透著幾份陰涼的狠意。
“好不好老夫到不知，若才人需要想想做個決定什麽的老夫倒是可以等。”
薛長青的語氣不緊不淡，丁小離一聽卻是一笑，“大人又有什麽可以等的呢？”
薛長青看著她的眼晴，想要從她眼中找出一些什麽來，良久突然笑道：“世事難料，才人何不試一試，這樣就知道該、不該留在塵王府了……”
小離笑著搖頭，打斷了薛長青繼續要說下去的話，“小離知道，隻是小離既然是皇上許給塵王的，該走該留自然由皇上定論。”
果然，這丫頭是相當厲害的，不過這樣也正合了他的意。薛長青深深吐納了一口氣，閉上眼晴，隨即猛然對上小離那雙微帶強硬的目光。
“事到如今，隻有經過證實才能決定一切。”小離在聽到這裏，手突然緊了緊，手輕撫上自己的小腹，苦澀地笑著。證明什麽……證明她對令墨塵來說一點兒也不在意，還是證明季銀川將她當做塵王小妾的目的。
“老夫說過，人要有誌。才人，別忘了你之前可是住慧心宮的。”
小離的心早已經顫抖到了極點，薛長青說的每一個字都一點一點擊碎她心底那幾乎僅存的微笑希望，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裏，承諾同義詞是束縛，奈何他們向往束縛，而如今究竟繼續如此還是尋求自由，也該有個判斷了。
畢竟，丁小離從一開始就是不甘於被束縛和禁錮的人。
“才人若是考慮好可以讓餘總管來找老夫，不早了，讓餘總管送你回府吧。”
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工作的權利；沒有誰有選擇自己手裏的牌的權利。這就是生存之道，然而在職場裏混得比較慘的話，你永遠都不會有下屬；打麻將打得再爛，你都會有你的下家。
現在，隻是需要抉擇走哪一條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