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雷動 第七十九章 埋葬
易宸顫抖著身體向百米外的車隊趕去,他手握青日劍柄,猛的提起一口氣,縱身飛起直接躍過趕路的人群。
“砰!”
一腳踏在馬車車頂,易宸怒吼一聲將青芒不斷逸散的劍身直接插了進去。
頓時積蓄已久的仙劍劍氣直接在整個馬車裏爆發,瞬間一輛豪華馬車便四分五裂,木屑飛的到處都是。
“家主!公子!”
騎馬先行的管家模樣的男人,看到這一幕不免睚眥欲裂,隻見馬車中幾乎被攪碎的一具屍體趴在那,早就沒了生氣。
他驚恐的看著渾身浴血的青年,隻見那人麵容猙獰,急速貼身過來,劍從他脖頸出掠過,一顆大好頭顱順勢而飛。
“是你!”之前心裏一直有些發怵的王公子在易宸躍上車頭的一瞬間就連滾帶爬的竄了出去。
但那位王家主可就沒這麽好運了,直接被劍氣攪成了爛肉一灘。
“你怎麽可能……我師父還在……”語氣中帶著惶恐和憤怒、不甘的王塗別瞪大了眼睛盯著覆在黑袍中的青年,隻見他慢悠悠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
“金剛不壞體!!師父他老人家被你……!?絕不可能!”王塗別臉色大變,俊俏的臉蛋上毫無血色,他無法相信那個事實,但心中猶如魔障一般告訴他,師傅死了。
易宸長劍一指,冷聲道“王大公子,你不死我心不安呐,不必想著金剛雷前輩來救你了。”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啊!”王塗別瞬間呆坐在地上,手腳都在顫抖,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了,人家鐵了心追了上百裏路要殺他,怎麽可能會被言語所打動,而且就連師傅那樣的武道宗師都似乎遭遇了不測,他實在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麽機會能活下去。
兀自囈語的王塗別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易宸慘笑道“我想知道原因……明明是我敗了還被你斷了一臂,你為什麽還要追著我不放,要殺我全家!為什麽!?”
“我討厭未知,更討厭未知的麻煩,既然有根除後患的機會,為何不把握住?至於你劍州王家以後會不會報複我,報複錦州王家,我不會在意你們的想法,我隻知道在我看來,你們有可能會選擇不死不休的報複。”易宸說完之後頓了頓,眼神憐憫的看向這位心死的王家公子道“這,就是罪!”
“我恨!棄仇可笑!可笑棄仇!我恨呐!”
王塗別仰天怒吼一聲,拔出身上佩戴的短小匕首猛地插入脖頸處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數十名王家護衛看著自家老爺公子都死於非命,臉上皆是難看無比,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他也是強弩之末,快不行了!
而後這些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齊齊向青年殺來。
劍州王家不可謂不財大氣粗,這些護衛都是王家重金聘請來的,大部分都是有了品級的武夫,都在一二品左右。
易宸凝重的看了一眼,率先揮劍殺去,他一邊揮劍殺人一邊格擋四麵八方的刀劍。
從遠處看,隻見一人著黑袍,手中劍刃狂舞,劃出無數青蛇劍影,那些凡兵被青日劍掃中之後直接斷裂,隨後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不知過了多久,易宸站在場中大口喘著氣,他如今才是真正的強弩之末了,一身黑袍早就被血染成了暗紅色,提劍的手都有些顫抖,仿佛隻要他鬆懈下來,就再也握不住劍柄。
易宸顫抖著身體,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馬車附近,再三確認王家父子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之後才步履蹣跚的離去。
可憐因一場變故心性大變的王家公子,給自己改名棄仇正欲重拾信心一展宏圖,卻被殺死在無人的荒野間,連全屍都不能留。
經此一役,王家就算不會徹底沒落,也會遭受重創,除了坐鎮中樞的那位侍郎大人。
可惜過上一段時間這被斬盡殺絕的車馬隊被發現時,竟然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證據,在加上外人也不知道王家與易宸的仇怨,更不知凶手是誰,在玄治大陸頗有名望的王家被滅半門,成了一樁曆史懸案。
易宸脫去沾滿血汙的黑袍挖個坑直接埋掉,露出裏麵的白衫,還好黑袍布料做工足夠上乘,哪怕沾染無數鮮血也沒有滲透到白衫上。
隨後便騎著快馬馱著金剛雷的屍體快速往回程奔去,生怕誤了比武的賽事,雖然他認定王瀾會想辦法拖延時間,可到了拖無可拖的時候縱是神仙也為難。
一路上他已經想好要將這位老爺子埋在哪裏,既然選擇接過他的秘籍成了記名弟子,該盡的義務他自然會去盡。
原本易宸可以采取更粗暴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動用自身的天賦能力,將金剛雷的靈魂攝取出來吞掉,化為他的養分,這樣自然能夠得到他的一切,不過那種方法是在太過於殘忍。
而且這位光頭老者說白了並不是他的仇敵,隻是兩方立場不同沒有善惡之分,再加上他數次表現出惜才的念頭,沒有直接下死手反倒讓他自行離去。
可惜的是這注定一條說不通的路,易宸執意要殺王家父子就越不過金剛雷這道坎,雖說之前光頭老者說過隻要擊敗他便可,但生死之間根本來不及顧別的,隻能盯著一擊致死的要害攻擊。
易宸也是在賭,如果那一劍沒在金剛雷的拳芒覆麵前刺進去,這會兒他已經是具無頭屍體。
“雷前輩一輩子的夢想就是成仙,可惜機緣資質受限……如此我就將你葬在一位仙人前輩旁邊,與其共相長眠吧!”白衣青年早已想好要將他葬在韋震的墓旁,生前有未成仙的遺憾,死後與仙人共長眠。
一個時辰後,易宸策馬狂奔在半路上,忽然看到前方塵土飛揚,像是有大批馬匹呼嘯而來。
“前方可是易宸公子!”前方那領頭的騎將離老遠大喊道。
而後從後麵又竄出一匹白馬,直直向他奔來,“宸哥!”
“妙嫣,你怎麽來了?”易宸訝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身騎白馬著白衣,倒有些白馬公主的意味。
“我之前在家裏給你收拾屋子,猛地覺得心裏絞痛的厲害,就想著你是不是出事兒了,剛好出門迎上石將軍的馬隊說也是來找你的,就跟著一起來了。”王妙嫣一臉擔心的打量著心儀青年,“你受傷了!?”
易宸經過大量的消耗和負荷運轉天道之力,臉色已經毫無血色,蒼白的猶如白紙一般,再加上嘴角時不時不受控製的流出血絲,內傷著實不算輕。
“嗬嗬,我沒事兒,趕緊回去吧,別一會兒趕不上正事兒了。”易宸輕輕擦掉嘴角的血絲,撫摸著王妙嫣細膩柔滑的俏臉兒輕聲道。
“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被情郎撫摸臉蛋兒,饒是她臉上也有些羞澀,她猛地一回頭,發現以石奔雷為首的一百輕騎個個都別過臉去,假裝沒看到這一幕。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再去辦一件事兒,將這位前輩好生安葬掉,就在錦州城外不遠的蘆葦蕩中。”易宸說著便打馬離去,王妙嫣和一百輕騎緊隨其後飛馳而去。
蘆葦蕩中馬匹不易行走,易宸在路上背著金剛雷的屍體,終於憑借著腦海中的記憶找到了韋震所葬的蘆葦水畔旁。
死前易宸接受了他的饋贈,並未行禮,在安葬完畢後,他還是對著墓堆輕輕扣了一個頭。
為了以免金剛雷死後受到他人打擾還不得安生,易宸並未立碑刻字,而且這被蘆葦遮掩的水畔相對來說還比較隱秘。
天下間惡人不盡其數,但可敬可愛的人同樣很多。
“人,明明很可恨,卻又那麽可愛。”易宸做完一切後感歎道。
石奔雷自之前看著易宸馬匹上馱了一具屍體,他心裏就有許多疑問,當他看清楚那人的麵孔後才大驚失色。等易宸做完後,他才謹慎開口道“這位便是金剛雷前輩吧?”
易宸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這位州令大人的親信,“是!”
石奔雷多年為將,加上錦州境內流匪較多所以經常帶隊剿匪,辨傷的眼力勁還是有的,金剛雷就是被一劍穿胸才死的,他下意識的看了看青年手裏提著的劍。
他實在不敢想象,難道是眼前這青年刺死了這位武道宗師,可為何又親自將其安葬了呢,其中曲折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王妙嫣捂著小嘴,她也想不到眼前這位剛剛埋下的光頭居然是一位武道宗師,不過向來善解人意的她並未多問一句,無論如何隻要是易宸做的事,支持就對了。
眾人退出蘆葦蕩後,石奔雷輕聲對旁人說道“傳告輕騎隊,此間一切不必外傳,回去後我自會向州令大人稟明一切。”
“轟!”
忽然一聲巨響傳來,眾人都下意識的望向聲音來源,隻看到遠處一抹山尖仿佛被人直接斬斷一樣,平滑的斷裂掉落下來。
“……”石奔雷一臉駭然隨後大喝一聲“回城複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