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黑暗的我
雇農居住的村莊就在莊園之內，路程並不遠，李維來到珊娜家，珊娜和洛菲絲還沒買食材回來。
李維來的路上一臉麻木，如同行屍走肉，進門時卻已是一臉燦爛的笑容，還與珊娜的母親談笑風生，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珊娜和洛菲絲回來之後，在廚房裏忙碌了一個多小時，端上滿滿一桌菜肴。
其實也沒有太多，主要是因為桌子小，才顯得菜肴多到快要放不下。
桌子小也有小的好處，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比較近。總的來說，這頓晚餐充滿了歡聲笑語，大家吃得相當愉快。李維則顯得特別開心，比所有人都開心。
收拾好餐具，時候已經不早了，李維和洛菲絲向珊娜一家人告辭，二人出門時，珊娜下意識地跟在李維屁股後邊。
“傻丫頭，回去吧！好好跟你的家人共聚這個晚上。”
珊娜眼眶紅紅，又嗚咽起來。
李維笑著安慰道：“如果你當上了聖女，就讓你的家人都搬到羅蘭去吧！那兒是帝都，教育條件肯定比萊恩城好得多！當然了，如果你被教團退貨了，諾頓家族的大門永遠為你打開，你隨時可以回來當本少爺的女仆。”
這下珊娜不僅眼眶發紅，淚珠子已經在裏頭打轉，像是隨時都可能潰堤。
“別哭，你要是敢哭一聲，你這個月的工錢就別想要了！”李維假裝凶巴巴地警告道。
珊娜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淚，嚷嚷道：“我不哭，我絕對不哭！少爺必須把這個月的工錢都結給我，一個銅幣都不能少。”
珊娜依依不舍地別過李維和洛菲絲，回到家裏，關上門之後，便聽見了這傻姑娘啕嚎大哭的聲音。
李維和洛菲絲心情複雜地駐足在門外，過了良久，李維才淡淡地說了一句：“走了！”
二人離開珊娜家返回莊園大宅。
半路上，李維突然停了下來，說道：“洛菲絲，你能不能抱抱我。”
洛菲絲二話不說，抱住了李維，柔聲詢問道：“是不是跟泰蕾莎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其實洛菲絲早就察覺到李維的異常，因為李維今天晚上實在太高興了，高興得有悖於常理，高興得像是演出來的一樣。
李維沒有說話，隻把頭靠在洛菲絲肩上。
二人如此在路邊相擁了一會兒。
忽然，李維聽見了神秘的耳語。
“兩個女人就把你折騰成這樣，你廢不廢啊？”
神秘耳語的聲線，竟然與李維思考時腦海裏的聲音一模一樣。
“到底是誰，誰在說話，誰在嘲諷我！”李維驚疑地叫喊道。
洛菲絲十分困惑地道：“少爺，沒有人在說話呀！”
李維仔細環顧一周，發現確實四下無人。
洛菲絲擔憂地問：“少爺，您怎麽了？”
“沒事，我們回去吧！”
可才走沒多久，李維再一次聽見那個神秘的耳語。
“別人穿越你穿越，別人就開後宮，甚至當播種機，而且還是飛機載具的那種，而你……哎，我都不想說你了。”
李維嚐試用意念與耳語溝通，心裏想到：“你到底是誰？難道……你是利威爾？”
神秘耳語竟然與李維思考的‘心聲’完全一樣，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李維唯一能得出的結論，就是神秘耳語其實是利威爾的意念。
神秘耳語果然作出了回應。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我就是李維。”
“既然你就是我，那你現在冒出來對我冷嘲熱諷幹什麽，嫌我還不夠痛苦嗎？”
“人是需要自我激勵的，在‘我’最消沉的時候，我當然要鼓勵一下我自己。”
“好，我接受‘我’的鼓勵，那你可以滾了嗎？”
“不！我還有話要說！”耳語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響了起來：“她隻是有未婚夫而已，我實在不明白‘我’在害怕什麽，上就完事了嘛！就算她已經結婚，有丈夫了，那又如何呢？給聖殿騎士戴綠帽子，不是挺刺激挺有趣的嗎？”
“她傷害了我，但我真的喜歡她，並不想給她增添煩惱。”
“放你嗎逼的狗屁！你那叫喜歡人家？你那是看人家長得漂亮，饞著人家的身子。”
“你居然連這句話都知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知道的話，我當然也知道。”
“那麽……你下賤！”
“對，你下賤！”
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不就是在自己罵自己？李維和神秘耳語都無語了，雙方沉默了一陣子。
片刻後，耳語再度響起：“親愛的‘我’，你捫心自問，你真的甘心就這麽被她玩弄嗎？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跟路易結婚，然後做一些你很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
“夠了！”
李維隻是在心裏想‘夠了’，卻因為情緒太過激烈，不自覺地冷哼了一聲。
洛菲絲聽見哼聲，更加擔心，急忙勸慰道：“少爺，你有什麽心事，都可以跟我說的。”
“我沒事……附近塵土有點大，鼻子不太舒服而已。”
李維可以搪塞洛菲絲，卻無法搪塞自己的‘心聲’，神秘耳語讓他不得不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我到底想怎麽樣？
回到大宅，李維直接進了房間，洛菲絲為他送來紅茶。
洛菲絲給李維斟茶的時候，李維忽然問道：“家裏有沒有香煙？”
“香煙？”洛菲絲愣了愣，隨即回道：“我們諾頓莊園雖然有種植煙草，但老爺和夫人都不抽煙，也不喜歡煙味，所以大宅裏並不允許抽煙。”
“我問你有沒有，不是問允不允許！”
洛菲絲猶豫了一下，說道：“有的。”
洛菲絲作為女仆長，又是感知敏銳的精靈族，她當然知道女仆當中有人抽煙，但隻要不是在大宅裏抽，她也就隻眼開隻眼閉了。
李維拿出他的私人錢袋，掏出一枚銀幣，交到洛菲絲手上，道：“讓她們都把煙拿出來。”然後又把整個錢袋都交到洛菲絲手上，再道：“給我買煙、酒、咖啡。”
頓了頓，李維再鄭重說道：“我全都要！”
這句‘我全都要’，那激烈的語氣、那認真的神情，似乎在宣誓著什麽……
洛菲絲愣了愣，連忙欠身道：“少爺，我鬥膽勸您一句，您這樣不太好。”
“好不好，我心裏有數，按我吩咐的做吧！”
洛菲絲拿來了煙，李維直接抽了起來，隨即又讓洛菲絲去拿酒。
洛菲絲看著李維，感覺此刻的少爺，眼神好像與過往不太一樣了……
以前少爺的目光是溫暖的，就算是色迷迷地盯著她看的時候，也會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而現在，她覺得少爺的眼神是冷冰冰的。
李維就這樣抽著煙，喝著酒，坐了整整一個晚上，而洛菲絲則是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地靜靜守候了一個晚上。
翌日清晨，李維並沒有親自去送別珊娜，而是爬上大宅的屋頂，遠遠地目送著珊娜離開。
等到再也看不見光明教團的隊伍，李維忽然對洛菲絲說道：“讓約瑟夫現在來見我，我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他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