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在戰場上看戲的人
送慕相回去？
朱肆有些意外地望著慕相，心底狐疑著。
“哈哈哈哈，莫非朱將軍還怕我這個老頭子你家閨女給拐帶跑了麽。”慕相一手拈著蒼白的胡須大笑，一手朝著朱砂招手，示意她過去。
朱砂雖然不明是何意，但還是跑了過去，乖巧地輕喚，“慕爺爺。”
朱肆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慕相，白發蒼蒼，老來才得子，且那兩兒子現在都還沒有婚配，如若能讓砂兒，想到這裏時，朱肆臉色立馬沉靜下來，望了眼被撩開的營簾，白雪鋪滿地，此時又已是夜深之時。
“砂兒你就送慕相回去。”
低聲又是與喚得朱砂上前，與她低語了片刻後才慈愛不舍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也不小了，回家補補女紅去，就要過年了，家裏布置的喜慶一點。”
說完後又是朝著慕相抬了抬手，“有勞慕相大人親自前來監督了。”說完對著慕相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慕相抿著嘴望了眼他，不再語，抬腳轉身就往營外走去。
他這麽一個老頭子的，就乘坐了兩匹馬拉著的大輪子馬車，回到慕府的話，估計也要兩天的時間了。到時，怕已是大戰開始了，還好這朱肆能明白他的意思，放這丫頭隨他一起回去。
不然這麽個大冷天的，她一個女兒家家的呆在軍營裏，始終是有些不妥。
朱砂卻是沒有想這麽多，她隻以為朱肆是讓他護送慕相回去，沒其他含義。
不過也正因為有了慕相這一舉動，才會讓朱砂逃過一劫。
慕相上馬車後喚得朱砂也一起上馬車，但朱砂不願意，說自己既然是護送，那麽就一定得在前頭開道，說著招來自己的小紅馬，躍身而上，吆喝著跑在前頭開路去了。
馬車的軲轆聲在寂靜的夜空響起，漸行漸遠。
天色不稍一會便已是漸漸放亮。
朱肆在慕相離去後便召來各路大軍的將領，將慕相送來的兵力與糧草都一一告知他們，隨後又細作一番安排布局，定在明日一早就與華軍，攬月國軍隊正式開戰。
幾位大將都對他的安排與布局很是讚同，年關了，誰人都想與家人同聚，得此時機，他們便紛紛要求一股作氣擊退華國與攬月國軍隊。
“既然眾將士們都是士氣高昂，那你們也都快點下去布局去吧，我們爭取在黎明時分與他們兩大軍進行第一次正麵交戰。”
朱肆安排戰局後整個人都略顯興奮，兩眸子裏光彩閃爍，很是寒利。隻一戰，他們便要徹底地完全地擊退華國，讓他們不能再戰，至於攬月國的嘛，先前就已受到了損失，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按兵不動，按理來說，應該是車馬疲倦，戰力所剩無幾了。到時希望他們看到華軍敗，心能生懼，能自動退兵。
“是！”
眾人異口同聲應下，幾個腳步匆忙間便已全都退出了營帳。
等到眾人走後，朱肆那張滿是興奮之色的臉上已是露出幾分倦色，他為了等兵馬與糧草的到來，已是幾個晝夜沒睡了，此時又是大戰在即，他更是不敢大意。
他不指望這次戰後自己會封官加爵，隻求能平安退下。不求有功，隻求無過。
“公子，夏朝的援兵與後備糧草都已到了。”
深藍色的營帳內，一灰白色衣袍的男子對著斜躺在軟塌上的藍袍男子低聲輕語。
“嗯。”
樓攬月輕聲回應，似是不關心。
高蘭卻是看著心裏直著急，都這個時候了，怎麽公子還不著急來著，自那天晚上從郡主府回來後，他就一直躺在這塌上，背對著帳門，自個看著書，隻留給他們一個優雅的背影。
“公子，他們明天一定會發起戰爭的。”
“知道。”
“那公子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去準備準備。”高蘭看著著急地說出口來，“現在離天亮就著那麽兩個時辰了，如果公子還不布局的話，到時一定是倉惶迎戰，到時一定會敗的。”
“不會。”樓攬月伸了伸懶腰，緩緩地放下手中握著的書，轉過身來，麵對著滿臉擔心的高蘭，“放心好了，明日的戰局，不會是對我們的。”
“那是？”高蘭不解地望著樓攬月。
樓攬月低語淺笑，抿著唇，不再語，但那雙眸子裏卻是閃著動人的光波，令人不敢直視。
麵對不語的樓攬月，再一看他那高深莫測的深笑，他怎麽都覺得自己貌似被暗算了一樣，不，不是自己，是有人被暗算了。
確實是有人被暗算了。但那個人，還真不是他。
高蘭，你真的是想多了。
樓攬月望著高蘭那眼神，就是在對他表達這意思。
高蘭滿頭大汗，心虛地低下頭去，“這幾日公子一直都讓高蘭派兵在外重守著，不知公子又是怎麽料到不會有事呢？”
“嗬嗬，天機不可泄漏。”樓攬月又是一聲淺笑，“你就等著看戲吧。”
又是這樣。
高蘭皺著眉頭望著樓攬月手中的書，“公子你該休息了，不然天就亮了。”
“不用，休息得夠了，是該起來看戲了。”
話音落下，就突地聽到外麵戰鼓轟轟，戰馬嘶嘶厲鳴，整個城外境似乎都快要沸騰起來了。
“太子，夏朝擊鼓示戰。”藍夜滿臉肅靜，快速地衝到卓華彥的營帳，腳步剛想再邁進兩步，卻是見到卓華彥已是換上了暗紙色的戎裝，隻等著係好盔甲就可。
“太子？”藍夜見到這身裝扮的卓華彥，便知他已做好了迎戰的準備，自己多說也不用，隻得跨步走向前，抬手幫他將盔甲整好，又將護心鏡與身上各處全都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才緩身退向一旁。
“今日你陪我一起去。”
“是。”
藍夜望著臉色早已沉寂下來的卓華彥，唇角一陣抽搐，這個太子，他怎麽知道今日夏朝會與我們開戰呢，但想歸想，卻不敢問出來。
卓華彥緊抿著粉唇，那唇角上因為寒冬的原因，裂開了，露出絲絲血跡，但他卻無所謂，兩眼冒著寒光，“年姐姐，我一定會打敗他們，將你救出來的，你就放心等著我吧。”想到這時，臉色又突地一暗，自己的娘親，她此時是否過得好呢。
藍夜自然是知道卓華彥為何而戰，但現在見他突地又心神一陣黯然，沒來由地心底一跳，總覺得今日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一樣。
心神一陣哀痛，但也隻有瞬間，便已恢複了神智，他等這一天有多久了，這幾日老是派兵騷擾夏朝兵馬，隻是為了引他們的大軍出來，無奈由最開始還有兵馬相迎到最後的緊關城門與撤了城牆守衛不理結束。
“夏朝大軍，我華彥太子來了，你們就等著接授我華國大軍的洗禮吧。”低聲輕喃的話語從他的嘴裏飄出，很是陰森。
隨著黎明那抹光照亮整個大地，卓華彥已整頓好大軍，嚴陣以待。
望著對方紫旗高豎，黑壓壓的大軍鋪滿了整個邊境，他們早已令人後退十裏，此時對方的軍馬卻是壓在麵前來了，這讓他年幼的心底還是有了頭一次的震驚，夏朝的實力，果然是不能小覷的。
樓攬月卻隻領了些老弱兵殘的兵馬站在了他的身後方，神情淡淡。
“真是丟臉。”卓華彥掃了眼樓攬月身後的兵馬，眼底裏全是鄙夷之色，堂堂一國之皇子，在這最能突顯出自己戰績的時候，他居然還藏拙著，還真是能裝。幸好年姐姐沒有看中他，不然還替他感到丟臉了。
他可不會忘記那同一天晚，樓攬月也到了郡主府，雖然他被趕了出來，但是貌似樓攬月也沒有得到便宜，回來後便整個人一蹶不振地躲在了營帳內不敢出來。
“哼。怕死就躲到身後去，別讓亂箭給射死了。”
樓攬月似是很享用這句話，果然手一抬，示意身後的兵馬又往後退了一裏。而他自己也懶洋洋地策馬往後走去。
還真是膽小鬼。
卓華彥見到樓攬月的舉動後，那鄙夷之色更是濃重。
但是如果他要是知道戰後會是那樣的結果，他便不會這麽認為了。
朱肆在城牆上，借助風眼將樓攬月與卓華彥的對話與動作全都看在眼裏，心裏隻覺得哪裏不對，但卻又說不上來。
“將軍，吉時已到了。”
就在朱肆沉思時，一名將領過來喚醒了他，提醒大戰要開始了。
是，現在是該開戰了，朱肆望著城牆下那些雀躍著，滿臉興奮的小臉，心底緊沉，厲眸一冷，大手沉揮，“擊鼓，鳴笛。”
號角聲，鼓聲頓時在邊境外圍持續不斷地響起，隨著鼓聲地高低起伏，各列大軍已全神貫注，聽著鼓聲有序地向前壓進。
坐在馬背上的卓華彥此時也是嚴陣以待，小手一抬，隨著手中出現兩麵小旗，隨著兩麵旗起，各兵馬就位。
“看戲吧。”樓攬月收起唇角的淺笑，對著身邊的神情緊的高蘭道。
一句看戲吧，讓高蘭整個緊張的神精立馬跌到了穀底，他何嚐不知道戰場就如殺場，死的人會很多很多，堆的白骨也會很多很多，流的血，那更是會將那一片戰場上的泥土給染成相同的顏色。
可，自家公子卻是輕鬆地一句看戲吧，讓他整個人的神精立馬提到了最高點，萬一不如他所料的那般，朱肆如若派兵來偷襲我國兵馬，那豈不是自己也要陷入這包圍之中了。
樓攬月那風輕雲淡的模樣還真的讓高蘭想要狂抓，可他望著那已陷入了混戰的華國兵馬與夏朝兵馬之時，整個人已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兩眼瞪的老圓。
夏朝的兵馬一直都是在月國之上的，可此時卻像是中了瘟疫的耗子一樣，整個一片倒。
“公子？你快看，夏朝的兵馬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