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的良心不費痛嗎?
這回掏口袋的動作跟上一次沒什麽兩樣。
大手在幽深的口袋黑暗中靜置兩秒, 緩緩抽離,再看時握成了拳,一路遞去給黛茜。
硬生生遞出種黑道大爺的氣勢。
“拿著吧。”他語氣比方才更和緩些, 低聲道。
這麽直的鉤, 竟很快釣上來條姓斯塔克的魚寶寶, 黛茜小小一點的手伸過來,放在他手背,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摸』一下就芝麻開門般令得拳頭打開了,攤開在眼前的手掌掌心裏赫然躺著隻『迷』你彈簧狗。
“你來幹什麽?”托尼道。
循聲望去,客廳通向臥室的走廊裏已懶洋洋倚牆站了個高大的人影,顯然早默默地暗中觀察了須臾, 麵對弗瑞,語氣裏也沒半點意外,反而有些不悅, “我說過不要篡改賈維斯的安保程序。”
“不然我進不來。”弗瑞麵不改『色』心不跳地間接認了,“離開之前保證給你改回去。”
“進不來已經很表明我態度了。”
托尼就嗤地一聲笑, 低頭看看抓著彈簧狗、特意跑到身邊來玩耍的女兒, 俯身去勾勾她耳朵前邊一個天然的發卷,逗得她脖子一縮, 道, “明天替你換個金的彈簧狗。”
大人說話真是累。
他那句換金狗的話故意說給誰聽, 連笨笨都知道, 繞來繞去, 也不知有什麽意思。
黛茜把彈簧狗往左右拉扯得長長。
弗瑞這條油光水滑的大狐狸將托尼的話聽在耳裏, 微微一笑:“我路過,想上來坐坐。”
“怎麽如今人人都喜歡路過嗎?”托尼道。
他反唇相譏得很快,說的話就耐人尋味,隻是還沒等尋味,一瞬間又改了口:“有話直說。”
弗瑞又去掏風衣口袋,這次掏的是風衣裏頭那個,窸窸窣窣,拿出一個文件袋。
就這種神奇的取物能力來說,他倒是跟某座島國上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知名人物有些相似。
由於董事長先生向來不喜歡別人給自己東西,文件袋是經了黛茜的一雙小手才傳遞到他手裏。
團子被搶走文件袋時還有些不願意——她本想咬一咬試試軟硬。
文件袋裏幾張照片,散落在茶幾上,拍攝的都是些模糊的身影。
有個直衝雲霄的紅影。
還有張拍到海上油塔傾斜著搖搖欲墜,仔細看才發現,油塔上站著個無畏的人影。
可惜人影在照片裏就指甲蓋那麽大。
最後一張特別些,『色』調都不同,拍攝的是夜空。漆黑天幕印了個大燈打出的蝙蝠圖案,有道黑影正從光下飛快掠過。
“幻視曾經做過一個公式。”弗瑞道,“你宣布自己是鋼鐵俠之後,世界上公開身份的超能人數量是這麽個增長趨勢。”
他用手畫了個往上走的曲線。
然後看見托尼·斯塔克黑了臉,心知他是聯想到索科維亞協議,不緊不慢道:“不說別的,超能人數量確實在增加,還都有自己的噱頭。這個不久前才『露』臉。”弗瑞指指第一張照片,再指那張蝙蝠燈,“後麵這個,叫做蝙蝠俠。”
“哦。”鋼鐵俠冷漠道。
按照尼克·弗瑞的秉『性』,不來則已,一登門勢必要求為世界和平做些什麽,這次破天荒,竟然沒有。
“我說了路過。”起身告別時這位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的局長收好照片,微笑道,“偶爾傳遞情報聯絡感情很正常,你不用太緊張。”
這樣才可疑。
黛茜沒能跟弗瑞告別。
她很喜歡那隻彈簧狗,玩著玩著睡意漸起,一如既往地找尋托尼的懷抱。
偎在藏著父親砰砰心跳的寬闊胸膛喝睡前『奶』粉,小手一開始還緊緊抓著大人的衣服,後來入了夢,整個兒都似『揉』好的麵團,手也鬆鬆地滑落下去了。
『奶』瓶被托尼摘了放到一邊。
小雛菊今天午覺睡得格外香,後來醒了懵懵睜開眼睛才知道,是爸爸陪著一起睡的緣故。
今天她沒躺在搖籃床裏,而是在蒙了絲綢床單的大床上自由舒展短短的手腳,一側身,就能看見老父親那張還熟睡著的臉。
睡著的托尼·斯塔克比清醒的時候卸下許多嚴肅,睫『毛』抖落的是夢中微微的波瀾,隨呼吸吹散了,剩下些無言的安穩。
鐵一樣的手臂將這『奶』味兒的小團子圈著,留些空隙,讓醒來的黛茜能夠自由轉身。
睡前的『奶』才喝到一半,她現在是一睜眼就餓了,輕輕地發些剛醒來餓肚子的委屈聲,小身子趴平了,往托尼懷裏挪,照嬰兒時的習慣去扯他的領口。
才扯一下,便被明明還睡著的老父親出手如電地抓住了手腕。
然後聽見頭頂上夾著沙啞的聲音道:“不許動。”
不動不現實。
團子嗷嗷待哺,少不得還要這個做父親的睡眼惺忪起身去給她拿『奶』瓶重新泡『奶』。
隻是托尼剛『亂』著發從『亂』滾的女兒身旁坐起,沒等下床,就聽見賈維斯突然的匯報。
“先生。”智能管家道,“您之前看中的那塊地方,半小時前已經被人買走了。”
被截胡的董事長還有幾分睡意,反應並不大,問了句:“誰買的?”
“布魯斯·韋恩。”賈維斯答道。
托尼望過去,黛茜正戀戀不舍地將『奶』瓶抬得高高,小嘴噘成了金魚,想再喝一點點,奈何瓶子裏實在是一滴也不剩了,『舔』『舔』花瓣似的嘴巴,手腳並用爬離了羅德的懷抱,又要來抱他的腿。
敢情並沒有喝飽。明明大半個小時前為了哄她睡覺,已衝了一瓶『奶』喂下去。
“媽姆。”小團子揪著托尼的褲腿,呀呀地叫人,這回叫得更清楚些,見他不應也不哭不鬧,隻是張開了五指,意猶未盡地盯著沾在指縫間的一點點果汁看,湊到嘴邊想吃一吃。
然後就給高冷得不行的老父親抱起來,坐在他堅實的臂膀上,眼睜睜瞧著他帶點嫌棄地把她最後一點食糧用紙巾擦得幹幹淨淨。
黛茜魚一樣扭了扭,動作沒他快,等縮回小手來什麽也沒了,看看手再看看他,好不傷心地咕嘟道:“沒……”
不怪這樣嗷嗷待哺,實是托尼·斯塔克養了個了不得的寶寶。
放在平時,一碗粘稠的南瓜湯盛在巴掌大的小碗裏,小團子能吃下去三碗。吃完不久看見他用午餐,又咕嚕嚕地爬到餐桌底下,扯著桌布也要吃吃他的飯。
帶去看過醫生,說什麽『毛』病也沒有,隻是胃口好了些。
吃就吃,老爸是托尼·斯塔克,難不成還能吃窮他。
唯獨歎息的是喂了這麽多還小小的一隻,令人不禁要懷疑小雛菊的食道是否連接著大海。
托尼此時此刻在黛茜口中又當了一回媽,扯嘴角僵硬地笑笑,還懷疑這個做女兒的是不是有『性』別認知障礙。
但其實深究起來,團子叫媽,怎麽也怪不了她自己。
黛茜攤開空空如也的手給托尼看,沒得到回應,悶悶地轉了小身子去看羅德,嫩嫩的手又展示出去,委委屈屈:“沒。”
“快給她!”羅德道。
托尼嗤一聲,不知從哪裏『摸』出個橙,在手裏拋了拋,馬上看見小團子的一雙大眼睛亮起來,麵無表情道:“說要。”
她伸長了手來拿。
奈何胳膊才一點點長,看著橙隨即被舉得高高,沒有法子,埋頭往托尼頸彎鑽。
撒嬌也沒用。
“說話。”老父親很堅持。
等了一會兒,才聽見懷裏這個要把他脖子鑽出洞來的吧嗒吧嗒嘴,鸚鵡學舌說了“要”。
橙子總算到黛茜手裏。可沒有剝皮,因為托尼說了要等一下才能吃。
“剛好你來。”女兒低頭不做聲地用小手摳橙子時,托尼對羅德道,“可以做個參謀。”
羅德奇道:“你什麽時候還會找別人做參謀?”
再看他一挑眉,頓時有種怪怪的預感,還沒等問,就聽見電梯響,隨即噔噔噔的高跟鞋聲,轉頭一看,眼珠子差點兒脫眶,掩唇咳嗽起來。
客廳湧進一群或濃妝或淡妝的女人,鞋跟細細,支撐著豐腴的身體,走起路來那搖曳的波,波成了波浪的浪。
“我要換保姆。”托尼道。
“怎麽突然要換?”羅德轉開視線,怕看花了眼,“瑟琳娜不是很好嗎?她甚至有你母校的畢業證書。”
董事長臉上淡淡的:“想換就換。”
說來遺憾,如果不是那個什麽瑟琳娜趁他不在,偷偷教黛茜管她叫媽媽,以她的耐心還能做得久一點。
但她以為他不在,其實他在。
出門忘拿東西去而複返,聽得清清楚楚。
托尼·斯塔克親手炒的魷魚,吃著想必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
他本來沒放在心上。
誰想到當晚小團子洗了澡,香氣呼呼地在他大床上翻滾著玩兒,滾到他身旁,小貓一樣爬到他胸膛上趴著,像臥了個麵團,伸手就來『摸』『摸』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