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回家的時候
顧餘風繼續開他的車，我看在座椅上依舊麵向車窗外，想著顧餘風說的話。
若顧餘風真的認為愛就是要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的話，我想或許為愛放手是他不能理解的做法。
可是，倘若我們之間此生注定悲情，又何必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呢？
剛剛從小店裏擁擁擠擠的出來，顧餘風的心情似乎也變得好了，他忽然笑了笑，問我害不害怕回家。
這樣的話以前也聽他說過，在我上次想要回家的時候，他問我是否想好了。
我抬起頭，看到顧餘風正半笑著，眼裏模模糊糊的映著一片溫柔。
我也一瞬間輕鬆下來，知道他大概是在寬慰我，讓我不要緊張。
我笑，說，“沒事。”
車窗外正是清晨，陽光躁動，一朵一朵從樓頂或者樹葉的縫隙之間落下來，竟然滿地生出陰涼的影子。
這條路很好看，道路兩旁種了滿滿的合歡樹，盛夏的時候，滿樹粉色的小扇子開始落敗，但依舊掛在樹上，遠看不輸往日的美麗。
昨夜因為做了夢，現在我覺得隱隱約約有些困，靠在座椅上上眼皮和下眼皮不住的打架，最後還是睡了過去。
或許是有些知覺，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顧餘風已經把車開到了我家胡同的路口，我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景象，一下子清醒過來。
“怎麽？害怕了？”
顧餘風靠近我，一臉嗤笑，我看起來多多少少有幾分嘲笑的味道，心裏更加不是滋味，我連自己的媽媽都不敢見，難道不是拜他顧餘風所賜嗎？
我不理會顧餘風，把頭撇向右側，伸手去開車門。
“啪嗒。”
我的手剛剛觸摸到車門，顧餘風在那邊一把把車門鎖上了。
“你幹嘛呢？”
我脾氣不太好，轉過身來對著顧餘風吼，真不知道他賣的什麽關子，眼看著我到了家門口，他卻不讓我下車。
“你怕嗎？”
他還是這句話，神情卻已經變了，就好像是男女主要一起跳懸崖，走到懸崖邊上男主問女主怕不怕。
我恍了神，我怕又怎樣不怕又怎樣，總不能一輩子不見我的媽媽，雖然之前因為和媽媽鬧翻，我一氣之間真的有過這種想法，但是自從顧爸爸跟我說了那樣的話我的心就再也平靜不下來，畢竟血濃於水，我心裏是有媽媽的，我相信媽媽的心裏也自然有我。
“我不怕！”
我被顧餘風逼得有一些急，語氣依然很氣憤。
顧餘風皺了皺眉頭，我知道他大概不懂現在沒有比見到媽媽更能讓我安心的事情了。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我和我媽鬧的有多厲害，才會這麽擔心我。
但無論他怎麽想的，我此刻隻想看到我媽。
我怔怔的看著顧餘風，眼神裏卻充滿了堅定。
顧餘風轉過身開了鎖，我打開車門一溜煙下了車，往前跑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我承認我慫了，我也知道顧餘風這個時候肯定會在我的後邊看著我，但是，我真的害怕了。
我站在原地不動，聽到背後顧餘風沉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靠近我，裝作氣定神閑的樣子望了望胡同兩側的圍牆和香樟樹，讓他以為我是在一邊欣賞景色一邊在等他。
我和顧餘風在家裏耽誤了很多時間，又在路上買了蛋撻，因此現在已經差不多快要中午了，胡同口人來人往，多半是買了菜正要回家做飯的退休老夫妻。
我低了頭，還是被認了出來，老年人對人一半也包容，盡管都知道我之前出了那麽大的事情，還都是笑著跟我大照顧，我隻好抬起頭來，勉強笑出來，對大家點頭示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蛋撻。”
我正在發愣，顧餘風拍了拍我的肩，我嚇得一個哆嗦，轉身接過了顧餘風手裏的蛋撻，剛剛下車的時候隻顧著生氣，把蛋撻落在了車上也渾然不知。
顧餘風白了我一眼，雙手插在褲兜裏，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我極其的不喜歡他這副模樣，但是又覺得他走在身邊自己心裏會安心一些，因此也不做聲，默默的和他並肩走。
家門就在眼前，我猶豫了一下，有顧餘風在，其實我什麽都不用怕，更何況我今天要來見的人可是我的親媽。
顧餘風幫我敲了門，我站在一旁倒顯得不知所措，一眼看過去竟然覺得我是有些多餘的。
不久門開了，媽媽打開門，我一下看到她，看上去氣色不太好，或許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竟覺得媽媽老了許多。
媽媽看到我，又看了看旁邊的顧餘風，嘴唇顫了顫，不知道說什麽好。
“媽……”我撲進媽媽的懷裏，一下子哭出聲來，再怎麽鬧都是我親媽，是我割舍不下的人。
媽媽猶豫了一下，也輕輕的回抱我，然後又把我推開，我受了挫，目瞪口呆的看著媽媽。
“進來吧。”
媽媽轉了身獨自一人進了房間，我愣了愣，慌忙拉著顧餘風進了房間。
房間裏還是被收拾的很整齊，隻是擺放的已經不溫馨，我一下子控製不住眼淚，隻好捂著嘴巴感覺到眼淚簌簌的落下來。
顧餘風走到我身邊不知道從哪裏遞給我一盒紙巾，我攥在手裏，依舊不動聲色的哭。
媽媽默默的坐在沙發上，不抬頭看我，也不和顧餘風說話。
氣氛一下子尷尬下來，或許也隻有我覺得尷尬，畢竟媽媽可能不想理會我們兩個，而顧餘風這種神一般的人，任何場景他也不會覺得尷尬。
我抬起頭，剛好看到爸爸的照片，沒想到媽媽把爸爸的照片掛在這麽顯眼的位置，大概是日夜思念吧，我閉上眼睛，覺得心裏生出一片片的悲哀，一瞬間漫山遍野略過心間，在心房裏鋪展開來，抑製不住，狂生悲涼。
“媽……對不起，媽……我想你了。”
我走到媽媽的身邊蹲下來，拉著媽媽的衣角，想起來小時候想要玩具或者零食的時候也是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對媽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