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己之私
白隙爻聽聞此言猛地抬頭看著他,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他對她當真沒有半分的師徒情意!就連慕千雪此時亦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鬱離子,喊了句“師傅?”
玉虛子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慕雲章“怎麽慕堡主也是這般認為?”
慕雲章看看慕千山、慕千雪與自己的夫人,再看向白隙爻時閉了閉目“抱歉!”其意已然不言而喻!
柳曳華上前想要再言被玉虛子揮手攔下,想不到到了這般田地他們還要一意孤行,他怒極而笑“好,好,好!”與鍾道子對視一眼,目光在他們幾人身上滑過最後落在白隙爻身上“白隙爻,你也算我冷軒院半個弟子,老夫問你一句你可願與曳華一起走?若你願意今日有老夫在誰也不能將你怎樣!”說罷目光淩厲的看著眾人
鬱離子倒吸一口涼氣,沉聲道“前輩是要與我鳳鳴山為敵?”
“如今的鳳鳴山……”玉虛子哼了哼,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鬱離子淩厲的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白隙爻沉聲道“隙爻,你可想好了?!”白隙爻怔怔看了他片刻,心中最後一絲不舍也赫然蹦斷,轉而對著玉虛子一拜“承蒙前輩厚愛,隙爻感激不盡,隻是晚輩不配、擔不起前輩的大恩!”她的父親還被捏在他們的手上,她又如何能不管不顧的離開?!
玉虛子看了她片刻,緩緩開口“你還有什麽隱情?”
“玉虛前輩這是什麽話?難道我鳳鳴山還能威脅一個弟子不成?”孟宣子此時本不願開口,但卻也不能置鳳鳴山的清譽不顧
玉虛子沒有理他,隻是盯著白隙爻,隻見她蒼然一笑緩緩搖頭,伸手拿過長虹劍,抹去嘴角的血漬顫栗著起身,大殿之上寂靜無聲,不知是誰輕歎了一聲,玉虛子深吸一口氣,今日他已多次逾越,又被白隙爻兩次拒絕,傳出去冷軒院的顏麵怕是有損,他側首看了一直沉默的鍾道子一眼,意思是自己已經盡力
柳曳華聞聽孟宣子的話上前一步道“前輩執意要拆散我們夫妻二人,難道不是逼迫威脅嗎?之前曳華提親之時前輩明明已經答應要隙爻自己來選,可為何不過短短的數日卻為她選定了慕家堡?若非你們拿了她的短處她又怎會如此?”柳曳華句句緊逼,活似一對深情不悔的情侶被人生生拆散了的憤懣模樣,不滿與委屈溢於言表“我之前還埋怨隙爻的負心,可今日看來她也是不願……”說著伸手去揭她的外衣,被慕千山一把抓住“你要做什麽?她如今可是我慕千山的妻子!”
柳曳華一直溫潤的眸子此泛著冷冷寒光,掙脫他的鉗製,於眾目睽睽之下褪去她身上的大紅外衣,露出的潔白如雪沒有絲毫花紋的衣裳,隻是因著之前洛秋玄的那一劍暈染出一片炫目的血漬,柳曳華看著她胸前的傷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本以為那洛秋玄定然不會傷她太重,縱使流了血也隻是皮外之傷,卻不知傷口竟然如此之深!
眾人一怔,心中已然明了,若她真心願嫁或是有一絲的意願定然會換上成套的喜服,如今隻套了件外衣,再加上她發絲之上隻一支簡單的珠簪哪有半分成親的摸樣,可見內心的不願!
大殿之上議論紛紛,慕千山憤恨的看著他們,已然冷硬的道“那又如何?我們已經拜了天地!”
柳曳華牽著白隙爻的手冷冷一笑“慕少主這奪妻之好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慕千山亦然冷冷的看著他“同樣的話慕某也送給柳兄,隻是……”目光在他們牽著的手上滑過“白隙爻你要如何選?”
話題再次繞回,白隙爻卻已無從選擇,此時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的鍾道子對著白隙爻緩緩道“你放心去便是!”
白隙爻一怔,看著鍾道子有些失神:師叔也是知曉的?!
鬱離子凝視著鍾道子片刻,沉聲道“師弟也要棄我鳳鳴山不顧麽?”
鍾道子緩緩起身“師兄,你做的太過了!”
鬱離子看著他突然翻出一枚火紅的令牌“若我不許呢?”
鍾道子看著他,麵容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認真“你可知這鳳凰令隻能讓我做三件事,之前你已用了兩次,師兄,今日當真還要用麽?”一次是他要收白隙爻為徒他不許,一次是不許他教白隙爻讖言之術與陣法禁製,這一次同樣亦是因為白隙爻,他心中冷笑頗為自己師傅的良苦用心不值!
鬱離子固執道“為何不用?”
鍾道子看了他片刻,又看向白隙爻微微一歎,重新坐回椅座“從此以後鳳鳴山隻是我鍾離怨暫住之地,青箹軒亦是鳳鳴山弟子的禁地,日後不管鳳鳴山發生何事皆與我無關!”
孟宣子大驚,阻止道“師兄不可!”
鬱離子心中亦一慌,竟不知這鳳凰令於鍾道子而言是如此,想起師傅臨終時所說非到鳳鳴山生死存亡之時不可用,心中後悔卻又篤定鍾道子不會真的置師門不顧,兀自強硬的不肯退讓半分“今日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許出手幹涉!”此時的鬱離子卻不知在洛秋玄成魔殺上鳳鳴山,一劍劈了鳳凰台時,鍾道子就在清箹軒連麵都未露,也是在那時鬱離子才真正為今日的所作所為後悔不已!
孟宣子惱怒的低吼道“師兄要為一己之私置鳳鳴山不顧麽?你可對的起師傅!”
鬱離子目光閃了又閃,最終依然是看著鍾道子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鍾道子看了白隙爻片刻,眸中歉然,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
孟宣子失望至極,惱怒的跌坐在椅子上閉目不言。
眾人麵麵相覷皆是唏噓,目光轉向白隙爻有憐有怨,但大多是歎:少了鍾道子的鳳鳴山便等於少了一個臂膀,縱使鳳鳴山小輩人才濟濟怕也要引起有心之人的覬覦!
鍾道子無奈,玉虛子不好太過幹涉,柳曳華有些急切,難道當真是要棄她不顧嗎?且不說待得善與醒來之時是否罷休,就是現在他自己亦是不能心安,再要開口忽聽一人朗聲道“不知白某人的女兒我這個做父親的可有權幹涉?!”
眾人皆是側首,隻見來人長身玉立,後背一柄長劍,雖已是不惑之年亦是豐神俊朗,緩步而來帶著一股天然的浩然正氣,不怒自威
白隙爻看著來人眸色變了又變心緒複雜難明,低聲呢喃“父親!”
鬱離子麵容變了又變,目光掃向殿卻見那一直不見蹤跡的沈黎一不知何時站在了鬼離身後,而那陸拾叁卻一直未見蹤影,結合之前有人來報他被鍾道子罰入了後山的陣法禁製之中修煉,心中了然,看向鍾道子的目光更是複雜之中帶了些幽怨,轉目再看今日到場的天下間各門各派的修真人事,內心不免有些苦澀,今日之事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鳳鳴山數萬年的聲譽怕是要斷送在自己手中了,若此時想要私了……目光掃過見眾人皆是看向白淺夜目光灼灼,滿是看戲與探究之色,再看向玉虛子與那一直沉默的鬼離,事情鬧到這般地步怕是他們第一個不許!目光最後又落在一旁沉默不言的鍾道子身上,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無力——他終究還是沒能贏得了自己的這個師弟!
白淺夜目視鬱離子緩緩行至白隙爻麵前,溫聲道“爻兒,受苦了!”
僅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白隙爻破了所有的隱忍、委屈湧上心頭眼淚潸然而落,白淺夜亦是濕了雙眼,隻是此時此刻卻不是他們父女相認的時候,細聲安慰幫她擦去眼淚,麵容有些許的肅穆“我白家的兒女向來向來流血不流淚,你記好了!”
白隙爻點頭,當真將那欲落的眼淚逼回了眼框,白淺夜見此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繼而道“跪下,叩謝師門的養育之恩!”
白隙爻遲疑了一下,依言跪下規規矩矩的行了叩拜之禮,白淺夜這才緩和神情,看著鍾道子道“白某來之前有人告訴白某小女自小受人欺辱關押整整十七年之久,如今更是被逼著嫁人,白某還不信,想著道長是大德大信之人,當初即受了白某之托自然會好生對待小女,卻不知這世間竟也有道長無可奈何之事!……”
鍾道子麵有愧色“鍾某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