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左右為難
離染怒火中燒,他沒想到葉子高竟然趁著邢玥的肉身被炸毀,魂體重啟的那一刻侵占了邢玥的本體。如果“神族是世界核心”的猜想是對的,雷鳴能趁虛入侵流火,葉子高就確實有可能占據邢玥。
他失算了,這個男人連他都敢反噬,何況是邢玥。
葉子高想去抱禦禮,卻被祂推開了。禦禮看看離染,又看看葉子高,一臉的不知所措。
他看向禦禮護著的小腹,蠱惑道:“現在我也有神族的身體了,跟我走吧,你不是一直很想為我生一個孩子嗎?”
離染長袖一揮,黑炎瞬間炸毀了半間臥室。趁著葉子高閃躲的時候,他把禦禮搶了過來。
黑炎自然無法傷害占據了邢玥的葉子高,他伸出右手,把黑炎吸收到了與離染一模一樣的赤紋黑底袞服中。
他再轉過頭來時,變回了葉子高年輕時候的臉。
禦禮摟著離染的肩,身體顫抖著。若是從前,祂會毫不猶豫地跟著葉子高離去,可是現在的祂卻在猶豫不決。手心手背都是肉,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胡橘生感受到黑炎的熱浪,遲疑了一瞬間,然後斷定這並非是情趣的小打小鬧。她不顧一切地想衝進去阻止這兩口子互相傷害,沒想到卻看見了這樣的修羅場。
不知道前文的她,腦子迅速地轉著,三秒之後開口道:“夫人,小心動了胎氣。您那日還說,小主人像極了主人,不愛安分,定要時刻留神嗬護著,怎麽這會就亂來了呢?”
離染勾起禦禮的下巴吻了祂好一會,回過頭得意地笑了,心想他這內政官可真不簡單,換作他是葉子高,這會不氣死也得綠死。
然而葉子高並沒有動怒,無所謂地笑著,一針見血地撕破了離染的傷疤。
“祂以我之名欺騙你,還強上了你,就連這個孩子,也是以我的名義讓你懷上的。禦禮,你腹中懷的,到底算是祂的孩子,還是我的孩子呢?”
胡橘生震驚了,她絕對沒有想到主人們還有這等秘辛,主人這氣急敗壞的表情,定然是被說中了心事。
然而她深知自己是靠著抱禦禮大腿上位的,此刻她不能慫,哪怕他們不占理,她也得想辦法幫主人講出理來。不然非但會讓主人丟了麵子,搞不好夫人也一起丟了,到時候目睹這一切的自己,八九不離十地位難保。
“當然算是主人的孩子!”胡橘生在離染開口前,理所當然地搶答道,“夫人早就知道你在反噬主人的事情,你被放逐,而夫人仍在此處。夫人選擇了誰,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禦禮垂下眼,一臉愧疚,不敢去看葉子高。
葉子高並不著急,招出玄門,“你若是改了主意,隨時可以呼喚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從立下誓言那天,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天,我和你的誓言,從未變過。”
禦禮痛苦地抬起頭,與葉子高四目相對,他的眼裏透著愛與不舍,還有深深的無奈。祂的心在哭泣,祂終於明白為什麽他早已死去,同生誓約的法則卻仍在運作。
因為他還會轉生,因為他們依然相愛。
葉子高等了祂一分鍾,見祂仍然沒有過來,苦笑了一聲,踏進玄門消失了。
禦禮捂著臉,眼淚不爭氣地打濕了祂的手。
離染輕輕地把祂放在床上,看著祂從小聲啜泣到放聲哭泣,哭得他心都碎了。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看了胡橘生一眼,點了點頭,一語不發地踏入了玄門。
他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他會這麽想念阿寧,他隻知道哪怕他一無所有,哪怕他一無是處,阿寧都不會嫌棄他。
從昆侖到現在,陪伴他的,處處為他著想,甚至連自身性命都不顧的,是阿寧,不是禦禮。
他甚至開始懷疑,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也許他和禦禮根本就不該在一起,也許阿寧才是他的歸宿。
至今為止相愛的神族沒有一個有好結果,也許神族之間根本不應該相愛。
阿寧剛剛吃飽,正靠坐在廢墟角落閉目養神消化泥火,被突然打開的玄門嚇了一跳。半夢半醒中他還以為羲和炸屍來找他拚命了,看清來者後又躺了回去。
“你們又吵架啦?”阿寧覺得這兩口子真是冤家,鬧不完的別扭打不完的架,說是史上第一孽緣也不為過。
離染寒著臉坐到他的身邊,倒在他的大腿上,覺得內心平靜了許多。
“強擰的瓜不甜。”他沮喪地喃喃自語。
阿寧自嘲道:“送上門的瓜你又不稀罕。”
離染:“稀罕的時候已經是別人的了。”
阿寧愣了,搞不清楚他是幾個意思。
離染坐起身,脫下赤紋黑底的大氅把他倆蓋住,然後重新躺了回去。
阿寧摸著他的腦袋,什麽也沒再問,閉上眼輕聲地哼著一首歌。
“君不知河水的盡頭還有河,也不知春天的盡頭還有夏。君不知淚水流完還有淚,也不知遲暮身邊還有誰……”
離染安靜地聽了很久,低聲道:“我知道。河水的盡頭有你,春天的盡頭有你,遲暮身邊還有你。”
阿寧閉上嘴不再唱,沉默了許久,長歎了一口氣,低下頭問道:“出什麽事了?”
離染翻了個身,看著他那雙幽藍色的眼睛:“葉子高趁著邢玥虛弱,反噬了他。他到我那去了,他想帶禦禮走。”
阿寧篤定地說道:“禦禮沒走對吧。”
離染:“祂哭了。”
阿寧笑了:“所以你逃到了我這裏來。”
離染:“不然我還能去哪呢?這天底下,隻有你是我的歸處。”
阿寧心中百味陳雜,自嘲地說道:“我隻是你的旅館,禦禮才是你的歸處。”
離染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和阿寧之間的關係,於是他把這個麻煩的問題丟給了阿寧:“你希望我們成為什麽樣的關係?”
阿寧眯著眼看著他:“雖然我有點高興你這麽問,但你有想過禦禮要是見到此情此景,祂心裏的感受嗎?”
離染無奈地勾起唇角:“祂有想過從昆侖到現在,我的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