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固執己見
“說實話,貧道是不願與你接觸的,太固執己見又不畏懼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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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錚摘下充當口罩的麵巾,露出讓廖廷玉驚訝的麵容,“但廖大人,貧道與你的目的卻是一致的,都是想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你也知曉,瘟疫已在流民之中傳播,再不盡快想法,一旦傳播開來,不知會死多少人。”
廖廷玉不動聲色“本官已查證,那扇風耳還真是他本人,並非冒充,這就奇了,宋蘅此人來時本官也了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怎可能捉拿下扇風耳。於是審訊之下,才明了,原來是你這道士所為。”
“的確是貧道拿下的此人。”
池錚坦然承認。
“本官不想問你目的,”廖廷玉淡然道,“既然你能避開任何人來到這裏,也是有本事的,說吧,你想幹什麽?”
“廖大人大可不必懷疑,貧道無心害你,隻是不忍百姓遭此劫難才刻意出手。”
池錚從懷裏拿出攝病回生咒的符紙,焰焰而生的金芒在符紙上不停流轉,一看就知非是凡物。
那廖廷玉也被符紙而震驚了下,凝目而看,又聽著池錚在旁解釋了一番。
“所以,道士你是想讓本官行你方便,讓百姓喝你的符水?”
廖廷玉反問。
“不是行貧道的方便,而是行廖大人你的方便,隻要廖大人特許,百姓便可得救。”
“哈哈,可笑。”
廖廷玉忽然笑了笑,隨後冷下臉“先不說你這符水是否真有效,就算神妙非凡,本官也不信……你們這些僧道多是坑蒙拐騙,騙人錢財,不事生產,於國百害而無一利。任由你這來曆不明的道士在此作亂,令萬千百姓喝你符水,你覺得本官會相信嗎?”
池錚覺得棘手,這廖廷玉非常頑固,而且本人極端仇視僧道,哪怕池錚在廖廷玉麵前展現法術,恐怕也不會引來納頭便拜,反而會懷疑他另有目的。
“既然這樣,那廖大人又何必捉拿林醫正等人?”
“嗯?”
廖廷玉聽池錚訴說,皺眉“本官從未下令捉拿惠民藥局的醫正與司藥,隻是拿你一人便罷。”
池錚點頭,這廖老頭雖然頑固不化,可不是什麽貪贓枉法的官僚,當然,他也不是什麽尋常意義上的好官,這從他寧願殺一人而救十人的做法上就能看得出來,隻要能達到目的,這中間犧牲一些人也不會心軟。
有了這句話,林醫正等人不會有事,可是……
林醫正的符水顯然也不能用了,這廖廷玉在此,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大規模向流民患者推廣符水,反而強製作為,會給林醫正等人惹來禍端。
“那廖大人,現在還要拿下貧道嗎?”
池錚上前一步,直視廖廷玉。
廖廷玉這次沒話說,他保持了沉默。
池錚後退了幾步,重新捆上黑色麵巾,“貧道並無心與廖大人為敵。”
廖廷玉哼了聲。
他不是個嘴硬的人,別人都潛入書房了,還嘴硬說什麽拿下別人,那就是蠢貨了。
“可惜,事與願違。”
池錚一聲輕歎,書房內似乎還有回聲響蕩,但卻沒了人影。
廖廷玉沉默了一會兒,才大聲喝道“來人。”
……
池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惠民藥局,院落內滿地躺著的官兵讓林醫正很是憂愁,等看到池錚回來,立馬上前。
“林醫正,貧道已與都禦史說了,他不會為難你們,”池錚停頓了下,“隻是那些符水……”
“有、有什麽問題嗎?”
林醫正心裏一緊。
“恐怕不能與先前那麽使用了。”
池錚說道“林醫正,那些符水就留在你這裏,但不要再公開使用,這之後都禦史估計會派人來察看,你也小心回答,千萬不要留下口實。”
“道長你……”
“貧道不能在此逗留了。”
池錚瞥回視線,“否則就會牽連與你們。”
林醫正長歎,也知道事已至此隻能這般了。
池錚收拾好東西,牽著“葡萄”出去,與林醫正擺擺手告別,讓尾怨在一刻鍾後喚醒那些官兵。
但他也並未就此出城,而是東繞西轉,回到了一處院落,正是捉拿扇風耳和元逍子的住所。
這地方很是僻靜,也沒人來打攪,他停留在這裏,那廖廷玉若是反悔,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他。
接下來數日,池錚時不時會外出看一下。
這一看,就不禁感歎,同樣都是當官的,這人和人差別也太大了。
相比宋知府的效率,廖廷玉的辦事效率提升了何止百倍,快刀斬亂麻,先是在短短兩日內,既重建了新的大營,又把七八萬流民分別開來,找到病者都送入新的大營劃界隔離。
再把帶來的糧食分發賑災,以安流民的心。
最後召集當地士紳豪強商談,既有池錚之前的安排,也有廖廷玉的威望,短短半日內,就湊集了十萬石糧食,畢竟此處地力富饒,不像北麵那麽缺水且天災不斷,湊集十萬石糧食對這些士紳豪強來說並不足以傷筋動骨。
有了這麽多糧食,軍心民心都可一用,廖廷玉所令皆是暢通無阻,無有不從者。
這是好的一麵,不好的一麵便在於,與池錚之前所知一樣,廖廷玉把病人分開隔離,為防止病人衝營,設地溝拒馬與大軍看守,完全當做了敵人一般來看待。而且廖廷玉認為,病人患上了瘟疫,基本無藥可治,那麽也沒必要再浪費糧食,糧食應該給健康的活人使用,是以任由那些老弱病殘被隔離等死,連湯水都不給一滴。
……
第四日。
廖廷玉在周圍官員和兵將的簇擁下,慢步走入流民大營,有了他的命令,流民大營的生活條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善,不再像先前那般席地而坐了,至少也有棚子用以遮掩寒風。
他也足足吊死了四十多人,人頭都掛在大營旁邊,用來震懾伸手貪贓的官吏,那些敢於在粥裏摻泥的現象一時間絕跡。
遠處,十幾口大鍋架在灶頭之上,鍋裏在冬日的冷瑟之下,冒著一股股蒸騰的水氣。
每一口鍋前,都有兩名官兵費力拿著木棍,不停攪拌鍋裏的粥水。
換做往日,是不必這麽費力的,都是一些清湯寡水,攪拌什麽?
現在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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