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 傷害
靖昱看著麵前端坐著的微微,目光再也移不開,是舍不得還是太意外,他也不知道。
她,就像黑夜裏高高懸掛著的那一彎明月,月光中透著清冷。
她,眼角處,依然殘留著昨夜的淚痕。
她,不再是調皮的精靈,儼然成為了坐在寶座上,高貴而端莊的公主。
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似乎有某種隱藏著的東西在起伏著、洶湧著,讓人看不清,也讓人琢磨不透!
靖昱想直接叫她的名字,突然又想起了,剛才巫凱對他說過的話。
於是,一聲“微微”,硬是被他刻意地換成了“總裁”。
“總裁,早上好!”
一聲“總裁”,與其說是靖昱表麵上對微微客氣上的稱呼,不如說是他對自己的這份喜歡感到毫無把握!
這一聲“總裁”,一下子把靖昱和微微的距離,拉開一萬八千裏。
“吳經理,有事嗎?”
微微的眼睛始終盯著手中的文件,並沒有抬頭看靖昱一眼!
縱然微微是無意的,但也給了靖昱不小的傷害。
靖昱在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
“吳經理”,靖昱默念著,假裝自己很快適應了這個稱呼。
“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總裁您親自簽名!”
靖昱彎腰,把手中的文件規規矩矩地遞給微微。
接過文件,微微一頁一頁翻看,一字一句認真地查閱。
確認無誤後,她才在文件的最後一欄簽上自己的名字:羅微微。
靖昱看著低頭簽名的微微,心頭莫名地害怕。
她離他如此近,卻這般遙不可及!
她怎麽可以如此漠視自己?
他隻知道,這一刻,他的心中有一處地方,不小心裂開了。
至始至終,微微都沒有看靖昱一眼。
簽了名,微微又繼續看著她手中的文件,她的辦公桌上,還堆著厚厚的待查閱的文件。
她,雙眉微皺,麵若冷月。
她,表情淡淡的,清素若九秋之菊。
她,原本靈動的那長長的眼睫毛,現在冷凝寒霜。
她,隻是坐在那裏,端莊而優雅,渾身卻散發著異常冷靜的氣息。
“生人勿近”,此時靖昱能想到的隻剩下這個詞!
“微微挺過來的那一天,就是她徹底封閉內心的那一刻。”
靖昱又想起了師兄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言猶在耳!
靖昱這顆從未經受過任何愛情考驗的心,這一次真的覺得很痛!
黯然,沉默!
合上辦公室大門的那一刻,他的心碎了一地。
可他還是很努力地,在掩飾著自己內心的脆弱與不安!
“既然你把心的這扇門緊閉,那麽,就讓我來做那個,在門外默默守候的人吧,隻求你別把我趕走就行!”
一股秋風般蕭索的悲涼,從靖昱的心底湧起。
此時的他,就像一葉孤舟,在黑夜的暗潮洶湧中,朝著彼岸一廂情願地前行著。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辦公室的,也記不清回來的路上,公司職員對他說過什麽話。
他能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全靠大腦已經形成的自然反應。
就這樣,靖昱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
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怎麽樣?需要哥我陪你一會兒嗎?”
這時候,巫凱走了進來。
從靖昱走出微微辦公室的那一刻起,巫凱就一直在注意著他。
說話的同時,巫凱遞給了靖昱一支煙,雖然他知道靖昱從來不吸煙。
但是他卻百分百肯定,現在靖昱需要的就是一支煙。
靖昱也不說話,爽快地接過煙。
巫凱替他點著了煙,然後在靖昱的身旁坐了下來。
才剛抽第一口,靖昱就不爭氣地咳了起來,臉發紅。
“沒事,第一次總會這樣,抽著抽著就熟練了!”
巫凱笑了,幫俊昱拍了拍後背。
“怎麽樣,見到微微後,是不是很受打擊?現在,心裏是不是特難受,這是你第一次被傷到吧?”
“在說我嗎?我很好,沒事啊!”
靖昱的眼睛眨了眨,故作輕鬆,不敢看巫凱。
“裝,你就裝吧!”
外人聽了巫凱的話,或許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像在嘲諷一樣。
但靖昱知道,巫凱其實是在關心他。
“師兄,晚上有空不?”
“幹嘛?”
“請你喝酒!”
“喝酒,當然有空。可你又不會喝酒,去了隻會掃興!”
“誰說我不會喝酒?晚上喝給你看看!”
靖昱大口大口地抽著煙,咳得也越來越厲害。
他的眼裏,竟咳出了淚水!
“行了,多大點的事,至於嗎?”
巫凱上前把靖昱手中的煙給奪了過來,摁滅,扔到垃圾桶裏。
“不就是被她無視了嗎?簡單,聽哥的,要麽現在放棄,還有活路。要麽你就繼續被傷害,傷到你的心也跟著死了!”
這時候巫凱的語氣有點激動。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為了一份不值得的愛情,為了一顆已死的心,靖昱卻心甘情願地當了陪葬品。
愛,是要平等的,不是嗎?
靖昱聽了這些話,雙手緊緊地抱著頭。
在這場還沒來得及開始的愛情裏,他,已被擊碎成粉末!
他往日的驕傲已不複存在,他盡可能的,去抓住遙不可及的愛,沒想到抓不到,現在自己卻已經卑微到塵埃裏去!
靖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疲倦,他的眼中閃過一層淚光。
今天是陰天,雖是早晨,但辦公室窗外的天空卻有點灰暗,一如靖昱此時的心情。
曾經,靖昱就像一棵樹,那麽驕傲而自信地生長著。
如今,這棵樹卻受著巨大的衝擊。
但靖昱知道,心裏隱隱地知道,他從來沒有一絲後悔過!
巫凱幫靖昱到了一杯水,“給。”
靖昱接過杯子,一口喝光。
“謝謝你,師兄!”
巫凱知道,這聲謝不是對這杯水說的。
“看來,你還是選擇繼續,還是放棄不了!”
巫凱從靖昱臉上的表情,已知曉了答案!
“師兄,你和嫂子是怎麽認識的?”
靖昱抬頭,問巫凱。
巫凱一臉溫柔,說起了他和妻子的故事。
“她的家在一樓,有個小院子,院子裏種著花花草草,還有一些果樹。”
巫凱抽著煙,慢慢地說著。
“院裏還有幾道籬笆牆,一切能爬牆的植物貼著那籬笆牆,往上自由地生長著,葉中有花,花中有蝶。每次經過那裏,我總會停下來,拿出紙和筆勾畫著。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歡畫畫!”
“記得,你還幫我畫過一幅素描,到現在我還保留著。”
“還留著啊?我還以為搬家時,早被你扔掉了!”
“沒扔。”
“哈。”
“後來呢?”
“院子裏的女孩,總愛光著腳,踏在院子裏的泥地裏,開心地笑著。”
“就這樣愛上了?”
“是,每次我總把她的笑容,畫在我的畫裏。”
“嗬嗬,挺美的開端。”
“還想不想聽?”
“想。”
“後來,我大著膽子,走進了那家院子。”
“和她表白?”
“嗯。”
“她答應了?”
“沒有。”
“為什麽?”
“她已經有心上人。”
說著,巫凱的笑容有點苦澀。
“你並沒有放棄?”
“嗯。”
“怎麽打動她的?”
“秘密!”
“師兄,哪有這樣吊人胃口的?奸詐!”
靖昱打了巫凱一下。
“好了,我還得去趕兩個集團合並的計劃書。人家總裁下命令了,明天一早就得交給她。我可不想惹她生氣,你懂的!”
巫凱說完,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