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承諾
推開門，丁小離見尤寐南倚靠在床頭，純陽向她走過來，欲要出門，卻停了腳步：“他剛醒，情況不是很好，你別太大聲吵到他。”搖搖頭，走開一邊。
“好點兒了嗎？”
小離愕然望著床上的人，冷麗蒼白的麵容，眼神是如舊的淡然如水。
心裏一陣疼痛，丁小離慢慢走過去，跪在床邊，極力壓抑幾欲破喉衝出的呼喊，雙肩抖得像殘冬碎葉。
“……怎麽這副表情？我又不是要死了……”男子悄然抬手摸摸她的頭，輕聲喟歎。月無辛凝望丁小離，神情說不出是惋惜還是無奈：“若是死了，恐怕是你先丟下的我。”
丁小離拚命地搖搖頭，抽噎道：“胡說八道些什麽！整天死不死的真晦氣！”本想放聲大哭，卻又恐驚到他，咬唇嗚咽不已。
月無辛眼底倏忽掠過一絲淡漠，目注低頭暗泣的小離，忽然悲涼一盛，但稍縱即逝，須臾又恢複那副淡然的表情。
“丁小離，若是我死你可會傷心？”
聞言，她緩緩傾下身子，靠在他那結實的胸膛之上，感受著他心房之上那強健有力的心跳聲，“你與我從來都是一起的，生死與共的……你看，連穿越你也跟我一起玩。”
“再說，你要是死了誰陪我啊！”
說到此處，她感覺到一雙手臂漸漸環緊了她的身子，擁著她的手臂那樣溫暖，令她不舍得掙脫。
“我吧……你也了解，沒什麽頭腦，脾氣古怪，說話又刻薄，可是咱們不也一起搭檔了這麽多年。婚介公司的那麽多成績你敢說沒姐姐的苦勞？”
“所以，你也離不開我的……”
感覺到手臂漸漸收攏，被圈禁在懷的她有些透不過氣來，而她的淚水猶自打落在他的胸膛之上而不自知。
“所以別說什麽生生死死的，咱們一起來的，所以無論發生什麽，就算死也要一起。”
當丁小離的話結束後，一室寂靜無聲，唯獨剩下那嫋嫋青煙彌漫，四周充斥著悲傷之感。
“從今往後，我與你寸步不離。”月無辛終於開口，那清冷的聲音中隱含著絲絲柔情。
丁小離隻是微微一笑，沒有細想，在她的眼中，這個男人早與她寸步不離，“冤家路窄”。
再次回到令墨塵屋子的時候，那人已經不在床上，小離微微一驚，出門一看，才發現他站在院子裏呆呆地出神。
“怎麽出來了？”
沉默。
“說句話會死嗎？”
依然沉默。
受不了他們彼此這樣的沉默，丁小離氣呼呼的大聲問道：“你就這麽討厭我？我隻是想對你好，有沒有惡意。”
“不需要！”令墨塵眼神冷冽，豁然回頭對她大聲道。那一刻，丁小離才恍惚意識到，也許這個人和她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
“你——”
就算他們剛才經曆了生與死，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的事情。可是她更不明白，為什麽當她將令墨塵的事情告訴尤寐南的時候，對方的臉色竟會那麽可怕，然後毫不留情地將她趕出了門。
一天之內兩次受到男人的白眼，丁小離氣得五髒氣血翻湧，恨不得上去給他們幾拳幾腳。
一氣之下，丁小離轉身就走，不再搭理令墨塵。
回到寨子大堂的時候，竟看到大堂裏擺滿了各種箱子。
“這是……”
“老大，剛才小三爺帶著大家出了一趟，想不到有這麽意外的收貨。”黑子上前一步說道。
丁小離走到箱子邊，打開一看，裏麵盡是上好的綾羅綢緞，不知道是那家人物竟然買了這麽多蘇繡。
“劫的是什麽人？”
小三爺走到另一個箱子旁，一打開，裏麵的光幾乎刺瞎了小離的眼睛，那是正正一箱子的玉器，這麽多上等品，竟然同時運過官道。
“據說是那連知府家的少爺要娶妻了。”
“娶妻？”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身為知府竟然也不反對自己的兒子天天去找小倌反而說隻要娶了就不再幹涉他。”
丁小離沉思了一會兒，也不清楚那連公子是何任務，無意問道：“娶那家千金？”
“據說是朝中禮部尚書韓非家中的千金。”小三爺緩緩道，眼中帶著濃烈的殺意，“隻是想不到娶的卻是剛被塵王休掉的二小姐。”
“哦……”丁小離應了一聲，她對那些人也不了解，到對那小倌比較感興趣，於是又問：“那小倌呢？”
“是新圩城紅塵閣的頭牌。”
這一次，丁小離臉色一臉，慌忙問道：“什麽？！就是那個死不要臉的連公子？！竟敢動我們家藍夏！”
小三爺完全是二丈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正巧這時片影走了進來，想不到小離就這麽跑過來，揪著他的衣領：
“片影！不好了！那肥豬要跟我搶藍夏！”
片影先是一驚，馬上意識到小離口中的藍夏是紅塵閣的頭牌，頭不覺痛起來。那日的事情被離王知道，自己也被罵得半死，並且要求片影不準再讓小離去紅塵閣。
可是他忘記告訴王爺，他們的老大已經是紅塵閣的二把手，還要了那個小倌。
“不行！你今晚得跟我去一趟！”
“老大……”片影滿臉焦急之色，要說的話卻被丁小離立時轉移的話題卡主。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小離那個究竟是什麽思維。
一步她上台階，丁小離站在高處對堂下的兄弟道：“嗯，今天收獲不小，兄弟們辛苦了！”
“晚上備些好酒好菜犒勞大家！”
“是！”
堂下一片歡呼，丁小離對著身邊的黑子道：“黑子，這些財物照常處理。”
“知道。”黑子停頓了一下，又道：“老大，黑子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家的會這麽放心吧青寨交給你了。”
丁小離微微一笑，抬起手看著小指上帶著的指環，不置可否。
劫富濟貧，就算外界罵語連連，被朝廷視為眼中釘，但是小離喜歡這樣的生活，因為罵的永遠也隻是那些貪官汙吏。
“老大，那啥狗屁皇帝，號稱自己是天朝上國，四方朝拜，難道救濟的事情還要我們攙和。”
“況且弟兄們一直不甘心，哪有做了好事還落下壞名聲的？”
丁小離微笑著搖搖頭，對黑子道：“你都跟了小白那麽久了，怎麽連這樣的事情也不明白？哈哈——山賊始終是山賊，終究還是壞的，就算你在怎麽對他好，也改變不了他對你的看法。”
“有些事情自己認為對就好了。你們呀，不必想太多。”
黑子笑笑，覺得自己還沒有一個女子看得清楚，撓撓頭，吩咐道：“來人呐，叫人麻利點。一會大家不醉不歸！”
大堂一派活躍的氣氛，沒有人注意到屋頂上有一衾銀袍站在那裏，將一切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