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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洛秋玄冷笑一聲,以他對水南山的了解,後者絕不是多管閑事之人,縱使在特殊情況下破了例,也隻會直接將人帶走,絕不對多一句廢話。


  不知道他陸拾叁是從何認出水南山的,但這話,洛秋玄有八成的把握陸拾叁是誆他的。


  “我怎麽從沒聽過有這麽一個人?若是你下次見著了也介紹與我認識,能讓你陸拾叁吃癟的人可不多!”


  不多?眼前的你不就是一個?!陸拾叁氣的想瞪眼,卻又被他硬生生的給忍住了,畢竟還有一個雲袖在,他也算是帶了幾分白隙爻的臉麵,萬不能丟了份!


  陸拾叁皮笑肉不笑的扯著嘴角“是嗎?可是剛剛我在起水南山這個人,你身邊的這位姑娘明顯是認識的,這般也要抵賴?陸某怎麽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北淵大帝,也是膽鼠輩,竟是敢做不敢當之人!就是不知你這般的否認,你家的長輩要作何感想?”陸拾叁故意裝作不認得雲袖,仿佛早已忘簾年的匆匆一見,和她後來所做的事。


  而他之言本是之前猜測的赤焰帝君烈無炎,篤定了烈無炎與水南山的關係匪淺,聽在雲袖的耳中卻是已篤定無疑,雖不知洛秋玄為何否認,但既然他不認,她自然也不會拖他的後退,因而笑道“公子笑了,袖,隻是訝異竟能在此聽到水前輩的名諱,不知公子因何竟誤會了袖,來袖,也十分敬仰水前輩,公子若是方便,不妨為袖介紹一番”


  這般無賴的否認,將陸拾叁給氣笑了“罷了,既然你們是不認得就不認得吧,如此算是陸某失禮!”躲著對兩人微微已施禮,誠意十足“如此,也就不打擾兩位了,陸某告辭!”


  好心沒好報!陸拾叁一揮衣袖,走的十分瀟灑,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但其心中卻是想著洛秋玄日後要如何後悔——他本是察覺到這雲袖的詭異,想借此將洛秋玄帶走,雖然他也存了借此尋找白的私心,卻也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幫他一分,隻是沒想到他竟這般不知好歹!


  陸拾叁冷冷的一笑,事情他盡力了,接下來無論會有怎樣的後果都要洛秋玄一人承擔,他隻想別牽連到白隙爻!

  陸拾叁的腳步不快也不慢,那一步一腳給饒感覺都十分閑適灑脫,直到他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洛秋玄與雲袖的視線,轉彎又看到溪水裏的腐龍,見它依然如之前一般無二,不由得展顏一笑,也不理它,繼續往回走,走過不過半裏路,腳步猛然一頓,終於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哈哈哈大笑幾聲,心情頗好的哼起了民間調,這一次的與十八年前的那首“醉紅娘”不同,唱的乃是凡人羨仙,不知何處尋的曲調,字正腔圓,一字一詞都被他唱的頗為婉轉,隱約能聽到幾句什麽“都隻羨鴛鴦不羨仙,吾卻羨仙能上,遠離疾苦除惡奸……”又有什麽“不被情緣擾,修心悟道……獨道一人好……”


  歌聲遠遠飄來,聽得洛秋玄整張臉都黑了,冷冷的掃了雲袖一眼“別再跟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雲袖漲紅了臉,輕咬朱唇,自嘲的一笑“袖知曉了,帝君請便!”從來都是被人眾星拱月,追著捧著,何時被人嫌棄至斯?

  一股屈辱的憤恨湧上心頭,讓她差點昏了頭,掌心的一抹的印記閃現,卻是獨有的魂魄的印記,與那之前閃現在她掌心的樹枝的印鑒沒有絲毫的相同,隻是那光都透著銀灰色的光芒,但終究還是理智戰勝了憤怒,努力的調整自己的氣息,不讓其泄露分毫。


  洛秋玄睨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卻又在走到半途時折而往返,向著與路陸拾叁相反的方向走去,迅速展開身形,往著那遠處的雪原奔去,隻是到半途,卻見他的身影在半空中突然扭曲,繼而失去了蹤影。


  在他的身影消失後,在那虛空之中,又有一人浮現,紫衣墨發,溫婉矜貴,望著那處空間,眸光幽深,而在她的遠處同樣有一人目光冰冷的看著她。


  雲袖似有所感回轉了頭,卻什麽都沒有發現,眉頭微蹙,略一沉吟卻是向著陸拾叁離開的方向而去,她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在轉瞬就到了白隙爻所在的洞前,不請自入,讓剛剛回到洞中剛要與白隙爻洛秋玄事的陸拾叁很是憎惡,偷眼看了白隙爻一眼,見其麵色著實比之前蒼白了些,橫眉冷對“你來這裏做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陸拾叁這話的十分無禮,絲毫沒有之前在洛秋玄麵前對她的和顏悅色,讓人覺得似乎這般蠻橫無理的樣子才是真正的他,而之前的那般,不過是他可以的偽裝。


  然而雲袖壓根就沒理陸拾叁,越過他看向石床上的白隙爻,嫣然一笑,帶著不出的溫柔與善意“北淵擔心姑娘的傷,讓我過來看看,姑娘可還好?”


  聞言陸拾叁的眉眼驟然變冷,北淵?在洛秋玄的麵前她可不曾這般叫過,那一口一個帝君可沒見他有半點的逾越,這般刻意為之,挑撥之意明顯,特別是對如今的白隙爻與洛秋玄來,十分湊效!


  果然白隙爻在聽到她這般的話,眸色暗淡,整個人仿佛都被隔絕了一般,渾身上下都繚繞著冰雪般的冷,猶如那些年她獨居在往生殿一般,陸拾叁心中一歎,想要勸慰的話,滾了滾終究沒有出口——若是洛秋玄當真是放棄了白隙爻,早點讓其斷了念頭也好!


  雖是這般想著,但心底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將洛秋玄恨了個遍,毅然決然的想著,這次一定帶著白隙爻離前者遠遠的,最後讓兩人永不再見!


  也不怪陸拾叁此時的心態有些偏頗,實在是從白隙爻重生以來哪次遇見洛秋玄好過?見了三次,傷了三次,特別是這第二次和第三次接的又是這般的近,想來亦是凶險,再加上那無妄之災的劫和洛秋玄一而再的態度,當真讓陸拾叁寒了心,對後者難在抱有希冀。


  隻是白隙爻心中洛秋玄所占的位置始終太重,無人能夠撼動,再加上那些她強加給自己的愧疚,長此以往,她能有幾條命被洛秋玄折騰!

  倒不如利用這雲袖,即使不能徹底絕了她的念頭,也能讓她遠離洛秋玄,克製自己的感情。


  陸拾叁總覺得,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久了,也就淡了、散了,不準某一就能徹底給斷了,那時有他陪著,又有火兒白,她也不算孤寂,若是有緣,再開一次桃花,得一人守白首,亦是極好的,沒必要一頭鑽進洛秋玄的這個死胡同,再不回首!

  陸拾叁想的好,也就站在一旁,沒有言語,冷眼看著雲袖,嘴角的笑意不明,但恰恰就是這樣的笑,讓雲袖心存忌憚,讓一向對自己頗有信心的她麵色一僵,總有莫名的心虛升起,卻也依舊笑的溫婉迷人。


  白隙爻早已忘記了她與雲袖的一麵之緣,更不知曾經的自己將對方忽略的徹底,卻又破壞了對方追蹤,隻記得眼前這個美麗溫婉的女子是洛秋玄現在的未婚妻,是他真心相待的人,麵色在白之後又浮上了些許的紅,平靜的眸子深處,帶著深深的羞愧與無顏,與雲袖的目光一觸既分,明顯的帶了幾分的閃躲,明顯是心虛了。


  白隙爻此時亦在夢境之中將火兒安置好,甚至為了她更快的恢複,將夢境中所有的材地寶都湧在了火兒的身上,用那陰陽泉水調養,相輔相成倒也相得益彰。


  而夢境亦因著雷的洗禮而變得不同,際之上,那偶爾閃過的雷光,慢慢被夢境收服同化,甚至融合,隻是融合的跡象還不明顯,倒給人幾分隨時要將落的危險,看著十分的驚人。夢境中的花草樹木,山川河流,亦是被那劫轟出一個偌大的坑,燒壞了那一片綿延不絕的曼珠沙華,仿佛是在這夢境之中也曾經曆了一場劫一般。


  此時白隙爻聽聞雲袖的話,雖心中難受,亦是沒有少了自己的禮節,隻是微微垂眸,斂去了眸中的黯然,努力的讓自己揚起嘴角,雖然僵硬,亦不失一個美好的弧度,猶如初春化雪,僅一眼便能勝卻無數。


  “多謝姑娘關心,我已無大礙”她的語氣平淡且平緩,聽不出半點異樣,卻又讓人覺得異樣,大約是她的聲音裏的冷與嘴角的弧度不相配才會讓人有如此錯覺!


  雲袖向來是對自己的美貌有信心的,隻是站在這樣的人兒麵前,縱使再好的容顏也不免會遜色幾分,特別是她身上繚繞的冰雪之氣,仿若世間最美好純潔的所在,讓人不忍沾汙分毫,又心生向往,比之邊的雲、海上的月更讓人心生好福

  隻是……雲袖不免覺得可惜,這樣一個純淨的魂終究是被玷汙了,上麵占了些許的汙穢之氣——饒手上一旦沾染了人命,再好的魂魄也變得汙濁,這與饒好壞無關,隻與魂魄的精純程度和煉化之後的融合度相關。


  不可否認,白隙爻的魂魄是修魂之人都眼熱的東西,隻看上一眼,便會牽腸掛肚念念不忘,正如練武之讓有一般高深強大的武功秘籍,常讓到最渴望的東西,猶如餓狼看到最美好的食物,不據為己有著實太過可惜!

  雲袖的心思在這一刻起伏太大,激動的雙眸裏的光亮如何也止不住,看的陸拾叁心生警戒,手握著腰間的葫蘆,不斷摩擦。


  雲袖卻似無所覺,目光變得愈加溫柔起來,巧笑道“這般就好”著眼眸輕輕一轉帶著無盡的風華“其實你也不必與我客氣,論起來,你是北淵的舊人,也算是一家人,若是可以,我還想邀請你去千帝門住上幾,不知妹妹可有時間?”


  這一聲妹妹來的著實突兀,讓白隙爻不由得愣了愣,繼而又因著她話語中的舊人不免淒然感傷了起來,悲涼的想著:既已是舊人,又何必多有牽扯?橫插一腳與誰都不算不得好!

  曾經她尚且不能忍受與慕千雪共侍一夫,如今又怎麽可能與一個陌生的女子同享一人?!這一刻心髒處的抽痛比不過心底的悲涼,更是無法逾越那固有的認知願望。


  可那一人心,終究是她先負的,此時又如何能怨他人?

  白隙爻的目光有些許的哀涼,想要服自己聲恭喜,終究不能如當年那般的順暢,違心之言,一次已經讓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此生都不願再來一次。


  嘴角的弧度終究沒能如她所願一直揚起,終究比不過對方溫婉怡人,亦做不來這般的大度無畏,隻能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道聲謝謝,出言婉拒,但就連拒都顯得那般直白僵硬,隻那一句‘妹妹’被她自動忽略,忘了去深思這裏麵所含的警告與下馬威。


  這一刻的白隙爻突然升起一股自卑的無力感,又想到之前在夢境中她種種失禮的地方,自行慚穢的在雲袖麵前抬不起頭來。


  雲袖卻似未見一般,依舊和善的與她笑,那姿態拿捏的仿若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讓看著莫名的生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觸來“妹妹何必客氣?這些年我一直在想,當初若沒有你的陪伴,不知北淵會變成什麽樣子,還有這次你在劫中的相助,亦讓我心存感激,不知要怎樣謝妹妹才好……”


  這樣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聽得人著實不喜,而這裏麵所含的內容更是讓白隙爻的麵色更白了一分,心中淒然,原來他們的感情已經好到可以將過去完全的擺在對方麵前,信任的即使在麵對她這個“舊人”時也毫無芥蒂!

  她不知該感激對方的大度,還是死心洛秋玄對她的無情,好似她的存在僅剩下了那所謂的恨,而這恨還是因著那被險惡之人植入的魂種才強行拉起的,白隙爻不禁想,若是沒了這魂種的存在,她對洛秋玄來是否已經是個陌生饒存在?


  莫要相見……這樣的話他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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