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狂流之夜 第四十三章 燭天之址(十四)
唐浩宇百無聊賴地四處走動,無聊到他已經走了1000多步,無聊到他把自己的前十七年記著的所有大小事都回憶了一遍,好在沒有什麽觸動,回憶完後他還摸了自己的心跳,以為它會跳的很生動,沒想到隻是平穩有序地跳動。
“哥哥啊,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唐浩宇有些不耐煩,“難怪你弟弟不願意見你,這擱我頭上我也生氣。”
唐浩宇抽著鼻梁哀怨地坐了下來,拍了拍把自己裹得很緊的紫色作戰服,心裏又開始吐槽。
這個弟弟還真是沒有什麽品味,喜歡紫藤蘿我還能理解,喜歡紫色是什麽喜好啊,難不成吃菜隻吃茄子,吃水果隻吃葡萄?該不會一天到晚也穿著紫色服飾吧。
唐浩宇想著想著就嗞起嘴顫動了起來,實在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也不知道師姐她們怎麽樣了。”唐浩宇又躺了下去說,“我這都失蹤了師兄他們會怎麽打算?不會就把我丟在這裏回去寫一份唐浩宇英勇犧牲了的報告吧……”
“我這算哪門子的英勇犧牲啊,才剛從新手村出來,然後跟著一群大神去刷副本結果剛進去就被一隻野怪給殺了。”唐浩宇抓著頭發輾轉滾在地麵上哀怨。
無聊的這段時間他也在想要怎麽才能從這裏出去,就之前少年和他的對話裏,他聽出少年和他弟弟都知道怎麽出去,少年說要他認錯,然後他就可以帶他離開這裏,這好像確實是從這裏出去的唯一辦法。
問題是他不是少年的弟弟啊,萬一他說自己認錯了還是沒法從這裏出去,自己的身份不就暴露了,那少年不得先是詫異一下,然後把他哢哢哢了。
“怎麽辦,怎麽辦?”唐浩宇難受地抓狂,恨不得要把自己大卸八塊,“這個腦子怎麽就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怎麽這麽折磨人啊。”唐浩宇深深地歎了口氣,終於還是連抓狂都放棄了。
看著頭頂白的嚇人的天空,唐浩宇閉上眼睛選擇了睡覺。
這種睡醒就會有答案的心理安慰最適合他,所以在班裏他總在睡覺,雖然每次醒來都沒有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樂此不疲啊。
奧,也不是,上次的晚會入場券是他唯一一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雖然結果很拉跨……
……
楚子陽取出了一直放在刀箱裏的太子刀,這把刀是他契約覺醒那天會長送給他的禮物,關於會長是他父親的這件事隻有幾位老師和部分分部部長知道,因為這也是被作為機密被知曉的人隱瞞著。
楚子陽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在他有限的記憶裏所有的回憶都是他和男人的場景,甚至連一個女人都沒有,記憶單調到講出去都會讓人反胃。
但是楚子陽不在乎,也不能說不在乎,他是個極度隨意,徹頭徹尾的悶葫蘆,好像他把所有的事都埋在心裏,又好像他根本就沒有想要去記著這些事,如果你想要從他的外表去窺探他,也隻能從長久的觀察之後得出他是一個難以讓人接近的人這樣的結論。
楚子陽把刀扣置在腰間,左手始終放在刀柄上,刻有鮮活紋路的刀鞘上孕育著些許藍色氣息,刀鞘裏的刀正在蠢蠢欲動,像是感知到了什麽。
楚子陽在降落到地麵時就打開了自己的契約,他將契約效果壓低到了極致,極致到所有的力量會在他需要的時候瞬間砰出,四周全是殘留的威壓,這是他落下後的第一感覺,這個感覺讓他下意識下取出了太子刀。
他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隻用了不到半分鍾他就記住了這裏所有的構造和布置。
身後是高聳的看不到邊路的青銅石壁,因為一直到左右的盡頭隻剩下黑暗,石門上雕刻著呼之欲出的生物模樣,麵目猙獰,犄角一直長到尾部,凹凸不齊的石壁上還留有不算完整的符號。
楚子陽沒時間去記這些符號,他需要出去,他還不清楚淩風他們是怎麽回事,這麽久了他們都沒有下來,還是說他們落在了石門外麵。
楚子陽伸手去觸摸石門上的紋路,右手在觸碰到那些紋路時總有一種紋路在流動的感覺,他使了一下勁,石門絲毫不動,看來想要從裏麵推開石門是不太可能。
他又向後退了幾步,看著近50米高的石壁,雖然凹凸不齊的構造給他創造了很好的條件,但是想要就這樣翻過去,他隻能跳到一定位置然後一點一點去攀登。
這又是一項體力活,楚子陽感受著自己的心跳,那是心髒為了快速恢複體力盡力去平穩下來的表現,感官回歸,累覺也跟著一起衝擊著身體。
楚子陽又轉過身,他能夠在半分鍾裏記住這裏的布置也要多虧於這裏的布置並不多,身後是石壁和石門,身前是一具爬滿紫藤蘿的浮空棺材,紫藤蘿的枝椏已經枯萎,棺材下是一張由竹葉編製而成的網床,竹葉同樣枯萎,而在棺材四周,那些懸吊著的分枝上吊著數不盡的黑色珠子。
竹葉?楚子陽想起了什麽,在河床下時他也看到過這些竹葉,他謹慎地走向棺材,太子刀顫抖地愈發強烈,這次像是在抗拒,隨著離棺材的距離越近,太子刀表現得越詭異。
楚子陽緊緊按壓住刀柄不在前進,見太子刀還在抗拒他又向後退了兩步,聯想到竹葉,空氣裏的威壓和太子刀的反應,楚子陽心裏已經有了一點頭緒。
這是一個死了的燭天之址。
燭天之址隻會因為一個原因死亡,就是陪著被囚禁在這裏的神一起死亡,當神選擇了死亡的時候,燭天之址就是他們的墳墓。
想必空氣裏殘留的威壓就是之前在這裏的神留下的,太子刀之所以這麽抗拒很有可能是因為契約帶來的反應,與神息息相關的契約有些反應也很正常。
楚子陽看著被布置的如此漂亮的棺材,想來這位神在活著的時候也是一位精致的神。
“你見過我哥哥嗎?”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傳來。
楚子陽神經頓時緊繃,本按壓著刀柄的左手已經握住了刀柄,太子刀在他的握力下平穩了下來,楚子陽緊緊盯著棺材的位置,因為與空氣裏的威壓相比,棺材上的威壓是最純質,最濃密的,那裏就正坐著一位神!
“咦,你能看到我?”聲音嗲聲嗲氣帶著尾音。
楚子陽看著那股威壓下一個圓潤的臉龐顯現了出來,隨後露出了全貌,搖擺著雙腿斜目端詳著他。
縈繞在嬌小身體旁的威壓彌漫在整個空氣裏,楚子陽對眼前這個稚氣的少年有些詫異,但他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因為越是這種讓人詫異的外表,背後越藏著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
楚子陽心裏有了疑問,但是不太確定,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少年是不屬於這裏的神,因為燭天之址已經死了,這代說明原本居住在這裏的神也死了,那麽這個少年呆在這裏幹什麽?
還是說這少年就是老師他們一直找的神?有點讓人出乎意料,難以接受啊……
這裏太不簡單了,同一個地方竟然存在著兩個燭天之址。
在少年露出全貌的那一刻,牽著棺材的紫藤蘿和下麵的竹葉重新恢複了生機,那些黑珠異常晶瑩剔透,不知從哪裏吹來了一股風,帶著那些竹葉一起舞動,黑珠空靈的碰撞聲響徹在整個空間裏,身後石門上的生物也跟著發出唧唧聲音。
喵。
一隻黑貓從紫藤蘿的一端走向少年,少年張開了手喚著它的名字——幻,黑貓搖擺著四條尾巴,連連叫著回應少年,在離少年隻有一米距離時,它直接跳進了少年懷裏,少年寵溺地撫摸著幻的額頭,又順著額頭摩挲著它的背部,它極其享受這個過程。
看到這一幕,楚子陽微微鬆開了緊握著刀柄的左手,趁機也微微放鬆了高度警惕下有些僵硬的身體。
楚子陽看著少年看向幻的目光,那眼睛裏滿是溫柔和寵愛,隻有極度需要這些的人才會對別人也是如此。
他有一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少年身體裏的威壓隻是為了掩蓋住他的孤獨和弱小。
“你見過我哥哥嗎?”少年再次看向楚子陽問。
楚子陽輕輕吸氣是全身鬆懈了下來,也許時刻保持著對一個孩子的警惕是件不太正確的事,他整理了自己麵部表情,以致於看上去不是那麽凶惡地回答:
“你哥哥是誰?”
“次神,神明,肆虐之主——凱撒·路美什。”少年淡然略有冷淡地說,緊接著又補充,“我叫修,神明,無上之主——阿修羅。”
“我沒有見過你哥哥。”楚子陽回答少年的問題並在心裏記住了這兩個名字,這是個至關重要的信息,兩個神都存在,且都有具體名字。
“你不害怕我。”少年有些意外地說,“你竟然沒有對我說謊。”
楚子陽同樣意外,少年這句話的意思是在他之前也有人來過這裏,並且見過少年,隻是與他不同,這些人都對少年說了謊,會是洛爾弗蘭和那些沒能出去的專員嗎?
……
唐浩宇睜開了眼睛,他沒有睡著,地麵太平了,咯著骨頭有些小痛,而且長時間躺在沒有間隔物的地麵上容易鬧肚子,在這裏鬧肚子的話可不好辦,沒有紙是小事,關鍵是那個味,而且還要時刻提防著解決時那個少年不會剛好回來。
因為哀怨而疲憊的身體在唐浩宇強硬要求下還是坐了起來,他現在隻能用歎息來表達自己所剩無幾的耐心。
“大哥,我錯了好嗎?能不能不要這麽折磨我啊。”唐浩宇又閉著眼睛囈語。
“我真的錯了,哥哥,我的親哥哥,你要是聽到我認錯的聲音你就趕緊出來帶我離開這裏吧,最好我真的可以離開這裏,要是離不開的話,我再向你解釋,還請您一定要聽我解釋。”
“我錯了,大哥。”
“錯了,真的錯了。”
唐浩宇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你要是有事實在走不開,你給我打開一個門也好啊。”
門?
唐浩宇半張著嘴呆滯了,就在他麵前,一扇隻有白色框架的門就在他麵前!
雖然一眼望去,裏麵連通的是這裏的環境,但那確確實實是一扇門!
唐浩宇激動地站起身,使勁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覺,是實實在在的門。
我去,這也行?唐浩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發生的事,就這樣道個歉就可以了?
盡管難以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唐浩宇還是小心翼翼地走向那扇門,可別又是什麽奇奇怪怪的通道。
十米,五米,三米,零米。
唐浩宇站在這扇門的麵前,裏麵還是隻能看到這裏的地麵,他小心地把手伸了進去,沒有出現他所想的瞬間把他吸進去的現象,他又邁進了一隻腳,還是沒有什麽變化。
他深吸一口涼氣,咬緊了下骸,整個人猛地跳了進去。
這下,視線才發生了變化,看到的不再是地麵,而是隻有白光的通道,他回過頭看向門外,還是外麵一樣的場景,這下管他三七二十一,隻要能離開這裏就可以。
唐浩宇下定決心準備順著通道走,卻在抬腳的霎那躊躇了一下,他又回過頭,看著這裏空無一物的地方,他又想到少年哀求的模樣。
“弟弟,你一定要原諒自己的哥哥啊,趕緊和他重逢吧。”
唐浩宇輕聲說,隨後跑進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