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作為一個長輩,雨歇麵對這個眼巴巴瞅著她,年紀可以當她孫子的孫子的孫子的小蛇男終於起了兩分憐惜之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抱歉,我今天沒空。”
這樣就可以在保全他麵子的情況下打發掉他了吧?
雨歇扼腕,她實在是太善良了!
男子原本頗為委屈的表情瞬間化為驚喜:“那改天?”
這邏輯……
你難道就看不出這是她委婉的拒絕麽?!
雨歇一囧,差點一個趔趄,瞧他那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就忍不住想要好好打擊他一番:“改天我就上路了。”
雖說她很善良,但是她也很惡趣味。
男子瞬間沮喪化,那凸起處也隨之蔫了下來。
雨歇覺得自己圓滿了,好意勸之:“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太執著了。我覺得騩山很多姑娘都不錯……小夥子,追求不能太高啊!”
男子咬唇咬了半天,想放棄又不想放棄,人生第一次啊,怎麽可以這般草率呢!斟酌許久,他終於得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要不……我動作快點?如果是那樣的話,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雨歇的臉化成一個囧字,囧之又囧,終於狂暴化:“……”滾,快你個頭啊!
暴走之前,手被握住。
金蟬子溫潤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怎麽了?”看了那小男人一眼,語氣裏帶了點涼薄的肅殺:“他欺負你?”
雨歇渾身一抖,速度回神。
師叔大人還是很護短的,雨歇一點都不懷疑她這若是答個是,估計這小後生後半輩子的幸福就這麽交代在這裏了。
別人的幸福就在她的一句話之間,雨歇覺得肩上的擔子有點大。
她遲疑了一下,這小夥子除了在言語上吃了她很多豆腐以外,實質上並沒有對她產生任何不利的影響。想罷,她很快便搖搖頭:“沒有……我欺負別人還差不多。”就他這個檔次,想要欺負她,火候不夠啊!——這是實話。
金蟬子眯起眼睛,沒有錯過雨歇一刹那的遲疑,目光若有似無地打量著那小蛇男,小蛇男瞬間噤聲。
場麵冷凝起來。
雨歇看到這小蛇男的腦袋在威壓下越垂越低,越垂越低,快要低到塵埃裏去,有些不忍,正想著說幾句好話讓師叔別太計較了。
“公子……”他身後的女人不死心地圍了上來,打破了這詭異的僵局。“公子怎麽說走就走呢?”
哎喲……來得正好!省得她浪費口舌了。
“我姐妹說了半天,公子瞧在咱們癡心一片的份上,便成全了咱們姐妹吧!”美女一舔唇,作出一副的模樣,“我姐妹定然竭盡全力侍奉冬至,必會讓公子滿意之至,樂不思蜀的!公子便從了我們吧!”話音一落,不遠處的幾個年輕蛇男臉色一變,看向金蟬子的目光很不友善。
雨歇的目光從那幾個蛇男身上瞟過,方才她便已經瞧見了他們,貌似一直在看這幾個想要跟她家師叔勾搭成奸的蛇女啊!
所以這又是一出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好戲麽?
雨歇托著小下巴,暗忖道——現在已經從原本的小清新進化為重口味了,再過不久,不會就直接上演限製級的了吧?
怎麽說,都是自家師叔比較倒黴點啊!美人在側,隻是不知道會不會無福消受呢?
雨歇幸災樂禍地勾起嘴角,剛想退後兩步選個合適一點的位置去旁觀看好戲,手卻突然被握住。兩手一相觸雨歇便已知道了對方是誰,這幾年她被握手的次數委實不少——隻不過在這個時候牽住她的手,總有那麽點不合時宜?
雨歇條件反射地抬頭看去,恰恰瞧見金蟬子嘴角勾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他笑意很深,幾乎是刻在了漆黑的瞳仁裏。
師叔是愛笑……但也不是那種莫名其妙就笑得開來的人。
所以這般笑,究竟是為何啊?
她不明所以,隻覺得自己被弄得糊塗了,一時竟忘記自己要做什麽?就這麽呆呆愣愣地任他牽著手。
金蟬子瞧見她呆滯的表情,微微一哂,完全不計較旁人的眼光,就那麽自然地替她拾起掉落在額際的一縷發絲,為她別在耳後,動作輕柔得雨歇有些發麻……心裏發麻。雨歇微微一皺眉,覺得金蟬子這樣的動作真的是有點……過了!便是再怎麽罔顧倫常,再怎麽的不在乎世俗禮儀,做到這個程度,還是有點過頭了。
這種秀夫妻恩愛一樣的舉動究竟是為了哪般?
被擺布的感覺很不好,雨歇皺皺眉,有些抗拒,手臂試探性地動了動。雖是試探,但是力道卻用得不小。她想要掙脫開來,金蟬子卻輕輕鬆鬆地卸了她的力道,將她拉入懷中,自然而然地環住她的肩膀,動作熟稔得好似做過千次萬次,態度也十分親昵。
腦海中心音響起。
“雨歇,替師叔擺脫了這些人,可好?”
……
所以說,終於是被那些資質不如自己的女人們弄得不勝其煩了麽?
明明是他自己非要湊這個熱鬧來什麽騩山參加什麽盛會的,造成現在這個不上不下不尷不尬的局麵實在也怨不得別人——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現在好了,折騰來折騰去到底是把自己給折騰了進去,明明知道自己長了個包子的樣子還敢去打狗,這不是純粹找抽麽?!
隻是,這話她可以在自己心裏想想,說出來卻是萬萬不行的。她可不能折了這個小氣師叔的麵子!
“師叔的實力這麽強,便是整個蛇族上來都不夠你看的,你何必怕他們呢,直接走了不就是了?”
金蟬子似笑非笑:“原來在雨歇心中,本座便是這種不通世俗任意妄為之人?”
……難道竟然不是麽?
這表情實在是明顯得讓人不爽!他若真是那種人,又何必顧忌這般多,當初便該……
“這是神族的地盤,本座自然得給幾分麵子。”
於是……合理了。
金蟬子略一挑眉:“本座隻問一句,雨歇願不願意助本座一臂之力?”
雨歇:“……”她能說不麽?
明明是在威脅,還把話說得這麽好聽,好像理都站在他這一邊去了似的……她不幫忙就沒道理了是麽?
……
再怎麽不情願不樂意不高興,話到嘴邊還是精簡成了用意分明的一句話:“事成之後,師叔打算怎麽獎勵我?”這話說的端的是直接。
雨歇是個極其實際的姑娘,很現實,不去想不該自己想的東西,也想得開。
比如現在,反正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還不如趁機多給自己撈點好處!
金蟬子唇角溢出笑意,許下了他的魚餌:“本座替你將那無患刀開光,如何?”
雨歇愕然:“開光之後我的無患會更好?”
“比如今的威力大上十倍,你以為好不好?”
好!當然是極好的!
這個好處很大啊!
雨歇忍不住砰然心動,無患是她的本命武器,越是強大她就越有底氣。若是能將那無患開光,尤其還是師叔親自動手的話,那麽這把刀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檔次了!將來若是一不小心人品太差,她的生命也能多幾分保障啊!
哎呀呀,這麽算來的話,她還真是穩賺不賠啊!
心裏的那杆天平瞬間就偏了。雨歇一咬牙,利落無比地道:“成交!師叔你說話可得算數!事成之後,得將我的無患開光。”
金蟬子的表情很淡然,毫不意外。“本座可曾欺瞞過你?”
“……不曾。”吧?
雨歇苦了一張臉,就算你騙了她她也不知道啊!不過,當今之計,她還是別再惹惱師叔了……萬一到時師叔一翻臉,額……忙她不幫也得幫,可是不給她的無患開光,那她可怎麽辦?
“……怎麽幫?”
金蟬子微微一笑,解了她的惑:“隻需配合便可。”
換言之,她就乖乖做個木偶便成了是吧。
……
雨歇的個子相比金蟬子來隻能說是嬌小,如今被他這麽一帶入懷中,頓時生出了幾分小鳥依人之感。雨歇便是相貌上吃了點虧,但好歹是個正宗的女人,該有的那都是有的,不該有的……那也是沒有的!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兩個年輕的男女如此相擁在一起,何況這兩男女長得還不算醜……便是沒什麽事,也得被人看出點什麽事情來。
蛇男蛇女們瞬間震驚了。場麵有點靜,雨歇偷偷一打量,才發現這個角落雖小,但是關注的人還真不少……也是,整個騩山搞不好就他們兩張生麵孔,關注值能不高麽?!
雨歇有點不自在,金蟬子將她抱得太緊了,她不舒服。剛生出點掙紮的想法,那廂似乎感受到了,將她箍得更緊,力道之大,帶著點威脅的意味,讓雨歇瞬時老實了下來。
這人若是出生在王室裏,必定是個暴君!
實在是,太不人道了!
金蟬子滿意地眯起眼睛,這才慢悠悠地看向那幾個目瞪口呆詫異不已的蛇女,言簡意賅地陳述道:“我已有了屬意之人,各位請自便。”聲音溫潤低沉,令人沉醉不已。
此言一出,就有無數眼刀射向雨歇,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去。
若那眼刀能化為實質的話,她現在這小身板恐怕早已雨打泥塘萬點坑!還是兩頭洞穿的坑!
嗷嗷嗷嗷……所以她果然是被抓來當擋箭牌了麽?!
雨歇默默地扭過臉去,將腦袋埋進自家師叔的衣襟裏,隔絕一切不懷好意的目光——替師叔幹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這該是心理多麽強大的人才能承受得了這樣的壓力啊?!若她的心理素質再差上那麽一兩分,此時此刻她怕是早已腿軟了。
這麽多善意惡意有意無意看八卦的眼神,正常人怎麽可能受得起?!
……
帶頭女子尤為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來來往往掃了一遍雨歇,掩飾住眼裏的鄙夷,嫵媚地笑道:“公子這等才貌,本就不可能隻屬於一個人。公子若是對這位姑娘有意,便讓這位姑娘同我姐妹們一同服侍公子吧。”說罷便欲來拉雨歇的手裝知心大姐姐,卻被金蟬子輕巧地避過。
美女抓了個空,臉色頓時有點不好看,以她的才貌在蛇族也是數一數二拿得出手的,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被這般對待,實在是……丟臉!磨了這麽久時間,她也知道眼前這個豐神俊朗的男人對她……或者說她們根本就沒興趣。她毫不懷疑便是自己此刻脫光了他都不會多看一眼……這無視實在是無視得太厲害了。若是他對她流露出一點點的興趣來她都有把握將他擒下,生下子嗣。可是……她雖漂亮,也不算傻,麵對一個對自己毫無企圖的男人,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直接撲到麽?
——連族長大人都是那副忌憚的樣子,還是算了吧。
她也有點後悔,早知道這人這麽難攻克,當初就不該一時衝動答應了族長……這樣的男人,她實在是勾搭不來。
可越是得不到的,她就越想得到!
她平息了一下心情,善解人意地笑道:“公子這般小心,難道還怕我們傷了這位姑娘不成?”
金蟬子不語,隻溫柔地撫摸著雨歇的長發。
美女強笑,卻聰明地轉移了進攻對象:“我姐妹不介意與姑娘共同侍奉公子,想必姑娘也不會介意吧?”
雨歇很為難,火都燒到她身上來了,她究竟似乎該回擊呢還是裝作什麽都沒聽到呢?金蟬子師叔要求的配合究竟是哪種程度的配合呢?
她正猶豫著,金蟬子已經輕飄飄地拋下一句:“我介意。”
晴天霹靂轟隆隆當空炸起!
金蟬子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便攬著她走了。
——眾女石化在原地,竟無人想起阻攔啊!
雨歇在鑽進林間一道的一瞬間探出頭來,便看到那個還赤著身子的小夥子一臉哀怨地瞧著她,臉上明晃晃地寫了四個字——我好受傷!
雨歇:“哎……”
金蟬子帶著雨歇走到一處山崖邊,停下了腳步。雨歇順勢從他懷中脫身出來,蹭蹭蹭站到了他的三步遠之處。
“將無患喚出來吧。”金蟬子淡淡地吩咐。
“啊?現在?”雨歇難以置信,“現在就要開光麽?可是我們還沒有走出騩山不是麽?這裏會不會不太合適啊?”
金蟬子眄了她一眼,不說話。
雨歇頓時便蔫了,乖乖喚出無患刀,愛憐地抱在懷中撫摸了一陣,這才屁顛屁顛地交到金蟬子手裏,兩眼忽閃忽閃,無比期待地看著他。
開光啊喂!
“師叔是不是要對著我的無患念經?”她仔細回想人間給物件開光,好像就是請幾個高僧念一下經?
金蟬子一哂:“誰教你的這一套?”
雨歇直起身子:“難道不是?開光什麽的不都是請個和尚念個經?”
金蟬子蹙眉:“你當我是和尚?”
你本來就是!不但是和尚,還是和尚他祖宗!
雨歇開始裝死:“……”
金蟬子也沒打算為難她,將無患撫摸了一遍,無患在他手中發出發出馴服的嗡嗡鳴響,玄色光芒漸漸從刀身之中冒出來,威力大漲。
雨歇各種嫉妒羨慕吃味恨!
明明是自己的刀,用起來卻沒有別人用得好,實在是……悲劇!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便回。”話音剛落,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去哪啊?”雨歇的問話在風中飄散了開來,無人回答。
哎,不帶這樣的啊!抱著她的刀去哪裏都不告訴她一身……很過分啊!
……
金蟬子走後,雨歇無聊地呆在原地走來走去,心裏揣測不停,一時弄不明白貌似很簡單的開光怎麽就變得這般麻煩?
她頗有些煩躁,再也坐不下去,又不敢隨意亂走,隻好踱著步子在附近轉圈子無聊地發泄。
“吧唧……”腳下突然踩到了一個很有勁道的東西。
“哎呦呦……要死了!夭壽啊!”慘呼聲從腳底傳來。
雨歇驚訝地蹲下身子,撥開那堆落葉,從落葉堆裏撥拉出一條……白蛇來。
雨歇咦了一聲,捏著它的七寸將它提了出來,真的是一條晶瑩剔透的白蛇……跟她很像。隻不過這個頭……不過區區一米多一點,實在是有點不夠看。法力……更是低微,好在年齡比較小,前途難料。
白蛇很不馴,齜牙咧嘴地用兩隻黃豆小眼瞪著她,理直氣壯地吼她:“你踩我做什麽?!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雨歇很無辜,你自己埋在落葉堆裏的,其實真的不能怪她啊。
“說道歉有什麽用,你都踩到我了!真是的!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抱歉。”雨歇更加無辜了,“你將自己藏在這落葉堆裏做什麽?睡覺麽?”
白蛇瘋狂地扭著身體,暴怒了:“你才睡覺,你全家都在睡覺!我怎麽可能在這種髒兮兮的地方睡覺!”
雨歇:“……”
白蛇直起尾巴尖,像路標似的一點雨歇左側,“喏,你看到了吧。”
雨歇順勢看去,那裏有一堆青草。雨歇點頭,事實就是回答:“看到了,有一堆草。”
小白蛇得意洋洋地道:“那可不是一堆普通的草!”
“喔?”雨歇很給麵子。
“沒見識了吧,那可是整座騩山最嫩的草!”
雨歇:“……”
“鹿蜀嘴很挑,這種嫩草它們最喜歡了。我在這裏埋伏著就是等鹿蜀過來吃草……都怪你這個女人啦!你這麽大一隻突然出現,再大膽的鹿蜀都被你嚇跑了!真是的,害我做了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