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門老僧

  靜安微微欠身，雙手合什。

  老僧入定已久，氣息微弱，似有若無。

  半晌，他手中血紅的佛珠轉動了一下，算是回應。

  一陣風吹過，老僧渾濁的眼睛緩緩睜開。

  風吹動老僧的灰白的鬚髮，瘦弱的身軀好像不堪重負。

  「師兄……」

  靜香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拽了拽靜安的衣袖。

  靜安不為所動。

  「呵，玉蟾寺的小和尚嗎？」

  老僧張口，可能是因為好久沒何人說過話的原因，聲音嘶啞，十分的不清晰。

  「阿彌陀佛。」靜安再施一禮。

  老僧一咧嘴，發出難聽的笑聲：「阿彌陀個頭。」

  靜安瞳孔跳動了下，轉瞬恢復平靜。

  老僧繼續問道：「你這小和尚倒是生的眉目清秀，唇紅齒白，師從何人？」

  「小僧師從寶樹。」靜安老實的回答道。

  「寶樹？」老僧沉重的眼皮動了下，好像在搜索著某些回憶，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吐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那個小和尚。」

  「師父叫我來請大師……將那串佛珠留下。」靜安的眼睛看向老僧手中那串血紅佛珠。

  老僧嘴角抿動，輕聲說道：「這個你帶不走了，它得跟我去天上見佛爺。」

  「見到佛爺又如何？」

  「殺了他，我自成佛。」

  說話間，老僧的身體挪動一下，轉動了手中佛珠。

  靜安的瞳孔猛然收縮，身形急速後撤幾步，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老僧的身下是一塊石碑，碑上露出最後兩個字——殺佛！

  這就是那塊伽藍寺最著名的石碑嗎？

  念佛敬佛禮佛，何時殺佛！

  「大師……你著相了。」靜安緩慢的說著，聲音顫抖不已。

  老僧輕描淡寫的說道：「呵呵，我用伽藍寺五百僧人的心頭熱血澆築佛經，尚未明悟，又何談著相呢。」

  五百僧人的心頭熱血？

  靜安感到一絲頭暈目眩，這寺中僧人……已變枯骨！

  靜香扶住了師兄，將紫金降魔杵狠狠的插入了地下。

  青石板鋪就的山路瞬間炸裂，紫金降魔杵嗡嗡作響。

  老僧忽然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十分殘忍的說道：「憤怒了嗎？這樣你的心頭血也熱了起來，味道最好！桀桀……」

  「我佛慈悲！」

  靜安推開靜香，盤坐與老僧對面，面色不悲不喜的看著他。

  老僧嘿嘿笑道：「慈悲嗎？應該還好，我沒有讓他們受罪，全部都是一招斃命，但不是佛慈悲，是我慈悲！」

  靜安嘴中念念有詞，眉目間一道柔和的光散發出來。

  他已篤定，面前的老僧不是著相，而是入魔。

  難道在這荒原深處，妖族腹地，佛家的願力也會被污染嗎？

  柔和的光愈發的明亮，抵禦著老僧身上的陰寒。

  「要硬搶嗎？」

  老僧微微笑道：「可是你境界太低了。」

  靜安輕聲回應道：「小僧願意一試……大師您……不也身負重傷嗎？」

  老僧淡然一笑，渾濁的眼珠轉動，忽然覺得有點意思。

  轉眼間，在老僧的身後傳來一股鬼哭狼嚎的哭喊聲。

  黑色的血污衝天而起，籠罩天地。

  靜安眉頭皺起，虛指一點，柔和的光亮凝聚於指尖，就像是一盞明燈。

  在這黑暗籠罩的天地中，僅存的光明。

  老僧有些詫然：「好精純的佛力！」

  「嗚哈哈！」

  沉默半天的靜香怪叫一聲，拔出紫金降魔杵，朝著老僧的面門砸去。

  「莽撞。」老僧不悅，輕輕一彈。

  靜香好似撞到了一面無形的牆上，「砰」的一聲，摔了回來。

  光禿禿的腦袋上磕了個紅色的大包。

  靜安雙手再次合什，厲聲道：「小僧斗膽，渡化大師。」

  他指尖的那盞明燈飛速旋轉，散出道道精純的佛力。

  不似狂龍，卻如細水長流，將老僧的身體慢慢的包裹起來。

  老僧鬚髮舞起，身邊的黑暗氣息逐漸消融，任由靜安的精純佛力將自己纏繞。

  「阿彌陀佛。」

  隨著靜安口中佛號，纏繞在老僧身上的佛力驟然收緊。

  今日不渡妖邪，渡魔僧。

  「舒服！」

  老僧卻感覺十分的舒爽，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哪怕他殺了伽藍寺五百僧人，也從未感覺過如此舒服。

  「桀桀，我現在更加的確定，你的心頭血，肯定好喝。」

  「啪啪啪啪…….」

  連續的爆響過後，纏繞在老僧身上的那些佛力，斷裂消失。

  靜安怔住，吐了口鮮血。

  「浪費啊浪費！」一道黑光帶起靜安的鮮血，送入老僧口中。

  老僧連同黑光一併吞下，然後舔了舔嘴唇說道：「美味。」

  這場面，別提多麼的殘忍難看。

  「老妖怪！」

  靜香怒喝一聲，手中降魔杵紫光大放，呼嘯著又砸了過來。

  老僧還在回味靜安鮮血的美味，對這降魔杵，不閃不避。

  「咣！」

  降魔杵砸在他的頭上，猶如金石相交。

  老僧腳下石碑裂開，人卻無傷。

  反手輕輕一推，靜香胸口塌陷，口中吐血，倒飛了出去。

  沉重的降魔杵滾落一旁。

  又是一道黑光，將靜香的鮮血捲起，送入老僧口中。

  老僧吞下鮮血，皺了皺眉，十分不悅。

  「你這血就不太好喝了……呸，小和尚，你是不是上火了？」

  靜香窩在地上，沒有反應。

  靜安看了師弟一眼，嘆了口氣，褪下腕中佛珠，擲向空中。

  佛珠滴溜溜旋轉，溫和的佛光映的天地有些暖意。

  黑暗的血污慌忙退讓，生怕碰到這珠光。

  如果葉酸在這肯定眼饞不已，多麼難得的天材地寶啊！

  「這串佛珠在寺中佛前供了兩百年，內里蘊含的都是天下百姓的祈願。」

  「大師，止殺戮吧。」

  「呵呵，老和尚挺下本吧，連這等寶物都給了你。」

  老僧轉動手中那血紅佛珠，一道紅光閃過。

  鋪天蓋地的鬼哭狼嚎之聲更盛一分，黑暗依舊籠罩，並且越來越強大。

  靜安微微垂首，默念佛經，控制著自身的佛力與老僧對抗。

  老僧不以為意，輕輕揮手，靜安能控制的光明便退去大半。

  但漸漸的……他無法再消減靜安控制的範圍。

  甚至……靜安散發的佛力越來越強大！

  老僧皺眉，可惡……若不是體內被那老匹夫下了符，豈會如此！

  半個時辰過後，靜安嘆息了一聲：「大師，你罪孽太重，佛恐怕不能渡你。」

  「呵，說什麼漂亮話，你不能凈化我，就沒有辦法了。」

  「若強行殺死我，你的佛心必亂。」

  「修行多年，你捨得嗎？」

  靜安起身，撣了撣灰塵，笑道：「確實……有些捨不得。」

  「可是大師，要殺你的不止小僧啊！」

  「想必大師，沒有朋友吧？」

  話音剛落。

  一道符籙劃過天際，紫光耀眼。

  葉酸等人終於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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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覺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