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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入葬

  噩耗來的那麽突然,總讓人覺得不是真實的。可現實卻又是那麽殘忍,總能擊碎你最後的一點希望。


  “你們認識安瑞嗎?他出車禍了,現在在醫院!”


  安童興衝衝的跑去開門,聽到的卻是這樣的噩耗。


  安童懷疑自己幻聽了,人虛晃一下被林子軒一把扶住。


  蕭辰人定在那,隨後大步出門離去。


  安童林子軒和蕭辰匆忙趕到醫院。


  接到通知說安瑞出車禍時,安童整個人就懵了。如今慌張的隻知道要去醫院,要確認那個人是不是哥哥,要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安童他們趕到時,安瑞安靜的躺在急救室裏,身上蓋著白布。


  安童看見白布的一刹那,整個人眼前發黑,顫抖著不敢走近去確認那個人是不是哥哥。


  林子軒扶著她,卻是淚流滿麵。


  蕭辰走到床前,顫抖著手掀開白布。安瑞的容顏暴露在大家麵前。他的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臉上還有劃破的痕跡。


  “傷者送來時就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經搶救無效已經死亡。”醫生在旁邊宣布著。


  “不,不會的!我哥不會死的,不會的!一定是你們搞錯了,你們救救他,快救救他啊!”安童抓著醫生拚命的往哥哥床前帶。


  “小姑娘,請你冷靜一點。我們是根據他身上的蛋糕單據才找到你們的,你們好好跟死者告別吧。”醫生想走,可安童就是不撒手。


  那張單據是安瑞買蛋糕給的,上麵有地址。安瑞是去給安童買生日蛋糕的,卻在回來時發生車禍。


  “求求你,救救我哥,他不會死的。”安童跪在地上死命的抓著醫生。


  “童童,別這樣,看看哥哥吧。”林子軒扶著安童啞著嗓子安慰著。


  蕭辰就站在床頭看著安瑞,慢慢慢慢紅了眼眶,指甲陷進手掌,手上青筋暴露。


  安童跪著撲到安瑞身邊,抓著安瑞冰涼的手。“哥,你起來,你別嚇我了,不好玩的。我害怕了,哥,你醒醒啊,哥!”


  林子軒哭著跪在安童身邊。“童童。”這時候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安童了,因為他同樣的痛徹心扉。


  “他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怎麽可以就這麽丟下我!”安童站起來拉著安瑞。“安瑞,你起來,你起來,你給我站起來!”安童歇斯底裏的哭喊著。


  林子軒攔著安童。“童童,你別這樣。”


  “你走了讓我怎麽辦?你讓爸媽怎麽辦?你從來就不是這麽自私的人,你不會這麽自私的。你快醒醒吧,哥……”


  蕭辰跑到走廊,整個人晃得利害。他一拳拳砸在雪白的牆壁上,霎時,白色的牆壁出現點點猩紅,接著紅色越來越多。


  “安瑞,你怎麽可以……”眼淚終於還是劃過眼眶。


  “隻要你醒來,我願意現在就替你去死!”拳頭鮮血直流,可卻沒有心裏疼。


  “哥,哥……”安童哭的撕心裂肺,整個人趴在安瑞身上,抱著哥哥冰冷的身體。


  林子軒扶著安童,怕她摔倒,可自己也是顫顫巍巍,雙腳無力。


  “你的手怎麽了?快去到那邊包紮一下。”一位護士看見蕭辰受傷,好心提醒。


  蕭辰像沒聽見一樣,進急救室去看安瑞。剛走兩步就覺得眼前發黑,手扶著牆壁緩慢的走著。


  安童傷心過度昏過去了,被林子軒帶到病房輸液。


  安瑞被送到了太平間,蕭辰靠著牆壁坐在走廊。手上的血已經幹枯,暗黑色結痂在手上,醒目又難看。他目光呆滯,眼神毫無焦距,臉上還有哭過的淚痕,眼睛紅紅的。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來這了,最起碼不會再在這這麽傷心欲絕了。媽媽在這裏停放了一天,他就在這地上坐了一天。有人轟他他也不理,最後沒辦法也不管他了。那一天他忘記是怎麽過得了,可如今卻又再次經曆,所有的感覺又都回來了。冰冷,無助,孤獨,絕望。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死的是自己,因為活著才是最痛苦的!

  安童做了一個夢,夢見哥哥渾身是血的叫她。


  “童童,童童。”


  “哥……”


  “你要好好的,沒有哥哥照顧你你要照顧好自己。”


  “不,哥,哥……”安童驚醒,環顧四周,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


  “童童,你醒了。”林子軒啞著嗓子。


  “哥,我哥呢?”安童抓著林子軒。


  “你爸媽來了,去看看吧。”


  安童多希望這都是一場夢啊,夢醒了哥哥在身邊笑著挖苦她,“這麽大人了還被噩夢嚇醒了。”可是不是夢,哥哥真的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安童剛走到太平間門口就聽見悲痛欲絕的哭喊聲,她知道那是誰,那是一個母親再哭她最疼愛的兒子。


  蕭辰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睛盯著某處發呆。


  太平間冷的刺骨,一顆心都要凍碎了。


  安媽媽抱著兒子的身體哭喊著。“瑞啊,我的兒啊……媽媽來了,來看你了,孩子啊……”


  安爸爸站在一旁,麵容憔悴,一雙眼睛紅紅的,老淚縱橫。


  “媽,”安童抱著媽媽傷心痛哭。


  “兒啊,我的兒啊……”


  “你怎麽就這麽走了,你不孝啊,你讓白發人送你黑發人,你這個不孝子啊!”


  安爸爸走到安瑞床前,低頭摸著兒子的頭發。“兒啊,不怕,爸帶你回家啊。”


  安瑞被帶回家土葬。安爸安媽不想兒子屍骨無存,流落在外。


  三天後安瑞下葬,根據習俗安爸安媽不能到場。事實上安爸安媽也確實去不了了。安媽媽回來就病倒了,每天隻要能起來就跑去摸著兒子的棺槨哭一通。今天兒子下葬,安媽媽更是哭的昏死過去。安爸爸在家裏照顧她。


  安童去送的安瑞,還有林子軒。同村的老鄉幫的忙,每個人都感歎,多好的孩子怎麽就……


  天剛亮,一行送葬隊伍就出發了。安童走在前麵,林子軒扶著。村民抬著棺槨,還有自發送葬的。


  路很遠,路過的家家戶戶人都出來了,站在道路兩旁,有的還在抹眼淚。有些和安瑞安童一起長大的朋友也自發的加入了送葬的隊伍。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墓地。


  棺槨下葬的時候安童想要去抓棺槨,被大家攔住。她跪在地上拚命掙紮著。


  “哥,哥……”嗓子早就啞了,每喊一聲都撕心裂肺。


  大家開始填土,慢慢的棺槨被掩埋。


  林子軒扶起哭的虛脫的安童。


  “哥,哥。”


  “童童,你得振作起來,還有叔叔阿姨呢,別讓她們難過了。”


  “哥……”


  安瑞,你真的好殘忍,你就這樣走了。


  安童最後哭昏在安瑞墳前,是被林子軒背回去的。


  安瑞走後,家裏可謂是愁雲慘淡。安童沒有回城,留在家裏陪父母。林子軒也留下來陪著安童。


  安媽媽病倒了,每天都要輸液。安爸爸一息之間白了頭發,人也蒼老了不少。


  媽媽病了,安童學著做飯,從沒做過飯的她做的一點都不好吃。看著爸媽艱難下咽她自責的很,同時也更加想哥哥。


  晚上她總覺得哥哥還在炕的那邊。晚上她經常哭,她不敢在爸媽麵前哭,隻能偷偷的趴在被窩裏哭。


  “童童,我托人給阿姨從城裏捎來點藥,你拿給阿姨吧。”林子軒把藥給安童。


  “謝謝你。”


  “傻瓜,和我說什麽謝啊。”


  “你快去北京了吧?不用在這了,回家陪陪你爸媽吧。”


  林子軒一直就在這住在他叔叔家。


  “不用,我想陪著你。”


  安童靠在林子軒的懷裏,溫暖而安心。“子軒,還好有你。”


  夏天的風暖暖的,莊稼翠綠色的。兩個人並排坐在土坡上,看著翠綠的莊稼,聽風從耳邊吹過。


  曾經有三個孩子,就是在這片莊稼地裏穿梭,玩耍。如今卻隻有兩個人坐在這裏,另一個卻永遠的葬在了這片莊稼地裏。


  林子軒在安童的勸說下終於回城了。


  安媽媽病了,家裏的活隻好落在了安爸爸身上。安童知道,爸爸也在硬撐著,所以主動幫爸爸分擔。


  爸爸出去忙地裏的活,安童就負責家裏,洗衣做飯還要養些雞和鴨。


  這樣過了半個月,安媽媽身體好些了,可是人依舊沒什麽精神。


  “童童啊,你媽身體好多了,你就回城裏吧。你哥不在了,你一個人住我們也不放心。你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相當的住的地方。說起來也對不住你,你這麽大了我和你媽也沒為你操過什麽心,都是你哥張羅。如今家裏這樣我和你媽也沒法去城裏給你找房子了。一來你媽現在離不開人,二來我們對城裏也不熟。隻能靠你自己了。”安爸爸抽口煙。


  “童童啊,你不用擔心家裏,你媽有我呢。你隻要好好學習就行。”


  “爸。”安童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麵。


  “這孩子哭什麽?不許哭了,安心學習,不用惦記家裏,記住沒有?自己在城裏多幾個心眼,好好照顧自己。”


  安爸爸叮囑了一堆,安童哭著點頭。


  安童又坐上了返城的客車,可心裏卻沉甸甸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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