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界分崩離析時
魏晨異於常人的聽覺窺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他的心中燃起了憤怒火焰。
超級英雄之所以為英雄，便是有彼得帕克那種“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責任感，亦或是蝙蝠俠“行於黑暗，願見光明”的罪惡背負感。失去了責任和敬畏，那便和超級惡棍沒什麽兩樣。
魏晨雖然認為自己不算什麽好人，但對於生命也有敬畏和感激，無論處於何種境地，他都不會如此漠視他人的生命。
魏晨離開頭等艙，跑到經濟艙，抱起那個抱著布娃娃的小女孩，遞給梅芙，“如果你要離開，請帶著她！”
魏晨不是超人類，無法拯救所有人，隻能寄希望稍有良知的梅芙能多帶走一個人。
盡管他此時心中燃著怒火，但仍然低聲向梅芙祈求。
梅芙看了看艙門方向的祖國人，又看了看魏晨懷中的小女孩。
猶豫了片刻後，她接過魏晨懷裏的小女孩，向機艙門方向的祖國人走去。
“不要怕，孩子，你會沒事的。”
梅芙安慰著懷中的小女孩。
“請救救我吧！”
乘客看到祖國人和梅芙女王準備離開飛機，紛紛站起來向梅芙求救。
他們衝到機艙門附近，想要扯住梅芙的衣服。
魏晨也很怕，但他知道讓梅芙帶一個小女孩已經是極限了。
祖國人看到一堆人烏泱泱衝了過來，眼睛裏發出紅光，脖頸上青筋綻起，朝眾人吼道：“全都給我坐回去，快點，不然我射死你們！”
他像氣急敗壞的惡棍，完全不複之前如沐春風的樣子。
擁擠過來的人群趕緊後退。
”你這是做什麽？”
祖國人眼神不善的看著梅芙。
“帶上這個孩子，一起走吧。”
祖國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不行！怎麽？你是傻瓜嗎？帶她下去，讓她告訴全世界，我們對飛機上的人見死不救？”
梅芙已經陷入了慌亂無措的境地，她抱著小女孩的手微微顫抖，已經無法承載女孩的重量了。
這雙手，曾經托載過懸在立交橋外的校車，那上麵有19個孩子。那時的她，覺得自己手臂裏充滿了力量。
此刻卻如此無力和軟弱。
她將小女孩放在艙門處的地上，像是贖罪般的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
“我們走吧。”
祖國人扯開艙門，氣流瞬間從外麵湧進來。
小女孩看著自己的偶像，伸出手，想要觸摸到她，“請……請不要丟下我們。”
梅芙痛苦的看著她，一步步的向後退。
抱著祖國人的臂膀，準備跳出機艙的瞬間，梅芙女王瞥到了一雙眼神。
是魏晨瞥向她的目光。
冰冷的像是北冰洋的海水，卻彷佛有火山岩漿在裏麵滾動。
那雙眼睛，仇恨的怨毒彷佛能能溢出來。
仿佛野獸般盯著自己和祖國人。
自詡正義化身的梅芙女王，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膽顫。
對普通人的恐懼，這是她二十年的人生中首次出現的感覺。
……
狂氣流湧進來，將沒有係安全帶的乘客們向機艙壁和座位撞去。
機頭向下俯衝，人群發出驚恐尖叫。
抱著布娃娃的小蘿莉被餐車撞擊到，尖叫著向魏晨方向衝來。
魏晨利用柔韌的關節度和超強的平衡性，穩住了身體，張開雙臂，接住了小女孩。
此時飛機已經失去了平衡，發動機也已經熄火，呼嘯著著向海麵衝去。
魏晨費勁千辛萬苦，抱著小女孩回到了頭等艙的座位上。
金發美女哈珀接過魏晨手中的小女孩，將她放到了自己左側的坐位上，並為她係上了安全帶。
“謝謝！”
魏晨向哈珀道謝，他沒想到這個時候，哈珀還能如此冷靜，周圍的乘客們大多已經變成了又笑又哭的傻子了。
就像“2D男”，因為遭遇死亡危機和偶像坍塌雙重打擊，現在已經哭成一個傻逼了。
”不用謝！”
坐在魏晨對麵的哈珀比著口型，她不知道在一片騷動中對方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叫艾瑞克.澤維爾，叫我艾瑞克就好，認識你很高興。”
窗外的雲朵呼嘯著閃過，飛機如同過山車一樣俯衝著，死亡的威脅中，魏晨卻意外的平靜。
“哈珀，希望認識你不算太晚。”
哈珀的嘴角上帶著苦笑，她的聲音清清楚楚，帶著明顯的倫敦味。
看來她之前隱藏了自己的口音。
“距離飛機墜入大西洋還有一分鍾。萊恩小姐，現在你要問問自己，有沒有什麽秘密想要告訴我？比如你外婆烤麵包的配方，海盜藏寶的地方，或者留下一句文藝一點的臨終遺言，就像‘牆紙和我，總有一個要去了’。哦，抱歉，那是王爾德的話.……我扯得有點遠。”
哈珀抿嘴一笑，“你真是位風趣的男人，並且身手也很棒。澤維爾先生，你是做什麽的？”
兩人的話語的平靜和周圍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和她，就好像身處於一個泡泡之中，在世界的分崩離析之時愜意的聊著天。
魏晨聳了聳肩膀，“以前是一位無所事事的混蛋，現在是一個快要死去的混蛋。”
哈珀抓著艙壁的凸起，急速下墜的飛機讓她有些無法維持自己的位置，“混蛋先生，我可是從你身上，聞不到一點混蛋味呢！”
她的雙眼依然清澈。
“如果有機會，會讓你看到的。你呢，哈珀小姐？”
“我？我是一個作家。”
哈珀的語氣很輕快。
“哇哦！我是個喜歡讀書的人，我說，我肯定讀過你的作品。”
魏晨的語氣很誇張。
“《愛麗絲卡特和永恒的秘密》。”哈珀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著作。
看著貌似在認真思考的魏晨，她露出狡黠的笑容，“你當然沒有讀過，因為這是我昨天才改掉的名字，原來的名字是《愛麗絲卡特和永恒的騎士》。麵對現實吧，人們喜歡神秘，而提到騎士，我們就知道接下來故事怎麽發展了，不是嗎？”
魏晨苦笑，“我百分百確定，你這本書還沒有出版。”
“艾瑞克先生真是聰明呢！我呀，還沒有動筆寫呢。”
哈珀像個孩子一樣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然後語氣有些低落的說：“我做過幾年記者，後來又成了代筆作家，我一直創作別人的傳記，記錄別人的生活，卻從來沒有為自己創作過一篇小說。我想要創作屬於自己的小說.……然而已經永遠完不成了。”
“不……”魏晨搖了搖頭，“至少現在你收獲了一位讀者，一位即使沒有看過你的小說卻依然知道結局的讀者。”
哈珀被他的樂觀感染，笑著說道：“原諒我的劇透.……我唯一高興的事情就是，印刷商不必為了我的厚厚的書問世，而去毀滅半座森林了。”
魏晨覺得這是一位有趣的美女。
飛機持續墜落著。
魏晨拉住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的手，讓她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溫度，“甜心，你叫什麽名字？”
“萊斯利。”
“萊斯利，你是個好孩子。現在，把頭放在兩膝之間，手指交叉握與腦後，別抬頭向上看。就像哈珀姐姐那樣。”
萊斯利的頭埋與兩膝之中，聲音悶悶的問道，“為什麽呀？”
“因為接下來可能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