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有伴
封川點頭道：“我知道了，定不負老爺子所望。”
楊老爺子聞言朝外揮揮手，示意封川出去。封川起身欲走，突然他想到什麽，於是雙手作揖道：“我這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還請老爺子體諒。”
有了剛才和楊姍姍相爭之教訓，封川這句話說得非常柔和平緩。楊老爺子沒做猶豫，直接說道：“有什麽盡管提出來，合理的話我自然會考慮。”
封川認真地道：“外邊羊廂裏有個叫小洛的奴隸，老爺子能不能許他離開羊廂？反正我房間裏現在還空著個鋪位，不如就讓他住進來了。”
小洛，那個隻會浪費糧食的廢物嗎楊老爺子正在考慮，這時楊姍姍欠身道：“爺爺，看在一萬今天給楊家掙了顏麵掙了錢的份上，答應他倒也沒什麽。”
封川欣喜地朝楊姍姍微笑，前方的少女看上去已經從憤怒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她可能覺得剛才用特製趕羊鞭那樣打罵封川有些過分，因此想要補償一下。
最受寵的孫女開口，又是件完全無傷大雅的安排，於是楊老爺子便答應了封川的要求。封川道謝之後從房間裏退出，而楊節正在門外等著他了。
楊節自然不知封川的修為，所以他繼續攙扶封川前行，走出段距離，楊節小聲道：“紅妝主人就是那樣的脾氣，以後你還是少惹他吧。”
封川點點頭：“你說得很對，我今天算是領教到了。管家，我沒什麽問題，酒醒了，身上也沒那麽痛。你回自己房間休息去吧，我還得去趟城堡外邊的羊廂。”
楊節奇怪地問：“去羊廂幹嘛？”
封川實話實說：“我去裏邊把小洛弄出來，我房間不空著床嘛，讓他住進來。”
楊節更加奇怪地皺著眉頭：“通常隻有表現好的奴隸才能從羊廂搬進城堡裏邊來，小洛似乎沒什麽表現啊，可以說百無一用，主人怎麽會安排他住進來？”
封川解釋道：“是我提出的這個要求，我想有個伴嘛。”
楊節嗔道：“你呀，你可以找個能幹點的人作伴，小洛這種隻會遭人嫌。”
說完楊節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然後朝那段高高的樓梯走去。
封川使出禪心訣，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治療外傷。這樣的外傷其實根本不算什麽，主要是楊姍姍今天在房間罵的話確實有些讓封川心寒。從封川被奴隸販子帶上拍賣的廣場上的那一刻開始，楊姍姍其實算得上封川在貝康島上的“貴人”，也算封川在貝康島上的寄托，可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已經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將封川心中勾勒出來的畫麵撕得粉碎。
主奴之分、尊卑之分，對，楊姍姍說得很對，至少在這遠離焦土大陸的貝康島上，該講的禮數必須得講清楚，該守的規矩也必須嚴格遵守。我封川現在是個奴隸，是個避世的逃難者；我絕非規則的打破者，我現在亦沒能力打破貝康島現行的規則。
想著想著就出了楊家堡，天色已暗，稍微遠點的距離就完全看不清了。後院裏有點冷，羊廂裏點著昏暗的燈光，封川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大踏步朝羊廂走去。
羊廂內有不好聞的味道傳出，封川前腳剛剛邁進羊廂，突然聽到不遠的地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哦，對方叫出來的是“一萬”，嚴格來講不能算封川的名字，因為他本人不認可。
聽聲音應當是小洛，封川循聲看去，隱約能看見有個人影在那裏起起伏伏。沿著羊廂的牆壁，封川很快找到正在不停做著蹲下和起立的小洛。他仰著小腦袋，傻傻地道：“我本來還不確定是你，但看到黑暗中那一圈緋紅色的微光之後，便再無疑問了。”
封川奇怪地問：“外邊又黑又冷，你這麽晚還在鍛煉身體嗎？”
小洛繼續做著深蹲的動作：“哪裏鍛煉身體啊，我是做錯事情，在這裏受罰。”
封川搖頭道：“做錯何種事情，又是誰在處罰你？”
小洛咧嘴一笑：“不談這個，反正我隔三差五就會受這樣那樣的處罰。一萬，我聽人說你今天在極樂沙場過關斬將，威風著了。可惜我沒資格去那裏，不能看見你的威風。”
封川平心靜氣地道：“下次爭取帶你去吧，反正你過去也不占座位。”
小洛一邊深蹲一邊高興地拍手：“那好那好，我特別想去傳說中的極樂沙場看看。對了，你這麽晚來羊廂幹嘛，城堡裏的人可很少進羊廂的，尤其天黑之後。”
封川輕輕倚靠在牆壁上：“我來將你帶進城堡裏邊去，以後你就住城堡了。”
“啊？”小洛驚訝地叫了一聲，下蹲的動作也即時停止了。他興奮又不安地問：“你帶我住到城堡裏邊去，我肯定樂意至極。可楊家堡的主人們同意了嗎，要知道我從記事那年開始就一直都睡在羊廂裏，從來不曾在城堡裏過上一晚！”
他的口氣中帶著極度的興奮和懷疑，封川笑著對他說：“你完全可以放心，主人同意的。以後你就和我在一間房，曾經被你仔細用抹布掃過地板的那間房，你應當還記得吧。”
小洛忙不迭地點著頭：“記得，我當然記得。”
聽到這話，封川就沿著牆壁走回羊廂，可等他走到了，身後的小洛卻沒有跟過來。封川回頭大聲喊：“喂，小洛，你趕緊去收拾東西吧。”
小洛肯定聽見了封川的喊聲，但他依然在牆壁邊上不停地做著蹲下和起立，隻不過他深蹲的頻率越來越快，看上去是想盡早完成今晚的“處罰”，從而盡早去到楊家堡裏。
封川無奈地靠在羊廂門口等著他，大約過了五分鍾，小洛終於將不知何人對他做出的處罰執行完成，然後忙不迭地從封川身邊衝過，一頭砸進了羊廂的深處。
裏邊有人怒吼道：“小洛，你的處罰就做完呢？”
小洛頭也不回地大聲道：“是啊，剛才都已經完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