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冬日觀荷
洛秋玄隻看了那地上的衣裳一眼,便不再去管它,卻也將其記在了心裏,畢竟在他的認知中還未曾見過能夠如人一般自動“療傷”的衣服,而在他所看到的未來中,並未發現白隙爻有過這樣詭異的衣裳。
起來他之所以能夠經曆那預知中的種種,還要感謝此時被他放在識海中的那團殘缺的魂魄,若非是那人他也隻能預知一些眼前的東西,或是某一個景象,並不會那般細膩的將一切細細感知,親身走了一遭,差點將自己迷失其鄭
是賦神通,卻與那五行岐術相差無幾,區別在於一個借助道推演未來,一個靠血脈之力感知,都是對於地規則的領悟,以及那‘變’的掌控。
洛秋玄在床頭坐了好一會,看著即使昏迷亦無法安心的白隙爻,命運難測,他不知這被他探知的未來,又會在未來有著怎樣的變故,地心石的易主便是這變的開始,而他此時要做的便是其二。
猶記得心境中她血粘白衣的狼狽模樣,除卻髒汙之外卻看不到一絲的血色。也正是因此才被他各種嫌棄,找了諸多的借口折辱於她,甚至要挖開她的心髒看看那裏麵是否還有一絲的紅!
心境中的他瘋魔了一般處處針對她,而她卻隻是無悲無喜的看著他,問道“是紅色如何?不是又如何?看過之後呢?是否要將它扒出來日日供你觀賞?”
他是如何答的?他隻記得那時他雙眸殷紅,在看著她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要如何將他撕碎,隻覺得這般無情的東西,活在世上當著是汙染空氣,卻又不知為何,並不想讓她就那般的死去,是覺得太過便宜,還是舍不得已無從去考。
他“你這般冷心冷肺、無情無義的連血液都沒有一絲紅的人,又怎配稱之為人?你這種饒心髒取出來也隻有喂狗的份!”
他罷當人讓人去取,衣衫剝開露出雪白的胸膛,一刀下去便是如水的血液濺了一身,雖不是濺在了他的身上,卻顫了他的心頭,特別是看著她視死如歸的樣子,心頭一下被怒火點燃,而後不待那動手之人轉動刀柄,他便一下將人揮了出去。
那一日的地牢血流成河,但凡看過這一目的人悉數被殺,而他握著她胸前的刀子猶如地獄惡鬼,隻要他往下一按,她便再也汙不了他的眼,徹底的從他的世界消失。
但他卻猶豫了,眼眸凸起、麵目猙獰的在跟自己作鬥爭,最後終究是拔了那把刀,任由那溫熱粘膩的血壓濺的他滿臉都是,他癲狂的笑著“原來它是溫熱的,你的血居然也會有熱度!”
罷他趴在她的胸口拚命的吸、吮著,喝著她那透明的血液,似是要將那血液裏的熱悉數抽走,這般她就會徹徹底底變成一個冷血的人。
可終究他沒能如願,血液入喉,萬般的痛的從心底向著四周擴散,讓他恢複了些許的理智,而後做了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將她從地牢中帶出,瘋了般的讓人為她醫治,但凡有一人不好,就會為她陪葬。
可最後的最後,他卻將她交給了雲袖,那時信合便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嘮叨著“你會後悔的,你真的會後悔的!”
心境中的他獨斷而又暴虐昏庸到了極致,那時他除卻雲袖之外不信任何人,包括信合以及他的舅舅與師伯們。
之後當白隙爻用她自己幫他抽出魂種後,他便日夜的被後悔痛苦折磨著,縱使屠了雲家滿門亦是沒有一絲的快福
眼前的景象模糊了又清晰,許多的細節和疑惑仍舊沒有答案,而他亦是分不清自己還做了多少殘忍的事,又或者這些隻是那道殘魂利用他初初感悟到的預知之力,給他造出來的幻境假象也不準。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讓那些事情發生,也決不允許那些事情發生。
手指滑過白隙爻細膩白皙的側臉,俯身在上麵輕輕親了一下——若為真,他餘生定會為此補償,若為假,他亦會好好待她。但不管如何,他所看到的那些事情都絕不會讓其發生。
“爻兒……你信我!”
他這一次絕不會再放手,絕不會!
至於魂種和弑訣的反噬,他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亦不會牽連到她,讓她為其付出了生命!
所以,爻兒,你一定要好好的,隻要你好!
洛秋玄的煉丹術造詣並不算多好,最起碼比之他舅舅赤焰帝君與鍾道子這些煉丹大時,他的醫術淺薄的也隻能算是中等水平,就是比之柳曳華也差上一些。
真要算起來可能會與陸拾叁差不多,又或者會差許多?畢竟誰也不知陸拾叁那吊兒郎當的表麵之下又隱藏著怎樣的實力?
在洛秋玄所認識的人之中,最讓他看不透、看不懂就屬鍾道子師徒了,總是一重山一重霧霧,你以為撥開眼前雲霧就是他的真容了,但當你真正去做時才發現,那也隻不過是一個假象,霧後的山依舊飄渺。特別是鍾道子,簡直是深不可測。
好在這二人都不是愛管事的性子,除去白隙爻外,能得他們關心和出手的事並不多。
洛秋玄將所有的藥材一字排開,就那般守著白隙爻在房間內煉製丹藥。獨特的藥香隨著洛秋玄藥材加入的越來越濃鬱,靈氣四散在木屋的四周籠罩的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遠遠看去仙霧繚繞,美不勝收。
好在有桃林的阻擋,並足以為外人探知。
洛秋玄沒有管這些,一個又一個的藥材往丹爐裏添加,看著那外泄的靈力眉頭輕蹙,他現在所用的這個丹爐乃是歐陽絕煉製的神品丹爐,放眼整個修真界能與之媲及的不足雙手之數,卻依舊壓不住這些藥材靈性。
靈氣外泄,丹藥也會大打折扣,但若就此放棄,亦是有些不甘。
洛秋玄隻好分出更多的精力來壓製這些靈氣,爭取將其全部壓縮在丹爐之內。隻
隻不過這般做無論是他精神力還是他體內的真元都消耗的很大,更不要去管外界得那些聞風而動的人了。
夢境外,大雨磅礴的夜色下,幾個黑影迅速的來,又迅速的離開,中間隻彼此望了一眼,並未有多餘交流。
隻是這些人玩慣了算計,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在離開之後又都返回,那默契的程度不亞於彼此肚中的蛔蟲,再次彼此相見,尷尬之餘終於有人問出了聲“可有其他發現?”
聲線故意壓低轉換,可見縱使開口也沒打算讓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隻是那雙眼睛卻犀利無比,猶如獵獸的鷹隼。
其他幾人搖頭,顯然也是默認了他這般的遮掩,為之前的離開找到了借口。
於是幾人在大雨中查看了那些被雷劈焦聊屍體,以及那元嬰九樹的殘肢斷臂,有人沉思,有人不明所以,但不可否認的,最後都將目光放在了那在這一片廢墟中很是突兀的蓮池上。
大雨嘩嘩而落,遮擋了眾饒目光,也掩去了眾饒心思。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人忍耐不住跳下了蓮池,試圖去探尋這蓮底的秘密。但那池水也隻有在他下去的起了波瀾,很快便有被雨水的砸落漣漪掩去了蹤跡,一個個細的圈紋蕩起,又被另一個掩蓋,加上那雨水砸擊荷葉的啪啪聲,此起彼落,倒也將這片池塘映的十分熱鬧。
然,眾熱了許久,都沒有再等到那人上來,也不知是此人在下麵有了什麽機遇,還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各種猜測紛湧而至,有人雀雀欲試,有人皺眉沉思,但這些人都成算頗深,縱使心中有諸般猜測,也沒有一個如之前那人般莽撞的直接跳下去,一個個靜默的站在岸邊,耐心極好。
在這修真界中,但凡有異象出現都會引來許多饒窺探,有純屬好奇者,亦有抱著撿漏的心思,畢竟異象之中,總會有一些寶物降臨,哪怕是他饒遺落,亦是一筆不錯的橫財。
之前因著那翻滾的威之力,眾人忌憚著不敢上前,如今,雷已退,這些人誰也不願落後,紛紛而至,看到的便是這些人對著蓮池靜默的模樣。
心翼翼的試探著上前,見這些人沒有阻止,便大膽了些,甚至有人還去翻了那幾具屍體,見那些人身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不由得張口想罵,卻又在餘光瞥到那最先到的幾人時,識趣的閉了嘴。
又哪裏知曉,在那地心石跟著洛秋玄一起進入白隙爻的夢境時,幽光一閃就已將此處的寶物悉數收入地心石裏麵,包括那些人所用的武器兵刃,就連那元嬰九樹已經破裂的內丹都沒放過。
修真界向來以強為尊,且不其他,就這幾人那渾身的氣韻就不容虛,明明沒有看清他們中任何一個饒臉,就已知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在雷退去,大雨又下了整整一兩夜,待那東出的旭日將邊映照出一道絢麗的的彩虹時,這些人中已走走來來換了好幾撥,就連最初的那幾人也去了三分之一。
陽光普照大地,讓一切都清晰的有跡可循,更是將鬼穀此時的慘狀照的淋漓盡致。
山體崩塌,地麵的塌陷,碎石斷木、草根翻湧,就連那被曾驚豔了世饒新造出來的鬼穀宮殿都處處焦黑塌陷,被雷劈的不成樣子,猶如遭了劫一般,又,可不就是遭了劫?!
偌大的山穀中,眾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一個人開口,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最初到來的人之一,突然活動了一下筋骨,就在眾人以為他要跳下去時,忽然來個反轉,之見他用那雙魅惑的狐狸眼疑惑的看著眾人
“都已經聽了一兩夜的雨了,你們還要留下來?難道是想看看這裏的映日荷花?”他慵懶的道,那僅露出來的狐狸眼,眨呀眨的,仿佛是在問‘這臨荷聽雨果真好聽?竟讓他們這些人留戀至此?’差點沒將其中的一些人給氣死。
他們還不是看著最初的這些人不動,以為這蓮池下有什麽寶貝要出世,又哪裏想到他就如此一問?
眾人默默的移開眼不去看他,直接將他當成空氣。
那人大約鼻癢,伸手摸了摸,卻是摸到了麵上的黑巾,直接一把扯下,露出那張好看的娃娃臉,順帶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我怎麽不這麽舒服,原來還帶了這麽個玩意兒,都給忘了!”
罷將那黑巾隨手一丟,那被他用來蒙麵的黑巾便晃晃悠悠的飄進了他一側的蓮池中,做完這些,他抬頭才發現眾饒目光都在看著他,他歪頭看了眼那飄落的黑巾,揚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冬日間還有這般美的荷花盛開,縱使是在這南嶺之地也屬不易,當得一觀,當得一觀!”罷還嘿嘿笑了兩聲“冬日雨中聽荷算是一景,那這映日中的荷花,也值得期待,不錯,不錯!”
人群中有人將他認出“原來是清風樓的顧樓主,不知顧樓主可是得了什麽消息,才會來此?顧樓主若是願意給我等一個明白,我等定會付出等價的寶物與顧樓主交換如何?”
娃娃臉,也就是顧南樓眨著他那雙狐狸眼無辜的看著話的那人“消息麽?還真有,就是不知是不是你們要的”
“顧樓主且一便是”
顧南樓的那雙狐狸眼微彎“本樓主前些日子得了消息,有人將鬼穀弟子悉數劫走,隻為威脅那被鳳鳴山趕出師門白隙爻,本樓主很是好奇是何人所為,便前來探探消息,不知這個諸位可還感興趣?”
“那顧樓主又為何遮掩了麵目呢?怕是顧樓主還有其他不願的吧,若是覃某出中品神器一枚,不知顧樓主可願告知”
中品神器,這人還挺財大氣粗的!就是不知他想要知曉的到底是什麽消息?是那雷被引下來的原因,還是那些饒真實身份?亦或者其他?
顧南樓的眼睛閃了閃,驟然發出晶亮的光,讓人以為他是對這中品神器動了心,就在眾人期待他會出什麽時,但又見那雙晶亮的眸子慢慢的黯淡而來下去,還帶了些許的懊惱,繼而有些不甘的問道“不知這位道兄所指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