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閃著火花的夜晚
聽見聲音，嘉楠默默的抬起頭，麵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是她的鄰居王醫生，她哽咽著聲音，“王醫生，我媽媽在哪裏？”
王醫生的臉色也不好，他伸手將嘉楠拉起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無奈的歎了口氣，“哎，你總算回來了，你媽媽已經被送到太平間了，你一會去把手續辦了，然後”王醫生也講不下去了，他是看著這林媽媽一個女人如何一手的將嘉楠嘉北這兩人拉扯大的，現在終於嘉楠有了出息，她就這樣的走了，留下這兩個孩子孤苦伶仃。
“我知道了，謝謝王叔叔。”嘉楠的表情僵硬的不能再變化出其它的情緒，她默默的站了起來，她要去見媽媽。
“嘉楠。”王醫生猶豫了很久之後終於還是決定開口了，“雖然我是外人，這件事情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我還是想問問。”
嘉楠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轉身看著王醫生。
“你媽媽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但是也沒有什麽大礙，但是上次去看你之後回來，我看她的精神就很不對勁，像是有什麽心事，我和你阿姨勸她去醫院看看，但是她都沒有答應，然後那天就忽然的倒下了，以檢查才知道是急性腦溢血，所以我想問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看她回來之後，嘉楠不停的開始顫抖，是她，是她說了那傷人的話語，所以媽媽才會這樣，媽媽是她害死的，嘉楠重心不穩的倒向了一邊，她搖著頭，喃喃的說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嘉楠是不知道自己怎麽去將手續辦了，然後接了媽媽的遺體回家的，她隻知道看著媽媽那已經冰冷的身體和慘白的沒有血色的臉龐，縮在角落緊緊的抱著自己發抖。媽媽一直是那樣的美麗，就連現在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她臉上帶著的是遺憾，媽媽一定很傷心，她一定以為自己一直都在怪她沒有能力給自己一個優越的家庭。但是，是她害死了媽媽，嘉楠想哭，但是卻哭不出來，她隻是覺得好冷，好冷……
“嘉楠，嘉楠”不知道哪裏又響起了呼喚她的聲音，嘉楠使勁的捂住了耳朵，她什麽都沒有聽到，她不要再聽到什麽聲音，她總覺得有人叫她就仿佛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她不要聽，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嘉楠！”房門被打開了，瞬間出現的光亮，刺得嘉楠睜不開眼睛。來人是王醫生的妻子，她看見這嘉楠縮在角落不知道是焦急還是生氣，她有些不忍心的朝著那死去的林媽媽看了一眼，然後移回了眼神，“快，嘉北暈倒被送進醫院了，你王叔叔打電話給我，讓我趕緊找你過去。”
“嘉北”嘉楠倏然的站了起來就朝著外麵衝去，不要，她不要，嘉北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能！
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嘉楠精疲力盡了，她現在還活著卻不知道是什麽在支配著她。醫院的緊急救護室，紅燈一直還在亮著，王醫生在門口著急的徘徊著，看著嘉楠到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王叔叔，嘉北怎麽樣？”嘉楠看王醫生的眼神帶著一種沉沉的絕望。
“還在手術，聽說是高燒，這孩子一直都陪在你媽媽身邊，沒有休息過，剛才被人發現暈倒在路上被人送到了醫院。”
高燒？嘉楠知道這可大可小，她看著那紅燈，站不住的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紅色是詛咒，她的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麽響起這樣的話語，嘉北不能有事，否則她這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嘉楠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現在家裏可就隻有你一個人了。”王醫生真怕這嘉楠會撐不住，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精神不支，更何況還是這樣的一個女孩。
“我”嘉楠的知道還沒有說出口，那手術室的燈變成了綠色，一個醫生從病房出來，嘉楠立刻便蹦了起來朝著那醫生跑去，“醫生，我弟弟怎麽樣。”
“小姑娘你先別急。”
“是啊，老劉，嘉北怎麽樣了。”王醫生也湊過來問。
“我們懷疑是腦膜炎，現在是暫時的脫離的危險，但是還要進一步的確診，你知道這……”那醫生搖了搖頭，怕了拍王醫生的肩膀就走了。
嘉楠不明白這個狀況，她直勾勾的盯著王醫生，她知道王醫生一定知道什麽。王醫生看了嘉楠一眼，搖了搖頭，“嘉北恐怕要轉到市裏的醫院去了，如果真的是腦膜炎的話，我們這裏的小醫院根本沒有辦法。”
“那轉啊，馬上轉！”
“嘉楠，你家還有多少錢。”王醫生知道這個問題很殘忍，但是他不得不問，這安葬林媽媽需要錢，這嘉楠轉院費，治療費零零碎碎的加起來，絕對不是這嘉楠能承受的起的。
嘉楠瞬間就愣住了，家裏的狀況她很清楚，哪裏還有什麽錢，就連媽媽的住院費都是王醫生墊的，現在她哪裏還有別的錢。原來一個窮字會把人逼到這樣的地步，但是造成今天的結果是因為她怕窮，嘉楠抿了抿嘴，抬起頭看著王醫生，“王叔叔，麻煩你安排嘉北轉院，大概需要多少錢，我會準備的。”
“嘉楠這不是小數目啊，至少要三十萬以上。”
三十萬，這不是小數目，對嘉楠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數目，但是她卻點了點頭，無論如何她也一定要治好嘉北，“我知道了。”
嘉北被送進了重症病房，嘉楠甚至連見他一麵的機會都沒有，腦海中回想的都是嘉北說著我討厭你，我要媽媽的話語。隔著重症病房的玻璃，看著嘉北虛弱的的躺在那裏，臉上和手臂上甚至還出現了粉色的一片一片的皮疹，她無力的靠在玻璃上，嘉北，姐姐一定會籌到錢的，但是這三十萬，她根本不可能拿到。
林媽媽是和爸爸私奔出來的，娘家的人完全都沒有聯係，而爸爸這邊的親戚本來就少的可憐，也沒有什麽有錢的人，就算是鄰居也沒有人能拿出這樣的一大筆錢，她想打電話借錢，但是不知道能打給誰。
嘉楠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秦禦野，他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人了，但是他現在還願意理她這樣的女人嗎？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憑什麽還會借她這筆錢，但是看著嘉北的臉，她卻不能有什麽猶豫。現在的她可以放下自尊，放下驕傲，放下她的一切，哪怕是那秦禦野的施舍，她也一定要感激涕零的接受，為了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秦家別墅的大門前，嘉楠站著，甚至比不上它旁邊的一個樹來的顯眼，最後她竟然還是從徐美琳的嘴中知道這裏的地址，任由著她說著那些難聽的話語，她沒有一句反駁。
眼前的別墅太過於豪華，這是她曾經追逐的夢想，是她不能想象的殿堂，但是現在她卻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欣賞這一切，顫抖著雙手，她終於按下了那門鈴，這裏的一切都和她顯得格格不入，就連門鈴看上去也比她高貴的太多。
隻是等待這嘉楠的是一片寂靜的回答，如她的心，死水一般。她不甘心的再次的按動了門鈴，終於那電子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片亮光，“您好，請問您找哪位？”
職業的問話，這應該是秦家的下人，嘉楠抿了抿嘴，嘴唇已經幹涸了，嗓子也幾乎發不出什麽聲音了，“我找秦禦野。”
“哦，少爺啊，他已經”出國了這三個字還沒有出口，這聲音就被打斷了，然後很快的，嘉楠麵前的門自動的開了，然後便看見一個人從那別墅出來，接了嘉楠進門。
“這位小姐，請進。”那女傭說著便帶這嘉楠進門了。如果說在外麵看這秦家的別墅是一座城堡，那這裏麵就是皇宮了，站在這裏的嘉楠局促不安，怎麽看都與這裏沒有一點的相稱，如果她是這皇宮的主人，是斷然不會允許她這樣的人進門玷汙了這裏的貴氣。
那女傭退了下去，嘉楠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麵前是一套西歐直接空運過來的麂皮沙發，她記得自己曾經在某本時尚雜誌上看到過，那個位數她已經記不清的，但是她知道，這不是她這種窮人應該去關注的東西。
“你來做什麽？”從沙發中懶懶的傳出一個聲音，嘉楠才恍然的發現這沙發上坐著人，一切都是那樣的貼合，讓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微微的向前挪了挪腳步，還是有些局促，蘭靈坐在沙發上，靜靜的喝著茶，一身修長的墨色真絲連衣裙，配著一條金色的薄披肩，梳理的一絲不苟的發髻還有那依舊精致的妝容，蘭靈永遠都是這樣的高貴的如同女神一般。
但是今天的嘉楠卻完全沒有那日的風采，洗舊的藍色襯衫和破牛仔褲，還有一雙髒到極點的運動鞋。頭發沒有打理亂糟糟的還有些油光發亮，臉明顯的憔悴了，蠟黃蠟黃還有那雙哭到紅腫的雙眼，曾經的美麗像是和她永遠的訣別了。
蘭靈有些嫌棄的瞟了這嘉楠一眼，根本沒有請她坐下的意思，“你找野有什麽事情。”
嘉楠悄悄的握緊了雙手，“蘭姨，我找秦少爺真的有急事，能麻煩讓我見一下他嗎？”
“秦少爺，哦？”蘭靈挑了挑眉，這個稱呼她倒是很滿意，隻是，“秦少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更何況你們現在已經沒有一點的關係了，我聽說還是你有骨氣的將這秦少爺甩了不是嗎？今天怎麽又回來了，後悔了？”
“對不起，我是真的有事，說完我就會離開的，不會纏著秦少爺的。”
“看來的確是有事，說吧，我倒是很想知道。”
“我”嘉楠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說，這蘭靈是絕對不會讓她見到秦禦野的，就算是說了她也不一定讓自己見的，所以，她隻能說，嘉楠抿著嘴，低著頭，“我弟弟得了腦膜炎，需要一大筆錢，我想找秦少爺借錢。”
“我說呢，還是為了錢，你以為秦家是中間銀行嗎？每天都開著印鈔機不停的印錢嗎？”蘭靈一聽到這錢的事情，頓時就變了一副臉，“說到底，你最後還是為了錢，就不要編造什麽弟弟的病情了，也不怕遭雷劈。”
“我弟弟真的入院了，我急需要這筆錢。”
“哦，對了，我記得野不是給你買了很多的東西，你拿去賣了不就好了，足以用了吧。”蘭靈就是知道這嘉楠把東西全都丟了才故意的說道，“還是說，賣的錢都被你花完了。”
“蘭姨。”嘉楠雖然很不想這麽說，但是現在她也隻有這個辦法了，“秦少爺應該不知道你來找我的事情，如果我和他說你來見過我，還告訴我那些事情，我才說了那些氣話，他應該會相信我的吧。”
“你這是在威脅我？”蘭靈的臉色也黯沉了下來，想不到這個女人的心機竟然這麽深沉，幸好她有先見之明，“你覺得野會不相信我這個母親。”
“蘭姨或許可以試試。”嘉楠討厭現在的自己，她現在跟在要封口費有什麽區別，她根本就是在出賣自己的感情，出賣自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