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出狼窩,再入虎穴?
數日後,許昌。
時至五更天,夜色如墨,
然,一隊隊死士卻穿戴黑衣,穿行在許昌城內,其中有一股死士足有數百人,各個手提利刃,為首之人正是董承。
董承早已經身著鐵甲,此時扶著佩劍腳下生風,神情更是異常凝重,他這是在向皇宮大院進發,一路上砍了不少甲士。
又是一刀,鮮血飛濺,董承陰沉著目光,冷聲道:「昭信將軍那邊如何?可曾控制城門?」
「回將軍,今夜歸昭信將軍守城,南門目前已經掌控手中,其更是安插了兩百死士防止出現意外。」部將答道。
「那就好,讓眾將士都加把勁,天亮前必須出城。」董承清楚,夜間混亂,出城還算方便,可一旦荀彧回過神,他們再想出城就不容易了。
「諾!」部將應下。
「另外派人告知種輯,王子服,他們務必給我攔住前來皇宮的援軍。」董承大步走著,同時開口說道。
「諾!」親衛應下。
……
荀府,
滿寵疾步而來,他知曉荀彧住房位置,不等府內管家開口,他直奔荀彧的廂房。
臨近,滿寵直接破開房門,急喝道:「令君,令君禍事了。「
在房門破開的瞬間荀彧就已經睜眼了,這些年他睡眠都很淺,聽著滿寵的話,他心中瞬間不安。
騰的下坐起身來,「伯寧何事如此慌張?「
滿寵用著他生平最快的語速道:「令君,衛將軍董承密謀造反,目前正去營救天子,沿途還有越騎校尉王子服、長水校尉種輯等設伏,我軍死傷無數。「
「至於城內還有誰與董承勾結尚未可知,當下吾已令許昌衛絞殺城內叛軍,想來天明可定。「
「董承反叛?「荀彧腦子有點痛。
還真是多事之秋,如今主公領軍在外,許昌空虛,可他倒是沒想到董承這逼竟然敢趁這個時候反叛。
荀彧緩緩閉目,略微沉吟,一個惶恐的念頭浮上心頭,當即喝道:「伯寧,不用著急剿滅叛軍,派兩校甲士去圍剿叛軍即可,余者速速給我掌控城門,我擔心董承他們早有密謀。」
滿寵略微愣了下,也不質疑,當即喝道:「諾,吾這就帶人掌控各個城門,到時給他們來個關門打狗。」
「嗯,快去吧!」荀彧交代了句,當即起身披上衣袍,他擔心的事終歸還是發生了,希望可以很好的擺平,不然曹操更難了。
畢竟他已經書信袁紹,說明了曹操當下情況,並且言外之意已經提及要把天子讓給袁紹,只求割據一方,可若是天子被劫走,那袁紹勢必盛怒。
想到這,他乘馬車迅速出府,他要去召集其他諸位大臣,召集府兵,以防意外,他可不相信董承會毫無準備。
儼然,這一夜,許昌必然難以安靜,各路廝殺聲響徹不絕,鮮血更是一度染紅這座新的都城。
……
皇宮大院內,董承迎到天子。
只見,其率領數百死士,一路廝殺進去,接到天子和皇后等人後,董承高喝一聲,又帶著天子殺奔出來。
一路上,劉協臉色不斷變化。
廝殺聲吶喊聲幾乎就沒停過,說不定就從哪裡衝出一隊甲士,這些人在劉協眼中,比凶神惡煞還要恐怖。
看著黑夜下,又一隊甲士手舉火把,向他們衝來,劉協生硬的咽了口唾沫,顫聲道:「愛,愛卿,這邊也有曹兵。」
董承提劍劈翻一人,望了眼落了些許身位的天子,他又叱吒一聲殺了過去,愣是沒讓那些甲士靠近天子。
「走,快走,走南門。」
砍翻眼前攔路虎后,董承胸膛劇烈起伏,口中如同破風箱般發出喘息聲,他必須加快速度了,必須趕在許昌衛合圍前衝出去。
劉協一路上也是沒了命般逃跑,惶恐難安的神色令眾人揪心,他身邊還帶著皇后伏壽,以及董妃等少數幾人。
……
不多時,通淮街。
此處是通往南門的必經之路。
不過此地曹兵卻異常的多,或許這些曹兵同樣清楚,此處算是一處城內要道,以至於,趕來不少甲士。
看著遠處數不勝數的曹兵,王子服微微皺眉,他成功阻攔敵軍后,便領麾下數百死士趕赴此地。
只不過,看著不遠處情況,他略微皺眉,一側部將急聲道:「王將軍,現在該怎麼辦?天子馬上就到了。」
「顧不得這麼多了,」王子服一咬牙,當即暴喝道:「今漢室垂危,吾身為漢臣,豈能坐視天子蒙難。」
「隨我殺!護天子出城。」
語落,他腳下速度越來越快,領著數百死士發瘋般沖了過去。
頓時間,兩股力量瞬間廝殺在了一塊,王子服武藝還算不錯,再加上他率領的都是死士,頗有鑿開這要道的趨勢。
後面,劉協趕來,望著遠處如同煉獄般場景時,他一陣反胃,可同樣雙目發紅,有些感慨說道:
「忠,忠臣吶,真是忠臣吶。」
「待吾重塑朝綱后,定追封王將軍侯爵,世襲罔替。」
董承懶得去聽天子瞎逼逼,他看著衝殺出去的王子服,也不敢停留,當下必須衝過去才能逃出許昌。
轉身,望了眼身後兩三百死士,不由低喝道:「功敗垂成在此一舉,天子得救,汝等可造福妻小,隨我殺出去。」
語落,董承視死如歸,當即領著數百死士護送天子沖了進去,他根本停留不得,因為後面曹兵很快就到。
而且一旦天亮,他更不可能出城。
少頃,
通淮街守將略微皺眉,緊握利劍,怒聲說道:「該死,怎麼這麼多死士?」
這守將本以為能吃一波功績,可漸漸的他發現,他手下這幾百人有些不夠用啊,對面這些死士太猛了。
「將軍,頂不住了,要不讓將士們先撤往昭信將軍種輯的管轄地?」旁邊,部將渾身濺的都是鮮血,此時建議道。
守將掃視了兩眼,身邊數百人已經倒下去了大半,當即點頭,帶著數十親衛且戰且退,直奔種輯而去。
……
許昌,南門。
輪到了種輯戍守。
「種將軍,通淮街守將過來了,天子很快就到。」一側,種輯部將開口道。
種輯點頭,他從同意董承反叛曹操,相助天子時就做好了心理打算,當即喝道:「去讓兄弟們上前迎接,記住,果斷一些。」
「諾!」部將當即退下,
不多時,退下來的守將直接被亂箭射死,他身邊數十甲士也都不好過,全都被生生砍殺。
屍體剛處理完,天子已然臨近。
種輯提劍上前,看著那青澀同時有些惶恐難安的天子,當即抱拳拱手道:「末將種輯見過陛下。」
「愛,愛卿速速免禮。」
劉協很是惶恐的攙扶起了種輯。
「陛下,車輦以為您備下,事急從權,車輦多有簡陋,還望陛下勿怪。至於曹操追兵,吾自會為陛下擋之。」
種輯一臉肅然,鏗鏘說著。
他加入進來,就沒想活著出去過。
「忠臣,忠臣啊,誰說我大漢無忠良?」劉協很是感慨,「種愛卿放心,待吾從振朝綱后,必然不會忘記種愛卿功績。」
說完,他聽著越來越近的廝殺聲,拉著伏壽等人毫不猶豫的鑽進馬車,這時候不跑啥時候跑。
董承目光灼灼,看著種輯,然後拍了拍其肩頭,沉聲道:「種將軍放心,只要我董承尚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天子落與曹軍之手。」
說完,他翻身上馬,領百餘死士追了上去。
隨著董承離去,種輯轉身,看著身後甲士,他神情癲狂,他身為漢臣,也算是為漢盡忠了。
想來,日後史書會有他一席之地。
緩緩抽出利刃,種輯同守城甲士,準備攔曹軍最後一程,也算是讓董承他們走更遠一些。
……
良久,
噗呲一聲,利刃透穿皮甲。
滿寵一臉鄙夷的看了眼種輯,手中利刃攪動,旋即一腳將之踹翻出去,冷哼道:「當真是不知死活。」
啐了口唾沫,滿寵望向城外,當即喝道:「追,都給我追,他們跑不了多遠。」
他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不過董承早已經是強弩之末,想逃出許昌也不太可能,其翻身上馬,追了出去。
良久,天色漸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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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逃出許昌后,劉協一行幾乎沒有停過,一個勁的往南跑,足足奔出不知多少里。
「董愛卿,朕口渴。」
夏日的餘溫令劉協嘴角翹起死皮,他早就乾渴難耐。
董承心神恍惚,因為後面追兵太近了,而此距沙林還有近十里,只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陛下,再忍忍,張綉派的人就要到了,等出了潁川我們再尋找水源不遲。」董承很是無奈說著。
這個天子當真是分不清時局。
「殺,莫要放跑了劉協。」只聽,後方隱隱傳出曹兵的廝殺聲。
「快,快走,」董承連忙喝道。
原本他還想小憩片刻,可追兵越來越近了,昨天夜裡到白日,他身邊只剩下三十餘死士了。
……
沙林,兩側土丘后。
伊籍閉目養神,不過他心同樣難靜,因為聽斥候說,天子即將趕到,這可是讓他多少有些惶恐。
此行過後,恐怕他伊籍之名要名揚海內外了,如此他在荊州也能有一席之地。
至於兩側土丘後面,分別埋藏了百餘人,不過土丘後面旌旗蔽日,看上去恐怕有兩三千人的規模。
其中,戰鼓同樣準備齊全。
而土丘西南側,還有百餘人騎著戰馬,馬尾上拖曳著樹枝,準備佯裝葉城鐵騎來援的場景。
此舉,當是用來解圍。
「伊功曹,他們來了。」旁邊,那部將看著遠處臨近的天子,當即說了句。
遠遠望去,天子馬車在前,後面追兵已經很近,估計也就百餘步距離,可是後面那群人窮凶極惡,越來越近。
至於天子周邊,也就只剩下董承及十餘死士,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然,此時,伊籍一聲令下,兩側土丘后旌旗豎起,戰鼓傳聲,瞬間傳出的廝殺聲,令人不由一顫。
與之同時,遠處還有馬蹄聲傳來。
戰馬狂奔,揚起一大片灰塵,灰塵正向這邊急速靠攏著。
看著這一幕幕,滿寵眉頭緊皺,「該死,張綉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這場密謀和張綉有關?」
不容滿寵多想,只見山丘上,伊籍獨自一人,背負雙手,很是裝逼道:「在下荊州牧門下功曹伊籍是也。」
「來將可是許昌令滿將軍?我家主公說了,如今已與曹公止戈,不想再戰。」
「而今日,天子我主迎定了,滿將軍若是識趣,且領軍歸去,莫要自誤。不然我荊州鐵騎不介意去許昌溜達溜達。」
伊籍聲音雖然不是很重,可卻聽得滿寵神情凝重。
太雞兒煩了,他萬萬沒想到張綉會摻和進來,可因為張繡的到來,他肯定是拿不回天子了。
而且正如伊籍說的,張綉和曹操止戈狀態,而他只是個小小的許昌令,若是引起什麼不必要矛盾,他擔待不起。
想到這,滿寵冷聲道:「伊功曹,你家主公管的未免也太寬了點吧?」
「呵呵,不寬不寬,我主向來喜好如此,滿將軍若是不服,大可領軍上前。」伊籍很是淡然,輕笑說著。
「哼,小人得志。」滿寵冷哼了聲。
他實在是氣不過,可眼看天子過去了,他卻不敢亂動,這要是回去他該如何交差?
「陛下,那荊州張綉陰狠毒辣,其絕非良善,難道陛下忘了當年身處西涼賊軍手中的痛苦呼?」
滿寵眼珠子轉了轉,看向天子車架高聲喊道:「而我主待你不薄,若陛下迷途知返,我主可既往不咎。」
車架內,劉協身子一顫。
那是靈魂深處的顫抖,他想到了當年長安的待遇,西涼軍閥根本不拿他當人,簡直就是折磨。
相比他們,劉協更想在曹操下面。
而這個張綉同樣出生西涼軍,不由讓他有些遲疑。只不過這個遲疑僅僅存在片刻,之後他又打消了念頭。
因為他野心告訴他,荊州能讓他振興朝綱,殊不知,張綉這逼同樣壞透了,關鍵這逼喜歡透啊!
還是當他面,那叫一個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