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事
呆愣地看著純陽半晌，丁小離才飛快地跑進屋子拿了一件披風。
夜風淡淡襲卷，夾雜著幾分不知名的青草香，寂靜的夜裏似乎連清源泉的泉水流動也能聽得清楚。
“來，坐下。我給你講個故事。”純陽對著身後站著的小離招招手，笑容如月華般令人著迷。
楞楞地坐在純陽旁邊，小離把披風分他攏了攏，不料純陽竟擺擺手，然後替她係好披風的帶子。
“你要給我講什麽？”撲閃著大眼睛，眼前睡意頓時全無，丁小離側頭，笑問純陽。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故事。”
“噗——”丁小離掩口笑出了聲，道：“難不成還是兩個男人的故事？”
“你要聽的話這個也無妨。”
“啊？”
純陽笑笑，雖已看穿卻未捅破，將目光投放至漆黑的夜空，星光閃閃，秋風清涼。
“曾經有一個男子，他很喜歡一個女子。但是從未說過，隻是默默地保護她，陪著她……”
丁小離靜靜地聽著純陽的不是，不知為何，竟莫名地難受起來，心髒就像有千萬隻手在捏著，令她幾乎喘不過氣。
“那一次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離一時間倒有點佩服起那個男人來。要是換做，真恨不得嫁給這種絕世好男兒。
“那他人去了哪裏？”小離看著縷縷星光從雲間透出，問道。
“他去賣命，他把命交給了那位女子。”
小離奇道：“怎麽會？”
“因為他要救她……”
夜漫漫，故事卻席卷人心的每一個角落，將每一份溫存都移位給它存留。
丁小離聽完這一段，心裏著實激動，不由得大怒：“那女的太沒良心了，怎麽可以對這個男人這樣嘛！讓她不要送給我！“
“要有這樣的男人，你可要記得說過的話。“
丁小離聞言臉一紅，別過頭不看純陽。
看出了她的緊張，純陽唇畔邊劃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人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你說……對不對？”這話說的雲淡風輕卻蘊含著極大的深意。
丁小離並沒有深究此話的言外之意，隻是抬眼看著純陽，低聲問道：“後來呢……他們在一起了嗎？”
純陽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應該……在一起了吧……”小離突然覺得自己說的話很牽強，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隻能窘在那裏，十指緊扣。
看著她微微漲紅的臉以及不知所措，目光最深處閃現出無端的迷惑，眼眸底處似乎有波紋湧動。而那掛在臉上的淡然瞬間化作一抹苦澀的輕笑，伸手摟住了小離的肩頭：“她記不得他了。”
“啊？”
“女子記不得男子了……但是女子說過，他們會在一塊兒。我想這是她的真心話。”
小離看著純陽臉上毫不掩飾的溫和，忍不住點點頭。
“那他們一定相遇了……”
“會的。”
停了片刻，見小離很久沒有反應，純陽驀然收回視線，側首凝望著丁小離已經昏昏欲睡的容顏，嘴角勾勒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她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聲音已經停止，不禁呢喃著問：“會什麽……”
“會相遇。會愛上。然後不會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他……”他優雅的起身，抱著她進了屋放上了床。
丁小離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撐著最後一絲神智說道：“會的。我本來就愛著他……”聲音愈來愈低，最後隱遁入唇。
純陽先是一愣，隨即輕輕扯過被褥為她蓋上，俯視那張白皙柔嫩的肌膚，已經微啟的櫻唇，他的手不禁輕然的撫過。
俊美無雙的眼中掠過淺淺的複雜，他低喃道：“丁小離，這一切……我都知道。”驀然收回撫在她臉頰上的手，悄然離去。
第二日，丁小離起床本想去看尤寐南有沒有好一點，結果才走出門口，便被片影叫住，說兄弟們在大堂等候，小三爺已經來請過三次了。
無奈地搖搖頭，怕出了什麽事情，小離想了想，便跟著片影去了大堂。果然，堂裏站了很多兄弟，讓小離有些訝然，以為出了大事。哪知一問，結果差點沒給她噎死。
“老大，大家好久都沒有下山‘做日常’了……”小三爺對著丁小離說道。
小離一想，確實如此。自從尤寐南昏迷了過去到今天，她都沒有帶著弟兄們下山過。畢竟每一次，尤寐南都會帶自己騎馬下山，攔截那些貪官，然後把錢物都分給那些貧民區的鄉親們。
如今那家夥依然在榻上生病，小離也就免了那個心情，可是山寨裏畢竟要吃要用，不能這麽拖下去了。
“好的，小三爺你去安排一下，一會兒我們就下山。”
“是。”
那家夥那邊就先先交給純陽吧，讓片影帶著她去，不過說起來，她似乎又很久沒見到小白了，那家夥究竟在忙什麽呢……
房間裏，寒黎坐在桌旁，端著茶盞，卻半天也不曾喝一口茶。最後，他索性放下茶杯，對著床榻旁的老者問道：“他還不能醒過來嗎？”
望著從昨夜就高燒不退，仍舊昏沉不醒的月無辛，嘴唇幹裂，麵色蒼白，一副痛苦難忍的摸樣。
啟玄子淡淡搖搖頭：“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本來就沒痊愈，怎地又染上這麽重的風寒。”
寒黎聞言，他不禁起身上前探手撫上他的額頭，竟是燙的灼人，而月無辛隻是痛苦的呻吟一聲。正在這時，寒黎留意到了月無辛衣襟裏露出來的一角絲巾，微微皺眉，欲要伸手去拿，一雙手猛然拍開他，然後握住胸前的一塊，不肯鬆開。
“不會鬆手，我不會鬆手……”他喃喃地喚道，沙啞地聲音令人不由地從心底產生憐惜。
寒黎本打算拿出來一探究竟，卻在見到此時的情景，皺皺眉，放下了手。
究竟是什麽東西會讓月無辛這麽重視？
“我在……”又是一聲低呼，卻伴隨著眼角那滴晶瑩緩緩滑落，卻引得寒黎一愣，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他如此傷心？
很快，月無辛便不再喃喃自語，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意，抱著他心口的某處，始終不肯放開。
忽然，寒黎似乎想到了什麽，看了一眼也正在看著自己的純陽，一抹溫柔的笑意不經意襲上嘴角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