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法治是人治的表現形式
警長被喬治罵的抱頭鼠竄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
弗蘭克吸取教訓，接到起訴書後，兩天之內就判處縱火者絞刑。剩下的四個保鏢，因為衝擊政府機關，妨礙執法人員正當執法等罪名，全部送去挖煤六個月。
至於那個經理，無罪釋放，這傢伙從頭到尾就沒動過手，也就一開始嘴炮了一回，警察一硬，他就軟了，徹底低頭認罪。
宣判前，議會針對這個事情曾經討論過。
不少人說受害人又沒死，何必判絞刑？無期可能比較合適。
不過喬治堅持己見，他的觀點是：「受害人確實沒死，不過這跟罪犯有什麼關係？受害人沒死，是她掙扎求生以及小克魯格及時救助的結果。他不知道點燃女人的裙子會有什麼後果么？如果因為受害人沒死就不判處故意縱火殺人的罪犯死刑，這跟嘲諷受害人與救助者有什麼區別？你求生你救她就是救我？荒謬！」
有議員忍不住道：「這似乎不夠法治，以前有過相似案例的，那個罪犯也並沒有判處死刑。」
這個案件很有名~有人縱馬踩踏傷人，並來回數次，後來傷者自己及時爬到建築內，還有幾個居民持槍警告后，兇手想逃之夭夭，不過很快就被抓。受害人殘廢，兇手被判無期。
喬治冷笑：「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法治，法治不過是人治的表現形式。」
眾人：「……」
「如果非要維護法治這張皮，我要說的是，沒判處死刑是因為那個案例里，雙方都是開拓團的人。而這個不同，罪犯是外人，不受開拓團的庇護。」
議員驚了：「指揮大人的意思是，因為是外人，所以才要加重？」
喬治：「廢話，我們不維護自己人，反而因為他人的身份而褻瀆我們的權力，讓外人在我們的人民面前高人一等？！數十萬開拓團人民憑什麼支持我們？我們又憑什麼享受高官厚祿？」
眾人啞口無言。
有個議員道：「是不是先調查一下，等調查報告出來再宣判？」
雖然他沒明說，但人人都知道他是想摸清這英國貴族的背景，好看人下菜。
喬治嘆了口氣，心想原來的那幫老弟兄們雖然操蛋的本事花樣繁多，但這種事情上卻從來就沒含糊過。
現在的很多議員，雖然能力突出，也能奉公廉潔，卻瞻前顧後，性格軟弱。
以後軍事上的事，不能讓這幫文官插手。
喬治打定主意，說道：「不用，我就是要告訴所有人，無論是誰，跑到開拓團殺我的人，都必須死。弗蘭克，這個事情要廣為宣傳，要讓我們的人民知道，身為開拓團的一員，是件無比光榮的事情，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更高貴。」
弗蘭克當然在奮筆疾書，把喬治的指示一字不落的記了下來。
湯姆全程看在眼裡，心裡也挺佩服老丈人的，明明已經摸清了人家的底細，卻裝的如此讓人卧槽。一副大義凜然，人民至上的模樣。
那個經理第一時間就交代了一切，連鋼針都沒用上。
而且為了佐證，嚴刑拷打之下，那小子連他爹臉上有幾個痣都交代了。
材料遞到喬治手裡，這小子也就死定了。一個破落戶，也敢跑到美國充大象？
這小子的老爹就是一商人，只是有個親戚是男爵而已。
這位由於沒有繼承人，於是臨死前立了遺囑，要把爵位給這經商的親戚繼承。
不過，這種把爵位給親戚的情況，按照英國的相關制度，是需要維多利亞女王批准的。悲催的是，這種無名之輩，女王根本不放在眼裡，於是把爵位收回了。
英國的爵位可不是那麼好拿的。歷史上，英國的貴族數量也是最少的，含金量極高。
不過正因為如此，這位想當貴族的心情一直都在，在英國他不敢冒充，但騙騙美國的鄉巴佬們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喬治從來就不是莽夫，他做什麼事情，都是謀定而後動。
所以，他跟那個想看人下菜的議員一樣，都是一路貨色。
不過，喬治這麼做還有更深的理由。
喬治和湯姆都認為，即將到來的戰爭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一切都要為這個服務。
僅靠~人民不反對你~這種程度，是遠遠不夠的。沒有一定程度的向心力，沒有認同感，普通人憑什麼要捨身忘死的去戰鬥？靠督戰隊么？
就算靠組織能力，去設計各種制度，讓農夫們由於種種原因不得不去戰鬥，戰鬥力也將是低下的。最後，只能像北方一樣，用人命去填。
只有當人們認為，他們是在為自己而戰時，是為信念而戰時，主觀能動性極高時，人類的戰鬥力才會爆表。
這麼做也是迫於無奈，開拓團人口還是太少了。
湯姆認為，戰爭爆發時，最多也就能拉出10萬出頭的機動兵力。起碼，得留下相當一部分的農夫和工人搞生產啊！
而他的記憶里，南方有百萬大軍，北方在戰爭初期被打的滿臉開花。
所以，他追求的目標是~開拓團的戰士要能以一當十。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目標，他根本不會建議警衛隊全面換裝成全金屬定裝彈，也不會投錢去研發各種超出時代的先進槍支火炮炸彈手榴彈~僅憑大栓槍，就已經遠超南方的裝備水平。
散會後，湯姆和喬治依舊在摩根堡書房裡等開飯。
湯姆問道：「岳父您真的認為法治是人治的表現形式？」
喬治正抽著煙：「當然，不過有一點我沒說，我們宣傳法治其實是針對官員的，不是針對普通人的。」
湯姆驚奇：「這個說法倒是……新鮮。」
開拓團成立這麼多年，所有的制度都是喬治在操辦，包括法律體系。而湯姆只是吹的牛皮不少，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喬治。
所以，喬治研究法律法治，接觸的各種實踐案例，比湯姆要多的多。
喬治道：「肆意妄為的隨意解讀法律，利用法律，不正確的執法的人，只能是官員。普通人在我們的法律面前，毫無話語權和還手之力，他們最多只能吶喊著要求公平而已。」
湯姆：「……」
喬治繼續道：「所以，提高官員的法治意識才是最正確的做法，普通人法治意識再強，也沒什麼太大用處。相反，當普通人的法治意識高於官僚整體時，每一次錯誤的執行法律，都可能是在孕育不滿，這種狀況持續下去，除了自取滅亡，沒有第二個結果。」
湯姆皺眉：「這不是在說明法治的重要性么？」
喬治笑道：「法律是人制定的。我會制定一個對我不利的法律么？議員們會同意一個損害他們利益的法律么？議會會頒布一個讓開拓團分崩離析的法律么？制定法律維護法治，歸根結底是為了維護我們的權力與利益。一切都是我們的意志的體現。那些移民來到這裡，只能按照我們制定的規則生活。你能說它不是人治的表現形式么？」
湯姆：「……我怎麼開始覺得我們是卑鄙無恥的壞蛋？」
喬治哈哈大笑：「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當我們的利益與開拓團的整體利益是一致的時候，與絕大多數開拓團人民的利益是一致的時候，我們才是正義的，我們所做的一切才有意義。不然只會淪為利用權力斂財的貪婪之輩。」
湯姆若有所思道：「如果將來有人想要斂財多過想要正義呢？」
喬治笑道：「這正是我最近琢磨的事情，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以前的願望是成為美國首富，可如今我對金錢毫無興趣。」
湯姆面無表情：「這話你說過好幾遍了。」
喬治：「是么？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認為我這種心態的人才會對斂財毫無興趣。」
湯姆笑了笑：「我倒是認為，還有個原因是您是一個務實的理想主義者。」
喬治大笑：「你漏了一個~我沒有兒子，斂財毫無意義。」
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