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朕來雕刻
幾局下來,穀大用基本沒出什麽岔子,反倒是越發熟練,也尋找了其中的竅門,基本上能出到讓各方都滿意的牌麵。
張浩瞧著穀大用熟悉了,也便開始尋法讓他也取勝了幾盤。
朱厚照可並非那種安於享受之人,若是穀大用一直都輸,朱厚照要不會喪失對撲克的樂趣,要不會直接換掉穀大用。
現在穀大用可是張浩一手提拔上來的,自是會承張浩的情,可若是由朱厚照換了人的話,那可就與張浩沒什麽幹係了。
即便真的要換人,那也得是張浩他來開口的。
玩了一個時辰,朱厚照意猶未盡,特別滿意,笑嗬嗬地道:“時辰不早了,先傳膳,吃了咱再玩,小耗子,你也一塊吃些。”
小耗子?這名聽著怎麽像個小太監似的。
不過有了昵稱,說明他們雙方之間的關係更熟絡了,名兒雖說不好聽,但如此結果,張浩內心還是頗為狂喜的。
“謝陛下。”張浩拱拱手應道。
穀大用傳膳的檔口,張浩才說了此次進宮的第二件事情,道:“陛下,臣還有一事”
張浩隻是略微停頓了一下,朱厚照便大手一揮,特別豪氣地道:“說,有事盡管說。”
朱厚照大氣,張浩也不再扭扭捏捏,道:“這撲克總不能一直用手畫,臣想請陛下從工部調個善於雕刻的木匠把這些都雕刻成版,往後就可任意印刷了,隻是官匠乃朝廷所養,若是被遣去行此事或有些不太合適。”
朝廷所養的那些官匠,不管地位多低,也不管是否有活要差遣,但讓他們去做皇帝的玩物,著實有些說不過去了,尤其是弘治皇帝所留下的這一幹班底,張浩敢保證,隻要朱厚照這道旨意一下一定會有不少人跳出來反對的。
片刻,朱厚照把那些撲克重新拿起來瞧了一眼,興衝衝地道:“要不朕來吧,如此好玩之物,交與別人去做,朕也不放心。”
後世不少野史評論都曾說過朱厚照除了不喜歡做皇帝外,對所有的新鮮事物都保持著絕對的樂趣,現在看來,此言著實不虛,朱厚照他學過雕刻嗎?這也敢插手。
再者說了,這撲克也不僅隻限於與朱厚照之間的玩耍,說不準往後還要對外售賣的,朱厚照這雕刻若是做的不好,那他用還不是用。
用得好影響撲克的審美,若是不用,那不是得罪朱厚照嗎?
這家夥也真是的,直接給他找個官匠不久行了,怎偏生還要自己動手,這讓他多為難,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張浩正香如何委婉拒絕之時,朱厚照卻是擺擺手自顧自的定了下來,道:“就這麽辦吧,朕定給你雕刻一套獨一無二的模板來。”
獨一無二那是肯定的,隻有那一套,想做第二都沒得選擇。
張浩一臉為難,還想再挽回一下,道:“陛下日理萬機,哪能親力親為如此微小之事”
話還沒說完,朱厚照便以強硬定了下來道:“就這麽定了。”
這次的回答明顯是不容置喙的,張浩還能怎麽說,再說下去,好不容與朱厚照熟絡的情義可就戛然而止了,拱手道:“是,那便多謝陛下了。”
朱厚照一手搭在張浩肩膀上,安慰道:“放心吧,朕一定讓你滿意。”
都已經這樣了,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張浩也隻能認了。
與朱厚照一道吃了飯,張浩以為朱厚照會留下他再玩幾個時辰撲克,卻是沒成想,朱厚照竟還是雷厲風行之人,竟是第一時間吩咐劉瑾找來了刻刀準備專心下手雕刻了。
“小耗子,你先去忙吧。”朱厚照擺開架勢後還不忘趕張浩離開。
朱厚照發了話,找來刻刀的劉瑾也是順著朱厚照之言,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道:“陛下有事要忙了,不需張千戶陪著玩撲克了,請吧”
這狗東西竟敢趕他離開。
張浩雖不忿劉瑾的態度,但畢竟是朱厚照先發話的也便沒有再與劉瑾鬥嘴,現在朱厚照雖說與他親昵了不少,卻也還不到是被朱厚照唯一信任之人。
就如劉瑾這狗東西,剛才還被朱厚照一臉嫌棄,現在卻又被朱厚照招致了跟前,如此一看,那便是朱厚照不僅僅是離不開劉瑾,而且也是無條件信任著劉瑾的。
此時就與劉瑾正式開始鬥法,很難保證朱厚照是選他,還是選劉瑾的。
凡是沒有保證的事情,張浩肯定是不會去做的。
沒與劉瑾計較過多,張浩直接出了暖閣。
剛出暖閣,穀大用便追了上來,一臉感激地道:“張千戶對奴婢大恩大地,奴婢銘記有心。”
說著,還拱手朝張浩行了個大禮。
張浩想找個在朱厚照身邊能支持自己之人,機緣巧合之下,張浩選上了穀大用,當然也是希望穀大用能回報以他想要的東西。
張浩擺擺手,道:“不必,還是那句話,往後我若需穀公公幫忙,穀公公莫要推辭便是。”
穀大用倒是不止一次表示過張浩有事隻管找他。
這次,穀大用又誠懇了許多,道:“自結識張千戶以來,張千戶便幫了奴婢許多,張千戶的事便就是奴婢的事,倒不是奴婢願意背後嚼口舌,隻是劉瑾實乃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奴婢與陛下玩了撲克,肯定會招致劉瑾記恨的,往後少不了要陷害奴婢的,現在陛下頗為倚重張千戶,劉瑾若陷害奴婢的話,定求張千戶能救奴婢。”
穀大用這是想往上爬,又怕被劉瑾打壓,所有找他幫忙來了。
不愧是八虎之一,這也太精明了吧,他這是看出朱厚照對他態度有所轉變,趕著來抱大腿了?
不過,這大腿報的也挺及時,張浩現在還真就需要給這樣人。
對穀大用的請求,張浩淡淡一笑道:“那是肯定的,說句實話,我其實很欣賞穀公公脾氣的,說話直來直去不喜歡兜圈子,有今日這機會肯定會多安排穀公公的,自然我也希望穀公公能用些心,別讓我麵子上不好看就是了。”
一人一句,張浩與穀大用暫時和平相處的關係也算是形成。
張浩也能比不希望與八虎所有人都為敵,他可應對不過來那麽多人。
從宮中出來,張浩便回了呂家溝。
那撲克也算是他的產業了,他待在呂家溝也沒什麽不妥。
現在為了他居住方便,呂三和安大茂又給他單獨搭建了幾間房子,條件雖說是不如安鄉伯府,但卻自在許多。
剛回呂家溝,呂三便興衝衝的追過來,問道:“千戶,怎樣了?”
一旁的安大茂雖說未來及問出口,但看那表情卻也是一臉期待。
張浩也沒賣關子,慢慢開口回道:“自是非常滿意,對了,那個雕刻的事情便別忙活了,陛下說他要親自雕刻”
“什麽?”呂三驚呼一聲,道:“陛下親自雕刻?”
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張浩幽幽回道:“是啊,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這呂三總是一驚一乍的,若是有心髒有點毛病的,遲早得被他嚇死。
張浩這麽幽幽一答,呂三倒是好奇了,道:“不知何時能睹陛下真容,聽聞當今陛下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張浩本想對呂三這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願望置之不理,突然想起了什麽,有些看好戲的態度,回道:“其實,你們都見過陛下的?”
對張浩的這個問題,呂三眼睛大睜,一臉的不可置信道:“我們見過?何時?千戶你可莫要誆騙我們?”
這話說的,好像顯得他愛騙人似的。
張浩幽幽開口道:“我騙你作甚,東直門,我第一天去當值,剛給你們展示了戲法,有個少年問了句什麽來著,你還把人家趕走了”
呂三性子就是如此,他懟過的人,他根本就不記得,對東直門那個他以為的普通富家少年根本就不記得。
半晌功夫才終於想了起來,眼睛睜得老大,有些驚懼,大呼道:“他就是陛下?”
好不容易看到呂三這幅表情,張浩心情頗好,有些幸災樂禍,點頭道:“要不然你以為陛下偏何會喜歡我的戲法。”
呂三說話根本不過腦袋,立馬又直呼道:“完了,完了這可是大不敬,最輕也是要被責仗的,對了,陛下在東直門瞧見了你的戲法,然後在王家燒雞鋪子,你又把人家給揍了?”
你說你自己的事就成了,這怎又說到他了,揍揍揍的,這個事情能經常掛在嘴邊嗎?
人家皇帝大度不計較了,你卻偏生以此引以自豪,怕死的不夠快?
張浩一腳踹了過去,罵道:“閉嘴,瞎咋呼什麽,陛下都不與我計較,還會與你這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計較?還有王家鋪子的事情休得再提,陛下不要臉嗎?”
被張浩提了一腳,呂三嘿嘿一笑,道:“屬下這不後悔嗎?好不容易才見陛下一麵,卻是以此方式。”
張浩懶得搭理他,無語吐出一句,道:“你若能建功立業,這樣的機會便多得是,把呂家溝的事情做好,說不準陛下還會親自到此處一觀的。”
就朱厚照那性子,肯定是哪有好玩的,他便回去那裏的。
呂三突然來了幹勁,頗為激動地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呂三也能親眼見到皇帝。”
這還沒見到呢,怎顯得好像已經見了似的。
次日,張浩早早又進了宮。
現在好不容易抱上了朱厚照大腿,可不能丟了自己的存在感。
一路暢通無阻到了暖閣,張浩並未順利見到朱厚照。
朱厚照從昨個兒張浩離開便下旨,天塌下來都不準進去打擾。
朱厚照雖有如此安排,但伺候在朱厚照身邊的內伺卻也是不能就那麽離開,還得一直守候在外麵,已被朱厚照差遣。
這可比朱厚照按時作息累多了,朱厚照若是按時睡覺,最起碼,他們能輪班值守,該休息還是能夠休息的。
等在殿外的這些內伺,昨個兒估計受了不少苦,沒人臉上都有被蚊子咬過的紅腫。
見到張浩過來,劉瑾率先走上前責怪,道:“張浩,瞧你幹的好事,陛下為你那個雕刻徹夜未眠。”
一夜不睡,隻專研雕刻?
張浩心中詫異,卻也沒放過劉瑾,懟道:“劉公公昨個兒在外值守了一夜,心懷怨氣了?”
即便真有怨氣,也不能說吧。
估計是被說中要害,劉瑾跳起腳反駁,道:“胡說,咱家說的是你,你怎上升到咱家身上的,你這是倒打一耙”
反駁的越厲害便越是掩飾,張浩微微一笑,道:“是嗎?劉公公沒有這個心思?”
劉瑾隨之便點頭應道:“當然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張浩淡然,道:“那便好。”
緊接著,抬腳便走,根本不與劉瑾多言。
他可是個無權無勢的弱者,太強勢還以為是他欺負劉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