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一樣甜的初戀
不知道是不是嘉南的錯覺，她總覺得蓁蓁語氣怪怪的。
不過鄧蓁蓁一開口，那些人立刻像按下按鈕一樣興致盎然地擠到這邊來，挑挑揀揀起來。
這些大小姐們吃幾口就放在一邊不要了，嘉南看著媽媽精心製作的食物被這樣糟蹋，心中湧起說不出的煩躁，偏偏臉上還要強顏歡笑。
此時的嘉南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經在這個圈子裏悄然傳開了，不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揭穿。因為現在她還是和秦禦野在一起呢，大家暫時還不敢讓她難堪。要是她一旦被秦禦野甩了，大家就專等著到那時候落井下石。
“秦少，最近談戀愛談的很開心嗎……怎麽，還沒搞定她？我看不像啊？這個賭約輸了的話，可是一輛蘭博基尼啊，嘿嘿，難道那小美人讓你舍不得了？”
秦禦野低頭微微一笑，手指靈活地把玩著打火機，並不承認也不否認。這些闊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挑著眉毛，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看來秦少是要美人不要豪車，真是感動天感動地啊，那我們就……”
“嗬嗬，女人如衣服，豪車如老婆，你說我是選老婆呢？還是選女人呢？我有些膩了，就不再玩下去了，明天你們把車送到我家裏去。拜。”
闊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泄氣地癱倒在椅子上，真是的，一輛限量版的蘭博基尼啊！這是要榨幹他們的零花錢啊！
按照他們的賭約，秦禦野要在大庭廣眾下甩掉林嘉南。得知秦禦野終於要甩掉林嘉南這個虛偽的女人了，許美琳開心地跳了出來，說要辦一個派對，到時候把所有認識林嘉南的人都喊來。
這天晚上。
收到秦禦野通知的嘉南逛了一整天，懷著一種說不清的熱情仔細地進了每一家店子選禮物。可是那些手表、衣服什麽的實在太貴，昂貴的林嘉南買不起，便宜的她又送不起。看到一些小東西，又覺得和配不上秦禦野的氣質。最終，她挑了一個領帶夾，精巧的剪裁，不菲的價格，雖然不知道秦禦野能不能用的上，但是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夜晚降臨，秦禦野派了一個哥們來接她。那個公子哥看到她的臉，笑了，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怎麽說也是個大美女，他竟然舍得。”
嘉南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是心中隱隱湧上了讓她不舒服的預感。攥緊手中被包裝好了的領帶夾，走進衣香鬢影的大廳裏。這個領帶夾花了她做兼職努力了三個月的工資，是她生平買的第一件貴東西，卻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大廳裏顯得那麽的寒酸。她不由得抿緊了下唇。
看到她的人都默契地停下了腳步，那幾個和她玩的好的更是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動作，擎著高腳杯噙著奇怪的微笑看著她。
嘉南不知道她們為什麽那樣看著她，含著一絲鄙夷和憐憫……她一時間停在門口，不知道該上前還愣住。就在她猶豫之際，那些女孩子走上前來，挽住她的手：“嘉南，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嘉南臉上的笑有些勉強，這話問起來是什麽意思？她男朋友的生日派對，難道她不應該來嗎？她輕輕地把手抽出來，看了看回旋樓梯的上麵：“禦野在嗎？”
“嘉南。”
話音剛落，秦禦野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嘉南剛要開心地走上前去，就見到他的胳膊裏挽著一位美女。那個美女見到嘉南後，非但沒有鬆開手，反而樓的更緊了。
嘉南僵在那裏，看著一臉和煦笑意的秦禦野走進，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的臉蛋：“怎麽現在才來？”
秦禦野這樣的親昵的小動作讓所有人又開始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在他身邊的美女也錯愕的看著秦禦野：“你不是說要……”
“閉嘴。”秦禦野噙著微笑瞥了她一眼，把手抽出來，“我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那個美女被秦禦野這句毫不留情的話刺的臉色紅紅白白的，卻一聲都不敢抗議，低著頭退入了人群中。
“秦禦野，你什麽意思？”嘉南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今天晚上一切都不對勁，她心中的不安擴展的越來越大。
“嘉南，我……”
“你是怪我來的晚了嗎？我在為你挑禮物啊！”不知道為什麽，在他要說話之前，嘉南突兀地打斷了他。她咬著嘴唇，感受著從腳底板升上來的涼氣。
周圍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死寂死寂的，嘉南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像鍾一樣沉悶地撞擊著胸膛。咚，咚，咚……
“嘉南，我們分手吧。”秦禦野被她打斷後，隻是噙著微笑，不疾不徐地把話說完。
咚！
胸口那口鍾沉沉落地，發出一聲讓嘉南全身一震的響聲。與此同時，一種說不出來是什麽的心情席卷了她的全身，好像是釋然後的脫力？
……她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是的，這種紈絝子弟，都是逢場作戲，都是虛情假意。林嘉南，知道自己有多幼稚了吧，被現實狠狠扇了一巴掌了吧！
整個大廳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每個人的呼吸都或多或少地帶上了一絲緊張。每個人都帶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情看著場中這一對，秦禦野玉樹臨風，高大挺拔；林嘉南纖細美麗，氣質卓然。看起來竟是這樣登對，讓人看了……心生嫉妒，有種想要毀滅掉這幅畫麵的衝動。
“林嘉南，你沒聽到禦野哥哥的話嗎？還站在這裏幹什麽？禦野哥哥他要和你分手！”許美琳的聲音像尖刀一樣劃破了寂靜的氛圍，她跳了出來，快意地看著嘉南變的慘白的臉色。
“你知道為什麽禦野哥哥為什麽要和分手嗎？因為他知道你是個虛偽的女人！你騙了我們所有人！你這個人，不僅虛偽，還一點都不善良！你竟然可以告訴我你的媽媽是你家幫傭的阿姨，我不知道你媽媽聽到這話會有什麽心情哦！你家裏的情況我們全都知道了，也虧你平時裝的那麽辛苦，真是為你感到悲哀哦！我媽媽告訴我做人不能忘本，看你現在的樣子，我都為你感到羞恥！”
許美琳揚起尖俏的下巴，得意地舉起手來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從二樓處，洋洋灑灑地撒下了如雪花般的傳單。傳單上印著嘉南從出生開始到現在的所有資料，她盡力想遮擋的一切，就這樣赤果果的被暴露在所有人的麵前。大家都饒有興味地撿起紙來看，一邊看一邊對比著站著的她。
他們體麵而光鮮，而我，就像一個赤身的戲子，被大家品頭論足著，嘲笑著……
嘉南不僅臉色變的慘白，全身開始顫抖，就連嘴唇也顫抖起來。漸漸的，大家看到她這樣一副被逼到絕路似的模樣也全都噤了聲，偌大的華麗大廳頓時彌漫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微妙氣氛。
然後，嘉南就在這一片死寂中突然咧開嘴笑了。
她沒有哭，反而一笑。不過這一笑裏含著的歇斯底裏的意味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心下一驚。她挺直了脊背，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秦禦野，紅唇微啟，吐出一句話來：“要分手？好啊。你看清了這個醜陋的我，很好，很好。”
說完，她把那個價值不菲的領帶夾往柏楊身後扔了出去。
禮物砸塌了高高的紅酒金字塔，她在一片支離破碎中頭也不回地離去。
嘉南走出來的時候，渾渾噩噩，隻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地上的影子像是一張張恐怖的抽象臉孔，在對她呐喊，對她尖叫。她就像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剝開了衣服，被所有人嘲笑、猥褻、不恥。那些笑聲，還在耳邊回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知道這樣渾渾噩噩地走了多久，直到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手肘和膝蓋都被重重擦傷，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感覺到疼痛。她不知道這是哪裏，隻知道這裏是一片沒有人經過的地方，沒有人會發現這個可憐可悲的人。她放心地把自己蜷縮起來，就像回到母體一樣溫暖。
可是疼痛，終於鈍鈍地傳來。直入腦海，直抵心底。
她到底幹了些什麽？
沒錯，她和他交往的動機不純，被他用那種既憐憫又不屑的眼神看著，是她應得；沒錯，她這個虛榮虛偽的女人，為了麵子連媽媽都不認，被那些學長們用一種“嘉南你怎麽會是這種人”的眼神看著，是她應得；沒錯，她就是這樣一個醜陋、卑鄙、無恥、不堪的女人，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拋棄了她的世界，拋棄她熟悉的生活，現在活該被全世界拋棄。
胡亂抹了一把臉，驚訝地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成河。她現在，又痛又冷，像一塊醜陋的垃圾一樣腐爛在這個無人經過的角落裏。
沒有人來拯救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嚐到被咬在口中的那根食指忽然有了血腥的味道，這才懵懂發現，自己十指竟然都已經齒痕斑斑，鮮血直流了。然後這時候，她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那個人。
那個人，穿著最普通最廉價的T恤和牛仔褲，戴著一副無框的眼鏡，鏡片反射著燈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能感覺得到那股冷冷審視的視線。他很高，抱著一本書，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氣質，即使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依舊讓人腦海中一下子蹦出四字：玉樹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