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如你們所願
“不是——”季銀川猛退一步，感覺胸口的痛頓時從腳一直滲進心裏，衝上頭頂。“朕……”
季銀川搖著頭，兩側太陽穴都在突突激跳，唇蒼白得完全失了血色，顫栗著，卻無言再續。
我想過，在見你的第一麵就讓你死，可是等了三年在見到你那一刻，竟然猶豫了。你的眸子，清澈的映著我的醜陋。說我沒有害你，那是假的！我幫令墨塵設的局，叫他寫的書信，都一步步把你推向危崖！
我故意挑起琬若和嫉妒，逼得那些人動手殺你！
我故意將音兒放在你身邊作為眼線，最後利用你讓她扮作未央公主，以此看清楚背地裏的那些人！
說我沒有騙你嗎？那更是假的！我對你所說的謊言，背著你所做的手腳，已多到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可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我真的愛上你了……但現在的你，已經不會再相信我了罷……
看著對方那沒有任何感情，沒有任何溫度的黑眸，丁小離伸手死揪裙角，才能勉力支撐住幾欲癱軟的身軀，心髒痙攣著，窒息般的痛苦。
“小離……”
“不要再叫我！”幾乎是怒吼，丁小離狠狠地扯上徐若影拉著的鞭子，頓時手心殷紅一片。
“你，你們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
為什麽？
喉間熱流上湧，嘶啞的喊叫梗住了，什麽也說不出，隻能死死地盯著對麵的人。從一開始的季銀川，隨後是令墨塵，然後……
為什麽要欺騙我？在我相信之後又讓我發現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隻是一個騙局！而我，卻像個傻子般一頭栽進你們的圈套裏，被你牽著鼻子走！
為你們擔憂，為你們賣力，為你們放棄了我原本一心追逐的自由，最後，卻告訴我，所有都是假的！
狠！真的夠狠！
指尖深深掐進肌肉，丁小離咬著唇，卻沒有發出半點痛呼，臉別過一側，不想再看對麵的任何人。
聽不到任何爭辯和解釋，丁小離握著鞭子的手指一根根鬆開，隨後將手伸進懷裏，慘然笑道：“既然你們這麽想我死……”
季銀川茫茫然望著她，突地瞪大了眼睛，死盯著小離伸到身前的手——
那是他從給她的那把匕首！
“小離不要！”隻聽得純陽大吼一聲，瞬間，鞭子與人分開，而小離也自動向後退到了遠處。
前方是懸崖……
“小離停下，別再往後退了！”純陽邊喊邊衝過去。
是懸崖啊……月無辛曾經為了救自己寧願跳下去的地方……小離反而走得更快，眼淚不住掉。
“令墨塵……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會逼她從懸崖絕壁跳下去麽？”淚還在落，唇角卻勾起笑，沒有猶豫地往前走。
“那就如你們所願吧……今日你們一定要好好記住，為什麽當初未央公主……會選擇這條道路……都是你們逼的！”
小離離懸崖隻有一步之遙，一隻腳正靜靜跨出。
“不要再走——啊啊——————” 純陽拖長的大吼中，那一腳也踏空。蹣跚的身影無聲無息，從他眼前消失。
“看看你們，能過得有多好！”
丁小離譏笑裏含著無窮酸澀，最後站在青崖便，向後倒了下去。
季銀川臉色大變，一頓足朝前飛縱，腳剛離地，陡然腿上一緊。
“小離！”令墨塵拋開手中握著的劍，發瘋似地衝了過來。
一直、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喜歡你的，可我，卻逼你又一次跳下了懸崖……
我其實，真的不配說愛你！
“小離！！！”跪倒在懸崖邊，令墨塵似乎已經瘋了的呼喊。
……
感覺界都顛覆盤旋，山風似刀，淩遲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幾乎將她的心肺肝腸都從胸膛吹了出去，空蕩得支離破碎的感覺。
“對不起……月無辛……如果你也活不了……咱們就在來世見吧……畢竟都是最親的老鄉呢……
正這樣胡思亂想中，丁小離忽然感覺身子往下一沉，然後再定住。
抬眼一看，自己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握著，已經懸在了半空中。
“月……無辛……”
“閉嘴！你丫的誰允許你這個往下跳！”
兩個人地身體重量都依靠在月無辛死命抓住一塊石壁的手上，那隻手上青筋暴露，岩石鋒利的邊緣讓他地手指間流出鮮血來。
丁小離往下望去，下麵深幽黑暗，看不見底，卻有嗖嗖的寒氣湧上來，那一定不是人可以生存的地方。
看著月無辛的手，他扣在石壁上地十指全部都滲出血來，鮮血順著他同樣青筋暴起的手腕蜿蜒而下。
小離忽然很後悔，後悔自己這麽跳了下來，然而她現在根本無法形容自己的感情，那些所有的傷痛在她看到月無辛熟悉的麵容時，所有的悲憤，統統可以淡去。
才蘇醒……就會跟著自己跳下懸崖的男人……
她還能說什麽呢？
感覺月無辛握著自己的手沒有先前的而有力，丁小離知道他的力氣快要用盡了，畢竟兩個人的重量實在太重。
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讓他放手，他一定不會答應。
但是再怎麽說，小離不想月無辛這樣跟著自己死了。
縱使一身絕頂武功，摔下去的生機卻實在太小，況且這個人的武功已經……
無奈，丁小離笑了笑：“月無辛，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很久了。”
月無辛咬牙支持著，不能說話，在他這種狀態下，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讓他泄了力氣。
丁小離抬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的胸膛：“知道麽，我看到了你懷裏裝著的竹片和絲巾……我知道你就是我那個死搭檔有媒男，但是是知道我為什麽不是麽……”
月無辛似乎預感到小離將要說的話不會是什麽好話，但是他不能說話，他隻是更緊的、更緊的抱住她，希望她能住口。
丁小離有點說不下去了，然而就算編謊話，她也不會讓月無辛跟著自己死。
丁小離狠狠心，開口道：“知道你是尤寐南以後，我就覺得我跟你不可能！因為我從來——就不喜歡你！”
月無辛的手顫了一纏，但他還是緊緊地抱著小離，沒有放開。
小離知道他不信，他以為她是在騙他，好讓他拋下自己一個人求生。
無奈，丁小離淒然笑了笑：“如果你不信，我還想告訴你，你應該自己知道一直有人在尋找一個叫做尤寐南的人，你知道為什麽？因為我必須確定，如果你是尤寐南，我就自然有機會和令墨塵在一起了。”
尤寐南的事情，在這個世界除了他自己，便隻有丁小離一個人知道……
“我從來就是最討厭你的。”
“你不過是婚介公司裏一個變態小白臉而已。”
“你應該最清楚，如果我討厭一個人，是什麽態度。你也應該知道，我平時最恨什麽人！”
說完這句話，小離地心也跟著碎成了一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