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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漸衰

  一晃就入了秋,整個楚都平靜得就像是一潭死水,但越是這樣的平靜,越是透出了風雨欲來之勢。


  而率先打破這片平靜的,便是楚皇病重的消息。


  楚皇纏綿病榻也有幾月餘了,但病情一直都還算得上是平穩,而今卻忽然傳出病重的消息,這消息一出,無疑是震驚了朝野上下。


  得此消息後,楚軒和溫偃不得不一同進宮去探望楚皇。


  又是那間熟悉的寢殿,仍舊是滿滿當當的人將楚皇的床頭圍得是密不透風。


  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可屋子裏濃重的藥味和密不透風的憋悶感還是讓溫偃感到極其的不舒服。


  照例行過禮又說了一些客套的場麵話後,溫偃不喜與宮裏的那些人虛與委蛇,於是便退到了一旁靜靜地待著。


  楚玉自從重新回宮之後,必然是每日都要來服侍楚皇的,一旁的她察覺到溫偃的異樣,於是隔了一會後,便尋了個由頭領著溫偃出去了。


  二人出了楚皇的寢殿後,一路無言的走到了禦花園,兩人的步子這才慢了下來。


  “怎麽了,一進宮就看見你臉色不好。”楚玉身邊的瓊羽一向都是極有眼色的,知道楚玉和溫偃特地出來,定然是有私密話要說,於是便識趣的領著宮人們遠遠地跟在後頭,給楚玉和溫偃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交談。


  溫偃出來走了這麽一圈,原本已經好了許多,此時經楚玉這麽一問,仿佛又感覺到了在楚皇寢殿之中的那種難受感似的。


  “沒事,隻是父皇寢殿之中實在是太憋悶了,我感到有些不舒服罷了,出來走了一圈,我已經好多了。”溫偃蹙著眉頭如是答。


  “唉,可不是嘛——”溫偃這麽一說,倒是也勾起了楚玉的滿腹牢騷:“從父皇生病到如今,我幾乎每日都要過去服侍幾個時辰,那房裏悶得跟什麽似的,又有一股子的中藥味,雖然是點了熏香去味兒,可還是讓人難受得緊。”


  “是嗎?”溫偃聽了楚玉的一腔抱怨,像是有一團迷霧湧上了她的腦際。


  “我不大懂醫,不知道父皇生的到底是什麽病,非得這麽捂著,一點風都見不得?我們這些正常人偶爾待在那樣的屋子裏都受不了,更何況父皇還是一個身虛體弱的病人,這樣密不透風的藏著,真的對父皇的病有幫助嗎?”這個問題她從上次進宮就想問了,現在總算是能找得到親近的人傾述了。


  “你還別說,偃你方才說的這件事,我還真的特地找太醫問過。”楚玉一邊說,一邊就拉著溫偃拐進一旁的亭子裏坐了下來。


  “我在父皇身邊服侍了沒兩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便找了一直專門給父皇看病的徐太醫過來詢問,他隻告訴我說父皇是因為年輕時損耗心神過度,現在年紀大了,身體逐漸衰弱,又兼濕邪入身,所以在養病期間切莫不不可受風、受冷,不然一個不好,可是會出大亂子的。底下的人有了太醫的交待後,自然是絲毫不敢怠慢,每天都將父皇捂得嚴嚴實實的,為了父皇的身體著想,往常在父皇身邊照料時,我也隻好忍上一忍了。”楚玉解釋道。


  楚玉的這一番解釋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但溫偃腦海中的那個疑團卻不曾因為楚玉這番解釋而消散。


  楚玉見溫偃蹙著眉不言語,知道溫偃心裏必定還有什麽話想說。


  “跟我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嗎?”楚玉有些好奇地追問著。


  “不是,隻是我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似的,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我又說不太上來。”溫偃伸出手指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扣著,她水蔥似的指甲在眼光的照射下閃著透亮而輕盈的幽光。


  楚玉見溫偃皺著眉頭深思,於是也不再繼續打擾,而是遠遠地給瓊羽使了個眼色。


  瓊羽點了點頭,早在楚玉和溫偃進亭子裏坐下之後,她就已經吩咐宮女去準備茶水和點心了,此時楚玉一吩咐,去準備茶點的宮女也正好回來,於是她便親自端著點心走進了亭子裏。


  瓊羽的動作極輕,所以一進一出間幾乎沒有發出什麽太大的聲響。


  待得瓊羽走後,楚玉便親自給溫偃倒了茶。茶杯裏散發出氤氳熱氣緩緩上升,將溫偃的麵容籠罩在了一片朦朧的熱氣裏。


  淡淡的茶香在溫偃的鼻間繚繞,而她則像是猛然想起了些什麽似的,忽然回過神來道:“父皇的身體一直都是徐太醫在調理嗎?其他太醫可有替父皇診過脈?父皇平常悶在房間裏,自己有沒有感覺到不適?”


  溫偃一股腦地拋出了這麽多個問題,楚玉先是怔了一怔後,才一個個回道:“徐太醫是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大夫,所以這麽多年,父皇的身體一直都是指定徐太醫調理的。父皇也會經常同我說胸悶,想要出去走走,但想著太醫的囑咐,除非是在一點風都沒有的天氣裏,我才敢帶父皇出去走動走動,平日裏父皇還是關在屋子的時候居多,而這些日子父皇昏迷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還要多,所以屋裏悶不悶這件事也就沒人在意了。”


  溫偃聽了楚玉的解答後,一時間沒有急著答話,反而是端起石桌上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唇齒間四溢的茶香讓她感覺到愉悅,腦中的思緒也仿佛因此變得更加的清晰明了。


  “我也隻是猜測——”溫偃忽然開口,她原本疏散的神情逐漸緊繃,語氣也漸漸地低沉了下來:“雖然我不懂醫理,但這麽多年瞧著大夫給人診病,倒也知道若是有心悸的病人,是決計不能長期待在一間不透風的屋子裏的,萬一有哪一天一口氣沒喘上來,病人很可能就因此去了。我適才聽三姐說起父皇的病情,雖然太醫沒說父皇的心髒是否是問題,可既然父皇待在這樣的密閉的屋子裏會感覺到不適,那就說明父皇的身子很有可能這方麵也是有些問題的。”


  楚玉的神情隨著溫偃一字一句的吐出,逐漸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溫偃拍了拍楚玉的手背,輕聲道:“這整個皇宮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汙水坑,人往裏麵一站,身上就必定會沾染到汙水,所以這宮裏的任何人都不能信,三姐能信的,唯有自己——”溫偃說到這,頓了頓,又壓低了聲音接著道:“四殿下的心思三姐是知道的,若是父皇在這個時候去了,皇位必定是太子的無疑,就算是拖,我們也不能讓父皇在這個時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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