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守著顧餘風
身上濕濕的感覺似乎已經習慣了，冰冷的溫度也已經被自己的體溫帶熱。
隻是忽然覺得渾身乏力，甚至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一個傭人模樣的姑娘捧著一套幹淨的衣服走到我身邊，輕輕對我說：“小姐，將濕衣服換下來吧。”
我甚至已經沒心思去問一聲，誰叫你來的。隻是乏乏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疲憊的笑臉，說了聲謝謝。
拿著衣服去了浴室，關上門的一刻，我靠在門後麵，閉上眼，回憶了這一路來的所有，好像運氣兩個字，從來沒有近過我身旁。
短短的時日，我卻像衰老了十幾歲。
如果這就是人生該經曆的所有，那麽，我希望未來是一片坦途。
換好衣服，我將那淩亂的禮服往洗手台一放，深深看了一眼，開門出去了。
嶽伯伯在沙發上抽煙，顧爸爸不知道是在房裏守著顧餘風，還是出去了。總之隻要他不在，我就能得片刻輕鬆。
嶽伯伯看到我出來，我也不好當做沒看見，就這樣走開，隻好站在原地，略略笑笑說了聲：“嶽伯伯。”
“嗯，過來坐吧。”他叼著煙鬥，看了看身邊的單人沙發座，示意我坐下。
經過之前的一些接觸，我覺得嶽伯伯不會是顧爸爸或者華老二那樣的人，至少他再見到我開始，沒有給過我一絲不屑的眼神。
我緩緩走過去坐下，猜想他大概是有話要對我說的，於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裏，等他吸了一口後，才緩緩開始說起來。
“小風的傷勢你也知道，流血太多，再加上碰了水，開始發炎了，又是在腦門上，所以不能說沒事，隻是，還能控製吧。我知道你一定很掛心這個事，但，也不要太擔心了。”
嶽伯伯說的很平靜，我的心雖然揪起，但到底沒那麽難受了。顧餘風的傷我也有想過會是這麽個情況，他太固執，在麵對某些事的時候，總是把自己放在了最後。
“嗯，那，他醒過來了嗎。”這是我最掛心的事，隻要醒過來，至少我會僥幸以為一切就都好起來。
嶽伯伯又抽了一口煙，卻搖搖頭：“畢竟失血過多，加上短暫性缺氧，還是在昏迷中。”
我點點頭，也隻能接受這樣的說法，就算心裏再著急，我不是醫生，始終醫不好他的病。
“嶽伯伯，這件事，還是怪我吧。是我不對在先，也是因為我挑起的。”在他麵前，我竟找到了一些能讓自己心甘情願軟弱的理由。
他就像個長輩一樣，不會罵我歧視我，就算是我真的做錯了，也隻是好好跟我說道理的人。
嶽伯伯吐了一口眼圈，看了看房間的方向，垂了垂眼，說：“這件事，也說不好是怪誰。更說不清究竟誰對誰錯。剛才賭桌上，是你不小心招惹了華興，那孩子，從小就記仇，加上他父母又特別驕縱他，畢竟是獨子嘛。然後，小風再為了替你出頭打了華興。這恩恩怨怨九九姐姐，來來回回。誰還能說出什麽來了。”
這話聽得我心裏就舒服了，至少就事論事，不像顧爸爸那樣，一味隻會說是我的錯。
而我又真正做錯了什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麽肯接受這樣的說法呢。
“可是，事情是因為我而起的，就該是我的責任吧。”想到顧餘風受了傷還在昏迷著，我心裏就特別不是滋味，推卸責任就更不可能了。
我不想讓他一個人站在風尖浪口成為眾矢之的。
嶽伯伯看著我，表情有些嚴肅和認真了：“秦小姐，你也別嫌我人老話多，你和小風之間，我也本不該多問，更沒理由去管了，隻是小風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脾性，我多少也了解，從小就是個正直的孩子，認定的事情，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說，都很難改變他的看法。我看得出，他很執著你的。”
我雙手交纏在膝蓋上，聽得這一番話，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執著，若果這場執著是給彼此帶來傷痛的惡源，那是否還該繼續下去。
“嶽伯伯，我們，我和他之間，也不是這樣的，隻是…….”
“隻是什麽？你可能還年輕，又不是那種在淤泥裏摸爬滾打的人，看事情看問題自然沒有那麽透徹，有句話且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該知道的。你現在就是那個當局者。”
嶽伯伯一手撐在膝蓋上，看著我說道。
這話聽到我心裏，湧動起無數情緒來。
我倒真希望如他所說那樣，畢竟，在這世上也再沒有什麽事，是比我愛的人剛好也愛著我那樣令人感到幸福的了。
我低下頭看著手指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嶽伯伯看出我或許有些羞澀，他又說：“老顧這個人，一直以來都是那樣，嘴巴不饒人，可是心嘛，倒也沒有他嘴上那麽狠毒。你別怪我說個不愛聽的，他看不上你，或許是跟家世有關，他麽，一直都把錢勢權利看得很重，就算當初說的是退隱江湖跑到國外去了，也沒改變多少啊。”
我霍然抬頭，這連嶽伯伯也看出來了。
“嶽伯伯，這，我是沒有多過硬的家世，隻是平白想要好好過日子的老百姓，可這世上，多的是這樣的人不是嗎？我們這樣的人，從前也過得很幸福的。”說到後來，我的聲音越發小了。
因為我想起爸爸，從前我們一家三口，過著溫飽的日子，不愁吃穿，要多滿足有多滿足，可現在，零零散散，落在天涯各處，也全都隻為了一個顧餘風。
所以，要說誰執著，誰值得，也都說不清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沒有針對你的意思，隻是，事情是這麽個事情，總要坦然麵對的。現在老顧還在裏頭守兒子，你進去，多少落個不自在，等他走了，你再進去吧。”
嶽伯伯朝那房門努了努嘴說。
我感激的看看他，有多感激，都說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