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謂聖者
運兵車從城牆下來之後，沿著城牆腳下的道路一直朝城市內開去。
不知是否是管理嚴格的緣故，運兵車一路行駛在道路最右邊的軍用車道之上行駛，暢通無阻。
除了偶爾遇到同為軍車的車輛，哪怕是在最繁華的商業地段，也沒有任何社會車輛行駛在軍用車道之上。
大概開了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終於來到某處大型人流集散中心，看起來似乎是車站。
站前數十米高的巨大電子屏幕上，不斷播放者某種宣傳視頻，上麵時常會出現一名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穿著華麗的小女孩，在向過路的人群傳遞著希望與勇氣。
當陳卓一行人從車上下來之後，路過的人群竟然自發停了下來，紛紛握起雙拳放到胸口，朝他們禱告。
“快看啊，是任都尉！”
“後麵那不是‘聖女’嗎？她受傷了嗎……”
“那位穿著紫薇軍團衣服的是誰，沒見過啊……不過他好帥……”
不一會，廣場上就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借助電子屏幕和中央射燈的光線望去，每個人的臉上都隻有一種表情，發自內心的崇敬。
更有人不顧一切地簇擁到隗依依和任揚身邊，請求擁抱握手，簽名合影，場麵不亞於某些明星的待遇。
連陳卓都因為穿著紫薇軍團的衣服而被強行拉去合影。
此番場景，令陳卓不禁嘖嘖稱奇，他沒想到聖者竟然是如此受人尊敬。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
任何時代、任何世界都是崇拜強者的。
在這樣一個外部環境壓力如此之大的世界，更會如此。
對於被魔族的鐵蹄蹂躪的臣民來說，強大的聖者對他們來說，就宛如神明一般。
像隗依依這樣的小隊，能夠深入敵占區，付出重大的犧牲，隻是為了拯救幾名普通的老百姓，可想而知臣民會對他們是何等的感恩與崇敬。
根據依依的講解，陳卓了解到，聖者在整個國家之內都享有極高的地位，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麵麵都享有優待。
他們收入極為豐厚，走到哪裏都是受人敬重的存在，甚至是被當做偶像簇擁。
隗依依他們隻是A級的聖者，尚能有如此多的擁躉。S級以上的聖者，甚至連一個州的執政官都要禮讓三分。
整個聖土人數最多的學校就是軍事士官學校，這從側麵也證明了他們的地位。
能夠成為聖者，就意味著權勢、聲望與榮譽。
但同時也意味著麵臨不知何時就會到來的，死亡。
任揚見人群越聚越多，忽然兩步跑到廣場中央的高台之上，開始宣講起來：
“巽甲州的子民們，感謝大家對我們聖者的支持。每每看到我們這些最可愛的父母兄弟們對我們露出如此真誠的笑容，我都深深感覺到我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他眼中含淚，指著遠處被裹屍袋包裹的董飛的遺體，繼續說道：
“今天，我又失去了一名戰友，一位好兄弟。他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他正直不阿，擔心別人的事情遠遠超過擔心自己。但是我要說，他不是一位好父親，也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我必須要在他屍骨未寒之際，好好地罵他兩句!
因為他沒有能夠履行自己在出征前，對家中那兩名深愛著他的人所許下的諾言，一個絕對要活著回來的諾言!
他拋下了自己4歲的女兒，拋下了剛剛度過30歲生日、約好要一路攜手到老的妻子，就這麽撒手而去，隻留下來一張可笑的黑白照片，一個‘英雄’的稱號。而這兩樣東西，除了讓那位日漸消瘦的可憐人每每聽到之後都以淚洗麵，還有什麽用？
如果他還活著，我真想好好給他一拳！你知不知道，你留給了我一個多麽令人生厭的任務，要親口對那兩位告知你的死訊，自己回歸神域，卻要我將無盡的悲傷狠狠地紮在她們的心頭。
你常說你要守護這片土地，守護這些可愛的百姓，可到頭來你連自己的家庭都沒能守護，連自己的性命都沒能守護。我真想說，你隻不過是一個騙子，一個可惡的、無能的、愚蠢的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別人的，大騙子！！
可是我沒有資格這麽說，我沒有資格去侮辱他的勇氣，更沒有資格質疑他的選擇。
因為，他是你們在場所有人的丈夫，兄弟，父親和兒子。
在他成為聖者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早就已經奉獻給了女神，奉獻給了聖土，奉獻給了所有受到魔族威脅的人們，奉獻給了你們……
我曾經問他，你為什麽要成為‘聖者’。
他笑著說，明知故問。
那當然是因為，我深愛著這片土地和我的子民！”
台階之下，已有數百人泣不成聲。
不知誰大喊了一聲，廣場之上的人群，忽然一呼百應，齊聲呐喊山呼海嘯般襲來：
“願女神保佑你們！聖者萬歲！”
任揚緊握雙拳，渾身顫抖，被眼淚灌注的雙眼睜得通紅：
“願女神保佑你們，聖土的子民們萬歲！”
連一旁的依依也緊咬牙關，默默地抹著眼淚，大概是對董飛的逝去感覺到有一絲責任吧。
陳卓從未見過這番景象，不由得佩服連連，“真是厲害，竟然如此善於煽動！”
依依解釋：“他曾經在學院待過，很擅長做這種宣傳。”
不過陳卓還是對任揚的臨場反應深感敬服。剛才這場麵，顯然並非他刻意營造出來的，腹稿也非提前打好，而且剛才在車裏，他曾經聽任揚問起那袋子裏是誰，說明他原本並不認識董飛。
“難道說他對每個人的家庭都如此了解嗎？”
隗依依閉上眼睛，緊握雙拳，仿佛不這樣做的話，身體內就會有某種有炙熱的感情會讓她在接下來的瞬間做出難以挽回之事。
“董飛……並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孩子。”
陳卓驚訝地看向遠處，任揚正抱著董飛的遺體，痛哭流涕。
也不知是對此進行解釋，還是為了說給自己聽，隗依依自顧自道：
“子民對女神的信仰，是女神力量的源泉。保證和維持他們對聖者的信心，也是兵甲戰士很重要的任務。這是魚和水的關係。
因此，聖土33州內的每個城市都有神學院和信仰管理局，在思想上進行持續不間斷的宣傳工作，傳播和維持對女神的信仰。部分學院的高級人員，甚至在行政層麵都極有權力，這你以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