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借糧的竇氏
白明心忙發揮著自己貼身小棉襖的作用安慰著娘親，白明風尋思著自己雖當不了小棉襖，但做個擋風又搞笑的皮夾克是沒問題的，便也在一旁插科打諢，緩和自家老娘的暴躁情緒。
全家齊上陣，方安撫了祝安青那顆委屈暴躁又憂慮重重的心。
祝安青緩了一陣子也有些慚愧，自己這些天來的不安焦慮，作為兒女主心骨之一的壓力，隨便尋了個由頭，說發泄就發泄出來了，真正委屈的是白令安和自己一雙兒女，還著急忙慌地安慰自己。
竇氏可不知道白令安一家子藏了個寶貝小盆盆，能個一生二，二生三，小米粒能生一布袋，她此時還愣張著嘴，沉浸在糧食要吃完了的絕望消息中。
再加上在山洞裏住了這些天，整日地窩在草席子上，也不同旁人來往，竇氏那個眼力見兒啊，那是以快馬加鞭地速度往下降啊！
這會兒瞧見祝安青情緒緩和下來，竇氏咂巴咂巴嘴就想說道兩句，“弟妹啊，我也是蹭吃蹭喝，說來也沒那個資格說你。不過我好歹是你二嫂，我得點你幾句，這過日子啊！可得有計劃，你說頭幾天你咋也不知道省著點兒吃，這會兒連個餘糧都沒有，咱們可咋整？
竇氏瞧著祝安青隻悶著頭不說話，還以為祝安青沒聽進去，遂舔了舔嘴唇又語重心長道：
“我這雖是個病弱的，可到底是個大人，不打緊，可明心乖乖咋整？正長身體的時候，餓上幾天那不就又成了之前豆芽菜的模樣了……”
“二伯娘，沒那麽嚴重，你放心吧，沒事兒的！”白明心勸著竇氏，心道有寶貝小盆盆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給自己家多出一袋子米找個合理的理由，旁的都不必擔心。
“什麽沒事兒？！還沒那麽嚴重？嗷呦，我的明心乖乖呦！真是懂事兒得讓人心疼！”竇氏說著拉過白明心的手在自己手裏摩挲著，激得白明心一時適應不了這樣的熱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祝安青抬起頭撩了一眼竇氏，又長出了一口氣，默念完第九九八十一遍“不知者不罪，二嫂也是一片好心”後，才站起來故意嚇唬竇氏道：
“二嫂，情況還沒到那地步呢！山上不是還有野菜嗎？到時候咱們就吃水煮野菜，左右餓不死人就成了！”
說完這話，也不管竇氏一臉呆滯，無話可說的樣子，祝安青扭身就往後走了。
哭得臉也皴了，人也有些脫水了，可不得弄點兒水喝喝，湊合擦擦臉，往臉上塗點水兒啊，麵霜啥的，好不容易穿過來換了個年輕點兒的殼子，可得愛惜好這張臉……
竇氏吃了祝安青的憋，心道自己一腔好心被當作了驢肝肺，連個正經話都沒得了，那是越想越憋氣，越想越為接下的口糧發愁。
她也著實替白明心，這個她心中又乖乖又聰明還會賺錢的福氣小侄女，真心實意地發了一回愁。
心下一橫，拖著病病歪歪的虛弱身體，就去村裏相熟的人家，找往日的小姐妹，想著能不能給自己和明心乖乖借點口糧吃，至於旁的人，願意吃野菜就吃野菜吧！
山洞中各家基本上都是一日兩餐，左右也沒有農活兒幹，不用出力氣，不用早起，遂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故意早些時候睡，晚些時候起，這樣一來，大約到了巳時才吃第一頓飯，下晌第二頓飯就挪到了申時。
竇氏吃完第一頓飯不久就去村裏相熟的人家堆裏轉悠了，挨了又挨，都快過了申時飯點兒，竇氏才空著肚子空著手喪喪地回來了，別說口糧沒借到，便是連口饃饃都沒蹭到。
這個時候，就甭談感情了，還不知要在山洞裏困多久呢，糧食就是生命，感情再好也不能把命給了旁人！
也不知是怎地，祝安青這頓飯做的晚，竇氏回來時，和早上一模一樣的野菜粥也才剛剛熬好，一家子正圍坐著，等著分粥喝。
祝安青盛著飯，瞧著竇氏垂頭喪氣坐過來的樣子，雖不知道竇氏先前那會兒堵著氣幹啥去了，可也知道她指定是沒碰上啥好事兒，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說到底竇氏上午跟唐僧似的念叨那一通充其量也就是個馬後炮，倒是也沒啥壞心眼，對自家閨女比她這個親娘都親……
想到這兒，祝安青抿了抿嘴，雖沒有說話，可還是舀了一勺稠一點兒的粥，放到了竇氏麵前。
瞅著粥竇氏又想說話，被祝安青一個眼神撇了回去，又聽到祝安青皺眉看著正在嘀嘀咕咕說話的白明心和白明風兄妹倆重重道：“食不言，寢不語！”
竇氏這才端起碗來，心又是一橫，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飯今朝吃，能飽一天是一天，死也不做餓死鬼……
“呀！你們咋還沒吃完飯？”一整日都沒來嘮嗑的大壯嬸風風火火坐下來，隨口問道。
“濕柴不好燒，燃得慢，耗費了功夫，吃得就晚了！”祝安青兩腿並著，兩隻胳膊撐在腿上，雙手捧著碗，解釋完又問道：“你出去了？衣服還冒著潮氣呢！”。
“別提了，外麵雨又下大了！我們家和虎子他二叔家那些個豬崽子本來就打蔫兒，今日忙了一天，用竹竿子樹葉子給豬崽子搭了個厚實點兒的窩棚，還是沒抗住，死了兩隻小豬崽子！”
大壯嬸皺著眉惱火地咒了一句老天，又念叨了幾句自家的牲畜，才看向祝安青道：“你們家咋啦？怎麽我一進山洞我就聽有人討論呢，說你們家成了咱們村餘糧最早吃光戶，咋，糧食不夠了？”
“呦！這事兒都傳到洞口了？”祝安青愕然道，這傳播速度倒是快啊，村裏人瞧著蔫巴巴的，傳起閑事兒來倒是利索。
“那可不咋滴！我聽得真真兒的！”大壯嬸頓了頓，又看了眼竇氏，方道：“她們還說明心二伯娘都開始去村裏人家借口糧了，你們這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白令安夫妻還有白明心同白明風齊刷刷地抬頭望向竇氏，竇氏也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甚至都不好意思再端著碗了，遂歎了口氣道：“沒辦法啊，眼看就要沒吃的了，我這不是想著看誰家富餘著，能借一點兒是一點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