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莫要怪我
九月初七,如今已是四月末,還有四個月的時間,他可能找到解決的方法?洛秋玄透過蔓藤的縫隙看著那透射的光芒有些恍惚,腦海中經久不散的是那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之聲,使得他原本清明的心慢慢的浮上了些霧靄。過了許久他慢慢起身進屋,看著白隙爻依然沉睡的容顏,手指撫上她麵上凹凸不平的疤痕,細細摩擦著“你都這般了,還不讓人省心!”說著一歎,深沉的眸子帶著些許的不安“這些年為了你我處處與人為善,生怕得罪了你的親友,成了你我的阻礙,可我萬料不到自己這所謂的麒麟之身才是你我之間最大的阻礙……”
初得時他確實有些欣喜雀躍,以為終於可以見到她了,鳳凰麒麟之言讓他們再沒了其他阻礙,誰知他得了這麒麟之身,她卻並沒有鳳凰之身,麒麟鳳凰之言卻是有了他人。
洛秋玄第一次上鳳鳴山時是鳳羽山初被顛覆,鳳鳴山大祭之後的第二天,天下門派觀禮者二三,陸陸續續從鳳鳴山下來,他卻被阻在山門之外,往來言傳皆是小小鳳凰之女的絕世風采,他聽著心中既焦急又雀躍,滿腹的解釋皆被無情的打碎,落得一番嘲諷奚落,說什麽天之驕女豈是他一個小小的無名之徒可以覬覦的,又言鳳凰之女在未滿十八歲之前是不見外人的,一日之內山門緊閉。
那時他站在鳳鳴山下日夜眺望,隻求她能在知曉時見他一麵,聽一聽他的解釋,可時日見遠,除了他從鳳鳴山的後崖之上聽見一兩聲獸吼聲之外,整個鳳鳴山寂靜無聲,那無形的屏障,鳳鳴山的護山大陣將他與之隔絕,隻是他從不知曉,鳳鳴山上的斷崖有兩處,一處上置了鳳凰台,台下罡風凜冽,無人能往;一處設了懲戒洞,洞內殺陣妖獸無數,能活著走出的寥寥可數,他去時白隙爻在懲戒洞內曆經生死,他離開時,她奄奄一息,被鍾道子帶回青箹軒療傷續命,從不知他的到來。
洛秋玄上不了鳳鳴山隻得一邊另想他法一邊默默等待,意外得來的麒麟之身讓他欣喜興奮的他幾天幾夜未曾合眼,拚命的與麒麟相融,待他出關之時她們已入了冷軒院,他又追到冷軒院——也幸而她們是一起的,他才能找見她“若是你有鳳凰之身該多好!如今你是怎麽想的?你可舍得下師門親人?可願為了我去做一回薄情絕義之人?”
白隙爻自得了夢道之術後,隻要入睡便是在夢境之中修煉,像如今這般自然睡眠自她六歲之後便不曾有過,說是無知誤闖之後力竭的昏睡不如說是逆天而行的反噬。此時的她兀自睡的深沉自是聽不到洛秋玄的話語,更是無法應答!
洛秋玄歎息一聲,眸中滿是堅韌“但……不管你是如何作想,我都不會放手!你莫要怪我!”
白隙爻這一睡頗有幾分難醒之意,而她的夢境之中,驕陽之下,那些被她無意吸入體內的氤氳之氣正壓著那片虛無的灰色之地緩慢下沉,最後與那被她拘來的鳳羽山連為一體,將這鳳羽山襯托的猶如仙境一般縹緲夢幻。
蒼桀山,慕容燁澤未曾想到西坔會將一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跟著洛秋玄二人入了神葬之地,憤怒之餘壓著漓瑾妖尊親上千帝山請罪,帝君大怒親至神葬之地尋他二人,隻是神葬之地在他們二人出來之後發生許多變故,那鬼蜮的摩羅海在原來的方位上慢慢漂移,所過之處那些個殘魂惡魄避之不及紛紛成為那海域中的一粒塵埃,將那些原本藏匿在霧氣深處霸占一方的強大生靈全都逼了出來,洛河帝君雖然修為頗高,但神葬之地本就對修煉者有所壓製,再加上這些橫生出來的意外,也隻能在神葬之地的外圍徘徊。
洛河帝君怒,用捆仙繩綁了漓瑾妖尊沉在弱水之中,日日受那窒息之刑,至於慕容燁澤因他喪子之事洛河帝君始終覺得欠了他慕容燁澤的,心中雖是憤怒倒也不好過於責罰,讓其依然做著蒼桀山的山主之位,日日守著那神葬之地。
鬼穀,沈黎一入了鬼離閉關的幽皿殿,鬼離看著他問了句“還是沒找到人?”
沈黎一的聲音低沉,麵色微沉“她墜入了神葬之地”
鬼離驚得一躍而起“怎麽回事?”
沈黎一沉聲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他不知曉她是意外墜入還是故意而為,蒼桀山上那些流傳出的恩怨與她又有何幹係?
鬼離聽罷氣的跺腳大罵,卻是連著千帝門與鳳鳴山一並罵了進去,等他罵夠了,斜睨著沈黎一道“那神葬之地自古以來便是一處死地,有去無回,她如今落入那裏恐怕難以活命”
沈黎一心中一緊“師傅能否為她再算一次?”
“血咒之術一生隻能用三次,第一次耗損十年壽命,再用乃是以凡人之壽,扣除二十年的壽命,修為也要減半,你還要再用嗎?”
沈黎一麵色平靜,一雙褐色的眸子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浮光之後的堅毅隱約透著幾分的懊悔“若非是因著我的猶豫顧忌她也不會在腐水之淵受盡痛苦,我欠她的,欠白家的,必須要還!”
鬼離看著他幽幽一歎,取了他的心頭血,滴入一個漆黑的輪盤之中,輪盤左右轉動,最終停下之處隻想西北之處的生死之間,鬼離又劃破手指沾了自己的血在輪盤之上,輪盤黑氣彌漫,隱約露出的光華剛好是“否極泰來”四字,再算,卻見輪盤顫了顫一道細微的哢嚓聲,輪盤跌落,透出一條縫隙,鬼離心疼的抽了抽嘴角,氣急敗壞的道“哪個混賬東西在她身上設了禁製!”
與此同時身在墨羽山的白隙爻隻覺的心口一震,那包裹著她心髒的斬情絲被生生扯出一道道裂痕,隻輕輕一震便層層剝落,隱約透出那顆強力跳躍的心,隨之而變的是她身上那被腐水侵蝕的傷,層層剝落,透出鮮嫩的紅。情絲環繞從她的經脈穿過,卷著一條條白色的血脈湧向四肢百骸。夢境之中那從天而落的花瓣靜止,轉而成團,又四散成雲,散去花瓣的粉,染上雪色的白,天空之上,藍色渲染,起先是條條絲帶形狀,慢慢相融為一體,成為天空的藍。
夢境中的這一片天,此時除卻那隱約透著粉色的驕陽之外,幾乎與外界毫無二致,斬情絲的藍最終取代了蝶翼的彩,隻是當陽光晃過,那抹斑駁的色彩依然清晰可見。
鳳羽山的精魄所在,那一汪清泉邊癡願花迅速擴散,不過須臾便鋪滿了整條河畔,花色豔豔,映在水中呈現出一片的紅,仿佛又有了最初的形態,像極了鳳凰血。
在白隙爻昏睡的第三天,鬼離帶人親上了蒼桀山,與慕容燁澤一戰不分上下,兩兩相對卻也鬧的漫天風雨,最後還是久不出易天峰的玉山真人派了冷寧翔親去、以冷軒令為信才將雙方勸住,鬼穀如此行事將白隙爻在風口浪尖之上又推了推,此一鬧劇直到西坔的回歸才算結束,但盡管如此白隙爻之名還是快速的在修真者之中快速的傳了開來,到的最後不知何人幾個傳出了那主宰著上古時期三十六衝天的玄天鏡在她手中,一時又掀起另外一重波動,凡修真之人修道之家莫不拚了命般的尋找
鳳鳴山上,慕千雪央著鬱離子要下山尋找白隙爻,鬱離子起初不願她在涅盤之前下山,免得多生事端,但終是拗不過她的央求,讓四弟子墨如風一路跟隨。
倒是那早就被鍾道子踢下山的陸拾叁此時不知因何揣著巴掌大小黃鳥鬼鬼祟祟的上了墨羽山,在後山徘徊許久,愁了個空隙隨著齊鳴道人身旁的小道童悄無聲息的進了玉華院,又被洛秋玄逮了個正著,陸拾叁幹笑著卻裝的一本正經的道“呀,我隻道這墨羽山藏著好酒,卻不想還藏著個你……”說著輕咳一聲,反揪著洛秋玄的衣袖道“老實交代,我那師姐是不是你給拐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