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負重前行
陸天擇:“徐爺呢?”
謝正:“徐爺一天來一趟,來得比上班還勤快。”
陸天擇忍不住問道:“就這樣護著,孩子還能掉了?本治到底怎麽了?”
謝正:“就算這樣護著疼著,本治還是沒有好起來。她的身體越來越糟糕,徐爺和我的父親用他們的能力研究了半天,都沒有找出問題來。徐爺覺得這可能是營養不良,也許是孩子太能吃了。他決定把本治帶到研究院做更詳細的檢查。”
陸天擇疑惑道:“太能吃了?”
謝正:“如果孩子比母親強很多,這種情況是可能出現的。”
陸天擇點點頭,他也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因為孩子的父親太優秀,母親無法承受這個孩子的能力,導致難產的事並不少見。
所以各家都很有默契地講求門當戶對,大家族強強聯姻,很少出現麻雀變鳳凰的事情。除非雙方父母有十足的把握能確保母子平安,不然不會同意女方嫁給差距太大的男方。
陸天擇:“本治的能力也不差呀,你當時比她強很多嗎?”
謝正搖頭:“哪怕我們謝家是供奉天道的靈巫,但徐家可是曾經最強的東皇氏的後裔,每一代都加入了強悍的非人類血統。從血統上來說,我們是門當戶對的。而且當時我們都隻有一階,差距能大到哪裏去?”
陸天擇皺了皺眉:“難不成……跟本治說的一樣,和她的母親有關?”
謝正歎了口氣:“我至今不知道她的母親是什麽來頭,隻是聽說她的母親生她的時候,為了儲備足夠的能量,把她的父親甚至她母親自己都給吃了,夫妻倆當場死亡。”
陸天擇:“螳螂?”
謝正原本挺傷心的,給他逗笑了。“一開始我們也以為是小螳螂作祟,可是研究院的同事非常肯定地告訴他們,跟小螳螂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天擇:“那是什麽原因?”
謝正嚴肅地回答道:“當時大人們一籌莫展,能做的都做了,就是找不出來原因。最後徐爺提出了一種可能性,也許徐家一直和非人類通婚是有原因的,搞不好徐家的體質本身就無法接受和人類融合。陸家可能是因為神明的關係,才獲得了赦免權。”
“這個猜測對我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我的父親覺得人命關天,不能因為他們聯姻的私心害死本治,母親也同意了,她從小看著本治長大,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自然也見不得本治受委屈。”
“可是徐爺不同意,他覺得不能因為自己一個沒有證據的猜測,就拆散我們的姻緣。本治更不同意,她哭喊著說徐爺瞎說,她認為就是她母親的血統作祟,死也要把孩子生下來,誰也別想搶走她的孩子。”
陸天擇:“那你呢?”
謝正:“我當然聽本治的。我們都願意為了守護我們的孩子而死。隻要這個孩子平安,我就盡了謝家繼承人的責任,也盡了丈夫的責任。”
陸天擇:“他們怎麽說?”
謝正:“大人們還是很開明的,他們尊重了我們的選擇。本治雖然一天天地衰弱,但她很開心,她用傀儡絲給孩子做了很多小衣服……”
謝正扶著額,眼眶很紅,他在努力地忍耐著不讓自己在陸天擇麵前失態。
陸天擇覺得很難過,他能想象到謝正一天天看著徐本治離死亡越來越近,心裏有多煎熬。
他以前總覺得謝正針對自己,從未想到原來他們之間有這樣的過去。難怪謝正聽說他搬去徐本治家同居後,會發這麽大的火。換作是他,也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睡。
他覺得很愧疚。昨晚他折騰徐本治喊得那麽大聲,就是故意想給謝正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難而退。這是他身為一個男人的占有欲。他現在才知道,站在門外聽了一晚的謝正,心裏有多痛苦。
“對不起。”陸天擇非常誠懇地向謝正道歉,“對不起。”
謝正知道,陸天擇一般不會把同一句話說第二遍。若是重複,一定是非常認真地強調。
陸天擇模仿著他剛才的操作,生澀地擺弄那些茶具,沏好茶,把茶杯擺在謝正麵前。
謝正接受了他的道歉,拿起茶杯慢慢地飲盡。放下茶杯的時候,眼淚也一同落了下來。
陸天擇愧疚地低著頭,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我們猜錯了……”謝正哽咽道,“那個孩子並沒有繼承本治她母親的能力。在本治變得虛弱的同時,孩子的情況也在惡化。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最壞的可能性……”
“徐爺的猜測被證實了,徐家人確實無法和謝家結合,兩家的能力在本治的身體裏打架,無法融合,最終會導致母子雙亡。孩子……必須得拿掉……”
“本治當時已經起不來了,她躺在床上拚命地掙紮,用盡了力氣反抗。她哭著向大人們求饒,她不想失去我們的孩子,更不想跟我分開……”
“徐爺哭得很傷心。我從未見過徐爺哭,以為他那樣的頂梁柱是不會哭的,可他抱著本治,哭得比她還傷心。但他還是親手弄暈了本治,大人們把她送走了。”
“他跟我說對不起,說大人們因為私心撮合了我們,我們要是恨他們,他們毫無怨言,都是他們的錯。可我沒法恨他們,因為他們,我才有機會認識了本治。也許局是真的,但我們的愛也是真的,我的孩子也是真的!”
謝正淚眼模糊地看向陸天擇:“換作是你,你會怎麽做呢?”
“謝家的家主掌控著十八層地獄唯一的出口。我的父親母親努力多年都沒有再懷上,我作為家裏唯一的家主繼承人,如果我沒有子嗣,等我死後,邊境觀察辦會陷入混亂。”
“你會為了自己的愛情,放棄對社會,對家庭的責任嗎?”
陸天擇沉默地看著手中的茶水。若是換作以前的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別人的性命與我何幹?我連自己的愛人都守護不了,談什麽守護世界?”
然而謝正的話讓他重新審視自己曾經的假想敵們。原來徐爺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麽冷血無情,謝正對徐本治也是真心實意。
每個人都背負了對社會的責任,對家庭的責任,流著血與淚,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